平州城头的红旗还没飘热乎呢,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全中国。延安那边反应最快,庆贺电报当天就到了,用的是最高级别的密电码,落款是一串让李云龙手都哆嗦的名字——都是只能在报纸上瞅见的大人物。
电报是通讯员一路小跑送进指挥部的,那小子激动得脸通红,差点在门槛上绊个跟头。林峰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笑了,把电报递给李云龙:“老李,念给大伙儿听听。”
李云龙清了清嗓子,展开电报,刚念了个开头就卡壳了:“致、致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军区司令员林峰同志并全体指战员……这个‘并’字啥意思?”
孔捷在旁边直翻白眼:“就是‘和’的意思。老李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去去去,老子来!”李云龙瞪他一眼,继续往下念,“欣闻你部于华北战场取得辉煌胜利,一举解放华北全境,歼敌数十万,缴获无算……这个‘无算’又是啥?”
丁伟忍不住了:“就是多得数不过来!老李你咋当上文盲了?”
指挥部里一阵哄笑。李云龙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说:“老子打仗在行,认字儿不在行,咋了?有本事你们念!”
最后还是林峰接过来,自己念完了。电报不长,但字字千钧。中央高度赞扬华北军区的战功,说这是“抗战以来最伟大的胜利”,是“扭转战局的转折点”。电报里还给林峰、李云龙、孔捷、丁伟等主要指挥员记了特等功,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念完了,指挥部里一片寂静。过了好几秒,李云龙才咂咂嘴:“乖乖,特等功……老子这辈子还没立过特等功呢。”
孔捷眼睛有点红:“那些牺牲的弟兄们……要是能看见今天,该多好。”
这话一说,气氛顿时沉重了。是啊,胜利是喜悦的,但这喜悦是用鲜血换来的。多少好兄弟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连个名字都没留下。
林峰打破沉默:“把电报抄送各部队,让每一个战士都知道,他们的血没有白流。另外,通知政治部,统计牺牲人员名单,建立烈士陵园,立碑刻名,让后人永远记住他们。”
命令传下去,各部队都沸腾了。战士们捧着抄送的电报,有的哈哈大笑,有的抱头痛哭,更多的是默默擦枪,把刺刀磨得锃亮——仗还没打完呢,东北还有鬼子,还得继续干!
延安那边的嘉奖不只是口头上的。第二天,十几辆卡车组成的运输队开进了平州城,车上拉的全是宝贝——不是武器弹药,是书籍、药品、医疗器械,还有几十个大箱子的文件资料。
带队的是一身材瘦高的中年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他见到林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林司令员,中央特派员陈明,奉命送来物资和文件。”
林峰回礼,握着他的手:“辛苦辛苦。这都是……”
陈明推了推眼镜:“书籍是各地进步青年捐赠的,要办学校,没书不行。药品和医疗器械是国际友人援助的,数量不多,但都是紧缺货。至于这些文件……”
他压低声音:“是苏联同志转交的,关于日本关东军的详细情报,包括兵力部署、工事分布、指挥官特点,都在里头了。”
林峰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有了这些情报,打东北就更有把握了。
“太好了!”林峰说,“陈同志,一路辛苦,先去休息。这些东西,我让人接收。”
陈明却摆摆手:“不忙休息。林司令员,中央还有口信让我传达。”
他把林峰拉到一边,声音压得更低:“中央的意思是,华北已经解放,下一步就是东北。但时机很重要。现在国际形势很微妙,苏联和德国正打得难解难分,美国在太平洋上也跟日本人较着劲。咱们这时候打东北,会不会……太急了点?”
林峰听明白了。中央不是不想打,是担心时机不对,打成消耗战。
“陈同志,请转告中央,”林峰说,“华北军区已经做好出关准备,但不会贸然行动。我的想法是,等苏联那边腾出手来,咱们再动。两面夹击,事半功倍。”
陈明点点头:“这个思路跟中央不谋而合。不过林司令员,苏联什么时候能腾出手来?这个……谁也说不好。”
林峰笑了:“快了。最迟明年夏天。”
他说得这么肯定,陈明不由得一愣。但看着林峰自信的眼神,他没再多问——这位林司令员创造过太多奇迹了,他的话,应该靠谱。
陈明在平州住了三天,把华北的情况摸了个透。临走时,他对林峰说:“林司令员,我回去一定如实汇报。华北在你手里,中央放心。”
送走陈明,林峰立即召集各纵队司令员开会。会议室里,那几十箱子文件已经打开了,参谋们正在分门别类整理。
“都来了?”林峰环视众人,“废话不多说,直接看干货。”
他拿起一份文件:“这是关东军的兵力部署。七十万人,听起来吓人,但分散在东北全境,真正能机动的不到三十万。而且,他们的精锐部队大多摆在北边,防着苏联。南边相对空虚。”
又拿起一份:“这是工事分布图。鬼子在东北经营了十几年,修了大量永久工事。但主要集中在几个大城市和交通枢纽,广大农村和山区,控制力很弱。”
一份份文件传下去,将领们看得眼睛发亮。以前打仗,情报全靠侦察兵拿命去换,还不一定准。现在好了,连鬼子指挥官喜欢吃什么、几点睡觉都摸清楚了,这仗还有啥打不赢的?
李云龙看得最起劲,一边看一边拍大腿:“好家伙!这个第3师团长喜欢吃生鱼片,还非要用日本运来的酱油!矫情!等老子抓了他,就给他吃窝窝头蘸大酱,看他还挑不挑!”
众人都笑。孔捷说:“老李,你别光顾着吃。看这个——鬼子在沈阳的弹药库,位置标得清清楚楚。咱们要是用飞机给他炸了,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丁伟也指着一份文件:“还有这个,关东军司令官山田乙三,有严重的胃病,每周都要去陆军医院做检查。这要是让周卫国的‘利刃’大队知道了……”
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斩首行动,一劳永逸。
林峰等大家看得差不多了,敲敲桌子:“情报是好东西,但光有情报不够,还得有实力。咱们现在虽然有五十万人,但真正能拉出去打硬仗的,不到三十万。关东军是鬼子精锐,装备好,训练有素,不能轻敌。”
“那咋整?”李云龙问,“接着练兵?”
“对,接着练兵。”林峰说,“但不是一般的练。从今天起,各纵队开展针对性训练。山地部队练山地作战,平原部队练平原突击,装甲部队练步坦协同。另外,还要练一个新科目——城市攻坚。”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几个点:“沈阳、长春、哈尔滨,这些都是大城市,鬼子经营多年,工事坚固。咱们要打进去,就得有打巷战的本事。从现在开始,每个纵队都要建一个模拟城市训练场,练巷战,练爆破,练逐屋争夺。”
命令传下去,华北大地顿时热闹起来。各部队驻地附近,都建起了奇奇怪怪的训练场——有用木头搭的“街道”,有用土堆的“楼房”,甚至还有用帆布画的“窗户”。战士们就在这些地方,一遍遍练着进攻、防御、转移。
最热闹的是装甲部队的训练场。新下线的t-54坦克轰隆隆开过,后面跟着猫腰前进的步兵。坦克停,步兵停;坦克进,步兵进;坦克开炮,步兵扔手榴弹。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李云龙天天泡在训练场,嗓子都喊哑了。这天他正盯着坦克连训练,突然看见一辆坦克开得歪歪扭扭,差点撞到旁边的木头房子。
“停车!”他大吼一声。
坦克停下来,舱盖打开,钻出个年轻坦克兵,脸都吓白了:“旅、旅长……”
李云龙走过去,照着他头盔就是一巴掌:“咋开的车?喝多了?咱们现在就这么几辆宝贝疙瘩,撞坏了你赔得起?”
坦克兵低着头不敢吭声。李云龙骂完了,语气又软下来:“上去,老子亲自教你。”
他爬进坦克,坐在驾驶位上。这玩意儿他其实也不太会开,但架势得摆足。踩离合,挂挡,给油——坦克猛地一窜,差点把外头的步兵撞倒。
“他娘的,劲儿还挺大。”李云龙嘟囔着,慢慢把坦克开起来。他在训练场里转了几圈,越开越顺手,最后居然玩起了花样——急转弯,急停,倒车入库。
外面的战士都看傻了。等李云龙从坦克里钻出来,浑身都是汗,脸上却乐开了花:“看见没?就这么开!咱们的坦克比鬼子的强,就得开出气势来!”
正说着,林峰来了。他看了看训练场,点点头:“练得不错。老李,有个新任务给你。”
“啥任务?”
“去唐山兵工厂。”林峰说,“t-54的生产线已经调试好了,但产量上不去。你去看看,到底是哪儿卡住了。”
李云龙眼睛一亮:“好嘞!这个我在行!”
他当天下午就去了唐山。兵工厂设在城郊的山沟里,戒备森严。厂长是个戴眼镜的技术干部,姓王,说话文绉绉的,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李副司令员,欢迎欢迎。”王厂长握着李云龙的手,“咱们这生产线,主要是两个问题:一是熟练工人不够,二是部分零部件加工精度达不到要求。”
李云龙在车间里转了一圈,明白了。坦克这玩意儿,不是造枪造炮,技术复杂得很。一个炮塔就得几十道工序,差一丝一毫都不行。
“缺多少人?”他问。
“至少两百个熟练工。”王厂长说,“车工、钳工、铣工、焊工,都缺。”
李云龙想了想:“我给你调人。从各部队的修理连抽调,再从地方上招。至于加工精度……”
他走到一台机床前,看着上面复杂的刻度盘,挠挠头:“这玩意儿老子看不懂。不过没关系,有人懂。”
他让人去请了一个人——赵守田。没错,就是那个炮神。这家伙不光会打炮,还会修炮,对机械有研究。
赵守田来了之后,在车间里转了三天,提出了一堆改进意见。有些机床的刀具角度不对,有些夹具设计不合理,还有些工艺流程可以优化。
照着赵守田的办法改,效果立竿见影。半个月后,t-54的月产量从五辆提高到了十辆。虽然还是不多,但至少翻了一倍。
李云龙高兴坏了,拉着赵守田要请他喝酒。赵守田却摆摆手:“酒就算了。李副司令员,我有个想法。”
“啥想法?”
“咱们现在能造坦克了,能不能……造大炮?”赵守田眼睛发亮,“真正的大炮,155毫米榴弹炮,一炮能轰塌一栋楼的那种。”
李云龙倒吸一口凉气:“155毫米?我的乖乖,那得多少钱一门?”
“钱是问题,但不是最大的问题。”赵守田说,“最大的问题是技术。不过……我这儿有些图纸,是以前从鬼子那儿缴获的,再加上我自己琢磨的,应该能搞出来。”
原来,赵守田这几个月没闲着。他一边带炮兵训练,一边研究怎么造更好的炮。凭借多年的经验和从各处搜集的资料,还真让他画出了一套155毫米榴弹炮的设计图。
李云龙看不懂图纸,但相信赵守田的本事。他二话不说,直接去找林峰。
林峰看到图纸,也吃了一惊。他仔细看了半天,越看越心惊——这炮的设计,已经接近二战后期欧美国家的水平了。赵守田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炮兵,居然能搞出这东西,真是天才。
“老王,”林峰对王厂长说,“拨一个车间,专门搞这个项目。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三个月,我要看到样炮。”
“是!”王厂长立正敬礼。
从兵工厂回来,李云龙对林峰说:“老林,咱们现在是真阔气了。坦克能造,大炮也能造。等这些家伙都装备部队,打关东军还不跟玩儿似的?”
林峰却摇摇头:“老李,装备是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人。再好的装备,也得有人会用,有人敢用。咱们现在缺的,不是装备,是能熟练使用这些装备的人。”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八路军发展太快,从游击队变成正规军,从小米加步枪变成飞机坦克大炮,很多战士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
“那咋整?”李云龙问。
“办学校。”林峰早有打算,“办军校,办技校,办各种培训班。培养指挥员,培养技术兵,培养政工干部。咱们要把华北,建成人才培养的大基地。”
说干就干。平州城里,一座座学校拔地而起。陆军学校、炮兵学校、装甲兵学校、航空学校……甚至还有一所海军学校,虽然现在只有几艘小艇,但架子得先搭起来。
学员都是从部队选拔的骨干,或者从地方招收的知识青年。教材是林峰通过系统兑换的,翻译成中文,再结合实际情况改编。教员有老八路,有反正的伪军军官(经过严格审查的),还有从各地请来的专家学者。
开学第一天,林峰亲自去讲话。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里感慨万千。
“同志们,”他说,“你们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当官,不是为了发财,是为了学本事,打鬼子,救中国。咱们的学校,没有漂亮的校舍,没有先进的设备,但咱们有一样东西,是任何学校都比不了的——那就是信仰。”
“咱们相信,中国不能亡。咱们相信,鬼子一定能被打跑。咱们相信,一个独立、自由、富强的新中国,一定会建立起来!”
台下掌声雷动。很多学员边鼓掌边流泪。他们都是经历过战火的人,知道林峰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用鲜血验证过的真理。
学校办起来了,华北的人才培养进入正轨。而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的反应也陆续传来。
重庆那边,蒋委员长发表了讲话,承认八路军在华北的胜利“可嘉”,但话里话外透着酸味儿。说八路军“擅自行动”,“破坏统一战线”,要求八路军“服从中央指挥”。
延安这边反应很干脆——发表社论,标题就叫《人民的选择》。文章写得犀利,说华北的胜利是人民战争的胜利,是正义的胜利。至于“服从指挥”,文章反问:“谁在真心打鬼子,人民心里有杆秤。”
老百姓才不管那些弯弯绕。华北解放的消息传开后,全国各地都掀起了庆祝活动。重庆、成都、昆明、贵阳……学生上街游行,工人罢工庆贺,商人打折促销,就连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连夜编了新段子——《林峰大破石门关》、《李云龙三打保定城》。
最热闹的是上海。这座被鬼子占领的城市,表面上死气沉沉,暗地里却暗流涌动。地下党连夜印刷传单,天亮时满大街都是。传单上就一句话:“华北解放了,上海还会远吗?”
鬼子慌了,出动宪兵队满街抓人,但抓不完。今天撕了传单,明天又贴出来;今天抓了人,明天又有新的。老百姓心里那团火,已经点着了,扑不灭了。
国际上的反应也很有意思。苏联《真理报》用头版报道了华北解放的消息,称赞这是“中国人民的伟大胜利”。美国《纽约时报》也发了长篇报道,标题很耸动:《红色中国崛起?华北落入共产党之手》。
最搞笑的是日本国内。军部一开始还想封锁消息,但纸包不住火。等消息传开,东京街头出现了反战示威——虽然很快被镇压了,但这是开战以来第一次。
华北的胜利,像一块巨石投入池塘,激起了千层浪。
而这一切的中心,平州城里,林峰却很平静。他看着各地传来的消息,对李云龙说:“老李,看见没?咱们这一仗,打出了威风,打出了信心。现在不光咱们相信自己能赢,全国人民都相信了,连鬼子自己都不信自己能赢了。”
李云龙咧嘴笑:“那可不!老林,咱们啥时候出关?弟兄们都等不及了!”
“快了。”林峰看向东方,“等第一场雪下来,咱们就动身。”
“为啥要等下雪?”
“因为下雪之后,鬼子的飞机不好起飞,坦克不好开动。但咱们的部队,早就练好了雪地作战。”林峰眼中闪着光,“这就是主场优势。在华北,咱们是主人。在东北,咱们也要当主人。”
窗外,秋风渐起,树叶泛黄。华北的秋天很美,但林峰知道,更美的风景在远方。
在那白山黑水之间,在那林海雪原深处,还有三千万同胞在等待解放,还有七十万鬼子在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