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界的天空永远是一片死寂的暗灰，偶尔划过的时空裂隙像苍白伤疤，撕裂这无边死寂。韩立盘膝坐在一处半坍塌的古城废墟深处，周身笼罩着一层几乎与灰色环境融为一体的光晕。那是他布下的第七重隐匿禁制。
距离他摆脱那队天兵追捕，已过去三日。
但韩立心中毫无放松。识海中，那缕得自神秘祭坛的“始魔之气”正缓慢旋转，每旋转一周，就牵动他体内的仙灵力产生微妙共鸣。更麻烦的是，伴随这缕气息一同融入他元神的那段记忆碎片——黑色玉简中封存的信息，正如同缓慢扩散的墨迹，一点点显露出其惊人面目。
“天道裂隙...纪元轮回...始魔种...”韩立睁开眼，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寒芒。
这些词汇单个来看已足以震动仙界，串联起来更勾勒出一幅让他这等大罗存在都感到心悸的图景。那玉简记载的，竟是关于这一纪元天道规则中一处致命缺陷的记载，以及如何利用这缺陷，在纪元终结时夺取“始魔种”，重塑天地秩序的禁忌之法。
天庭为何追杀持有此信息者，再明白不过。
但真正让韩立感到危险的，是这段信息本身似乎具有某种“活性”。它在被读取的同时，也在向外界散发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的波动。若非他修有时间法则，对波动极其敏感，恐怕至今都未能察觉。
“已经来了。”
韩立突然抬头，望向废墟之外的灰色荒原。
没有风声，没有灵力波动，但时空的“纹理”正在发生微妙变化。就像平静水面下悄然接近的巨影，虽未露面，却已令整片水域的光线都产生扭曲。
三位。
不，是四位大罗级存在，分别从不同方向，以某种玄妙阵势合围而来。其中最弱的一股气息，也比三日前追杀他的那队天兵首领强上三倍有余。最强的那道气息隐于虚无，若非韩立对时间流向的感知已达微毫之境，几乎无法察觉其存在。
“一个精通空间折叠，一个剑气纯粹至可斩断因果，还有一个...”韩立目光投向最隐秘的那道气息方向，“修的是‘寂灭道’？不对，比寂灭更古老...”
他没有立即遁走。
早在两日前察觉信息泄露时，韩立就明白，单纯的逃遁在灰界这种半封闭环境中意义有限。对方既然能追踪信息波动而来，必然有锁定他的手段。一味逃跑只会被消耗，最终在力竭时被围杀。
所以，他选择了这处废墟。
韩立站起身，袖袍轻拂。身前三尺处，空间如水面般泛起涟漪，十二件形态各异的器物缓缓浮现。有锈迹斑斑的古铜铃，有半透明的晶体薄片，有缠绕着灰色雾气的石盘...全都是他在灰界这数十年来收集或炼制的特殊器物。
每一件，都与时间有关。
“时髓为引，裂隙为炉...”韩立双手结印，十指翻飞间，一道道蕴含时间法则的金色符文打入那些器物。
这是他参悟《大五行幻世诀》与自身时间法则结合后，推演出的一门秘术——“时隙阵”。原理是利用灰界时空不稳定的特性，配合时间法则，人为制造一片时间流速混乱、因果错位的区域。身处其中者，一念可能经历百年，一瞬可能倒退回前一刻，防不胜防。
但此阵有两个致命缺陷：其一，布置需要时间，且阵眼器物一旦安置就难以移动；其二，对施术者自身的时间法则掌控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己身，陷入时间乱流永世不得脱出。
正因如此，韩立此前从未在实战中使用。
直到今日。
“来了。”他低语一声，最后一道符文打入核心阵眼——那枚得自灰界深处、内含一滴“时髓”的灰色晶体。
嗡——
整片废墟轻微震颤，但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震动，而是时空基础结构产生的共鸣。以废墟为中心，方圆三百里内的“时间”开始产生微妙分化。不同区域的时间流速差异逐渐拉大，从一倍、两倍...到某些节点的百倍千倍。
而这一切变化，都被韩立预先布下的隐匿禁制完美掩盖。从外界看，废墟依旧死寂，连最细微的灵力涟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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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外，四道身影几乎同时停步。
为首者是一位宫装女子，面容精致如画，但双眸中流转的却是看透万古的淡漠。她身周三丈内，光线都显得格外柔和，仿佛被某种力量抚平了所有棱角。
“妙法仙尊，那波动就在前方废墟。”左侧一位背负青鞘长剑的中年修士开口，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半寸的利剑，锐气含而不发，“但...有些不对劲。”
“玄霄道友也察觉了？”右侧的老者拄着一根枯木杖，杖头悬挂九枚铃铛，却无声响，“时空的‘厚度’在前方区域有不均匀增厚。虽被巧妙掩饰，但老朽这‘九寂铃’对空间褶皱最是敏感。”
被称为妙法仙尊的宫装女子微微颔首，玉指在空中虚点数下，每点一下，就有一圈淡银色涟漪荡开。
“不止空间。”她声音清冷，“时间流向也有被干扰的痕迹。虽然手法极其高明，几乎与灰界自身的时空紊乱融为一体...但正因太过‘自然’，反而可疑。”
第四人始终沉默。那是一位笼罩在灰袍中的身影，看不清面容，甚至看不清身形轮廓，仿佛只是一团人形的“虚无”。但另外三人都下意识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神色间隐有忌惮。
“寂灭道友？”妙法仙尊看向灰袍人。
“...死地。”灰袍中传出干涩的声音，像枯叶摩擦，“前方三百里，已成死地。入者，沾因果，乱时序，大罗亦难全。”
玄霄剑仙眉头微皱：“那贼子不过初入大罗，纵然有时间法则傍身，又能布下何等绝地？莫非是虚张声势？”
“不可轻敌。”枯木杖老者摇头，“能从天兵围捕中脱身，并反杀三位真仙巅峰者，岂是寻常？况且他所得之物...涉及那等机密，天庭亲自下旨，要活口或彻底湮灭。此等重视，万年来不过三次。”
妙法仙尊沉吟片刻，玉手一翻，掌心浮现一枚玉简。她将神识浸入，片刻后取出，玉简已化作粉末。
“天庭密令更新。”她扫视三人，“确认目标名为韩立，下界飞升者，修行不足十万年已至大罗。疑掌握完整时间法则，且与轮回殿有潜在关联。最新评估：危险级，甲上。”
“甲上？”玄霄剑仙瞳孔微缩。
大罗境能被评定为“甲上”危险者，整个仙界不超过二十人。每一个都是能以一己之力撼动一方仙域的存在。
“所以，前方纵然是陷阱，也需一探。”妙法仙尊语气依旧平静，但身周的柔和光线开始变得凝实，“按第三套围捕方案。寂灭道友镇守外缘，隔绝一切时空遁走可能。玄霄道友正面切入，九寂老人侧翼策应。我居中调度，随时镇压时间紊乱。”
灰袍人无声点头，身形渐渐淡去，仿佛融入灰界本身。
玄霄剑仙深吸一口气，背后青鞘长剑“锵”地一声自动出鞘三寸，凛冽剑气冲霄而起，将头顶灰云都撕开一道缝隙。
“那就让我看看，这位‘甲上’究竟有何能耐。”
话音未落，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色惊鸿直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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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立站在废墟中央唯一尚存的石塔顶端，衣袍在无形的时空涟漪中猎猎作响。
他看到了那道青色剑光。
快，极致的快。不仅是速度上的快，更是“因果”上的先发先至。剑未至，一股“必中”的意念已锁定韩立足下的石塔，甚至锁定了他未来三息内所有可能移动的方位。
“斩因之剑？”韩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种剑道已触及法则本源，能在一定程度上斩断对手与“果”的联系，使攻击必然命中。难怪此人敢率先闯入。
但韩立没有动。
他只是抬起了右手，食指对着疾驰而来的剑光，轻轻一点。
不是攻击，而是“调节”。
以他为中心，早已布下的时隙阵全面激发！
青色剑光闯入废墟范围的刹那，玄霄剑仙就察觉不对。明明目标近在眼前，但他与目标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限拉长。不是空间上的拉长，而是时间感知上的错位——他觉得自己仍在疾驰，但外界的时间流速陡然放缓了百倍！
不，不是外界放缓，是他自身加速了！
“时间加速？！”玄霄剑仙心中一凛，剑意勃发，试图斩断加诸己身的时间法则。
但下一刻，更诡异的事发生了。
他左侧三丈处的一块残垣，时间流速突然减缓千倍，一块脱落的碎石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缓缓坠落。而右侧五丈的一株灰色枯草，时间却加速万倍，在刹那间完成枯萎、风化、化为尘埃的全过程。
整个废墟，不同物体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
玄霄剑仙斩出的剑意，在这样混乱的时间场中，刚离体就被分化、扭曲。一部分剑意被加速到未来时段，一部分被拖慢滞留在过去，真正能命中目标的不足三成。
更要命的是，他自身的感知开始错乱。眼睛看到的是三息前的景象，神识感应到的是一息后的波动，而身体实际所处的时间点又是现在。三种时间感知冲突，令这位大罗剑仙也感到一阵眩晕。
“好手段！”玄霄剑仙怒喝一声，不再保留。
青剑完全出鞘！
剑名“斩缘”，曾饮七位大罗之血。剑光起时，方圆十里内所有混乱的时间流速竟被强行统一——不是调整时间，而是以绝强剑意斩断一切附加的时间法则效果，回归“无时间属性”的原始状态！
“就是现在。”韩立眼中金芒大盛。
他等的就是对方全力出手，暂时统合时间场的这一瞬。
双手猛然合十，体内仙灵力疯狂涌入脚下石塔。不，石塔只是表象，真正核心是深埋地下百丈的那滴“时髓”！
时髓，传说中时间长河干涸处凝结的结晶，一滴便可令一方世界时光倒流百年。韩立手中这滴虽已流失九成九威能，但在此刻被全面激发——
嗡！
废墟中央，一点灰光绽放。
不是明亮的光，而是仿佛能吸收所有色彩与生机的“灰”。灰光所过之处，时间不是加速也不是减速，而是...倒流！
玄霄剑仙斩出的那道恢弘剑光，在触及灰光的瞬间，竟开始倒退！不是被抵挡或抵消，而是沿着出剑的轨迹原路返回，重新归于剑鞘之内！
“时间倒流？！”玄霄剑仙面色终于变了。
他能对抗时间加速、减速甚至静止，但时间倒流触及了更高层级的法则。这已不是单纯的时间操控，而是对“因果序列”的逆转！
“退！”妙法仙尊的声音穿透时空紊乱传来。
但已迟了。
灰光如涟漪扩散，所过之处，废墟的残垣断壁开始“生长”——不是真的生长，而是时间倒退回它们尚未坍塌的状态。碎石飞回原处，裂痕弥合，倒塌的石柱重新竖起...
玄霄剑仙暴退，但灰光如影随形。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仙灵力在逆流，刚施展的剑诀在逆向运转，甚至连思维都开始向“前一刻”倒退！
“斩！”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于剑身。
青剑嗡鸣，剑身浮现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这一次，他斩的不是韩立，也不是时间法则，而是斩向自身的“现在”与“过去”的联系！
以斩断自身部分因果为代价，强行挣脱时间倒流！
噗！
玄霄剑仙倒飞而出，身形在空中连续闪烁九次，每次闪烁都在不同时间点短暂停留，以混淆倒流锁定。最终落在废墟边缘时，他脸色苍白，持剑的右手微微颤抖，剑身上一道细微裂痕触目惊心。
“好一个时间倒流...”他死死盯着石塔顶端的韩立，眼中再无轻视，只有凝重与杀意。
韩立同样不好受。
强行激发时髓施展大范围时间倒流，对他的负担远超预期。不仅仙灵力瞬间消耗三成，更麻烦的是，时间倒流对施术者本身也有影响。若非他提前在体内刻印了时间锚点，恐怕自己也要陷入倒流循环。
但效果显着。
废墟外，妙法仙尊、九寂老人乃至那位隐于虚无的寂灭道修士，都没有立即再出手。
“时髓...这等神物竟落于此子之手。”九寂老人手中枯木杖的九枚铃铛无风自动，发出低沉鸣响，“仙尊，硬闯恐代价太大。”
妙法仙尊沉默注视着废墟中央的韩立，那双看透万古的眼眸中，首次浮现出清晰的波动。
她看的不是韩立此刻的状态，而是他周身缠绕的“时间线”。在常人眼中，时间线是单一向前延伸的。但在她这等存在眼中，时间线有粗细、有分叉、有缠绕...
而韩立的时间线，异常到让她心惊。
不是杂乱，而是一种高度有序的“多层叠加”。仿佛他不是活在一条时间线上，而是同时存在于多条平行的时间轨迹中，并能自由切换。更可怕的是，这些时间线在某个遥远的“未来点”汇聚，而那汇聚之处...她竟看不清。
“天道变数。”妙法仙尊缓缓吐出四字。
“什么？”九寂老人一怔。
“此人已成天道变数，命轨脱离常规推演范畴。”妙法仙尊语气中多了一丝决断，“今日若不能擒杀，他日必成天庭大患。”
她抬起了双手。
十指如莲花绽放，每一根指尖都浮现一枚不同颜色的符文。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光、暗——十系基础法则符文同时显现！
“十法归一，时空镇封。”
十个符文飞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缓缓压向废墟。所过之处，混乱的时间流速被强行抚平，倒流区域被停滞，加速区域被放缓...这是要以绝对的实力差距，硬生生镇压一切时间异常！
韩立瞳孔骤缩。
他能感觉到，那巨网蕴含的法则之力已超越普通大罗层次，隐隐触及“道祖”边缘。此女在天庭的地位，恐怕比预想中更高。
不能再留手了。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剩余七成仙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入时髓。同时，袖中飞出七十二面阵旗，正是他压箱底的“颠倒五行阵”！
时隙阵主扰乱，颠倒五行阵主困杀，二者叠加——
整个废墟区域的空间开始折叠、扭曲！
从外界看，废墟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揉捏的纸团，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时而同时存在于多个位置。时间流速的混乱加上空间维度的折叠，形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时空迷宫”！
妙法仙尊的十法巨网落下，却只镇压了其中三分之一区域。其余部分如同幻影般消散，又在另一处重组。
“空间折叠配合时间分层...此子对阵道的理解，竟也到了这般境界。”九寂老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止。”始终沉默的寂灭道修士突然开口，灰袍无风自动，“他在...召唤‘过去身’。”
话音未落，废墟中异变再起。
三个“韩立”同时出现在石塔顶端！
并非分身，因为三个韩立的气息、境界、甚至时间线都完全相同。唯一的区别是，一个周身缠绕着淡淡过去虚影，一个立足现在凝实无比，一个身形虚幻仿佛来自未来。
“三世身？！”玄霄剑仙失声。
这已不是时间法则的简单运用，而是触及了“时间大道”的本源神通！过去、现在、未来三身同现，意味着施术者在某种程度上已超脱线性时间的束缚！
三个韩立同时结印。
过去身抬手虚按，废墟中那些刚刚因时间倒流而复原的建筑，再度开始加速腐朽——但这一次，腐朽的速度被加快到极致，眨眼间千年风化，化作漫天灰色尘埃。
现在身双掌合十，七十二面阵旗光芒大盛，颠倒五行阵全面收缩，将废墟核心三百丈区域化为绝对禁域。五行之力在其中疯狂对冲，衍生出地水火风重演混沌的恐怖景象。
未来身则对着妙法仙尊的方向，遥遥一指。
没有光芒，没有波动，但妙法仙尊身周的十枚法则符文，突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仿佛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它们被某种力量击溃了，而这种“果”正逆向影响到现在！
“因果逆斩？！”妙法仙尊终于色变。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以精血在虚空书写一个古老篆文——“定”。
篆文成型的瞬间，她周身时间彻底凝固，形成一个绝对静止的时间泡。未来身那一指的因果逆斩之力，撞在时间泡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却未能突破。
但这一阻，已足够了。
废墟中央，三个韩立身形开始模糊、重叠，最终重新归一。而就在归一完成的刹那，韩立手中多了一物——那滴已消耗殆尽的时髓残晶。
他将其捏碎。
时髓彻底粉碎的瞬间，释放出最后也是最剧烈的时间风暴！不是加速、减速或倒流，而是...时间断层！
以废墟为中心，方圆五百里内的时间轴，被硬生生“截断”了一截！截断的长度大约是三息。
在这三息内，这片区域不存在于任何时间点。过去没有它，现在没有它，未来也没有它。它被暂时从时间长河中“挖”了出去！
外界，妙法仙尊四人同时失去了对废墟的一切感知。视觉、神识、因果联系...全部中断。那片区域在他们眼中，变成了一片绝对的“无”。
三息后，时间断层愈合。
废墟重现，但中央石塔顶端，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地时髓粉碎后的灰色晶尘，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复的时间涟漪。
“他...遁走了？”九寂老人不敢置信。
在四位大罗，其中还有妙法仙尊和寂灭道修士这等存在坐镇的情况下，竟被一个初入大罗的后辈，以时间法则生生撕开一条生路？
妙法仙尊散去时间泡，脸色有些苍白。她凝视着那片空荡荡的石塔，许久，缓缓开口：
“不是简单的遁走。他在时间断层中，跳转到了‘另一条’时间线。此刻或许已在灰界另一端，或许...已不在灰界。”
玄霄剑仙面色难看：“仙尊，那现在...”
“追。”妙法仙尊语气恢复平静，但眼中寒芒更盛，“他施展如此规模的时间神通，消耗必然极大。且时髓已毁，短时间内无法再用同等手段。传令灰界所有天庭势力，封锁所有已知时空节点。”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将今日战况如实上报。特别注明，目标韩立已初步掌握‘三世身’神通，时间法则造诣评定...上调至‘道种’级。”
“道种级？”九寂老人手一抖，枯木杖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道种级，意味着此人已触摸到相应大道的本源，有朝一日可能以此证道，成就道祖之尊。整个仙界，时间法则达到道种级者，明面上不超过三人。
“今日之后，‘老魔’韩立之名，怕是要震动灰界了。”玄霄剑仙苦笑。
何止灰界。
妙法仙尊望向灰蒙蒙的天际，心中清楚，当这份战报传回天庭高层，引起的震动将远超想象。一个掌握时间道种、触及三世身、且持有那段禁忌机密的下界飞升者...
“尽快找到他。”她转身，身形渐渐淡去，“在轮回殿或其他势力接触他之前。”
废墟重归死寂。
只有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时间涟漪，还在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超越常规认知的时空对决。而灰界深处，某个不起眼的时空裂隙内，韩立盘膝而坐，正往口中倒入一瓶丹药。
他的气息虚弱，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金芒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三世身...原来如此。”他低语，感受着体内时间法则的微妙变化。
强行施展三世身神通，几乎抽干了他所有仙灵力，甚至损伤了部分本源。但收获同样巨大——那一瞬间对过去、现在、未来的同时感知，让他对时间法则的理解突破了长久以来的瓶颈。
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一件事：黑色玉简中的信息，不仅仅是机密。
那是一枚“钥匙”。
或者说，一枚“饵”。
“天道裂隙...纪元轮回...”韩立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寒意，“原来如此。天庭追捕的，从来不是泄露机密者，而是...可能打开那道裂隙的人。”
他站起身，望向裂隙外流动的灰色时空乱流。
灰界之旅，该结束了。
但在离开前，还需要做最后一件事——将“老魔”之名，真正烙印在这片灰色大地的时空记忆中。
韩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袖中飞出一枚空白玉简。他以指为笔，以时间法则为墨，开始在玉简中刻印某种信息。
不是黑色玉简中的禁忌机密，而是...经过他修改、补充，并刻意留下数处“破绽”的版本。
既然天庭如此重视此物，那就让这潭水，更浑一些吧。
玉简成型，韩立随手将其抛入时空乱流。它将在灰界各处随机出现，被不同势力偶然获得。而每一个获得它的势力，都会成为天庭追查的目标。
“追杀我一人多无趣。”韩立身形渐渐隐入裂隙深处，“不如...大家都参与进来。”
当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那枚玉简在时空乱流中翻腾，表面流转着淡淡的时间法则光泽，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灰界深处，某座古老城池中，一位闭目沉睡的古老存在，忽然睁开了眼睛。
祂的瞳孔中没有眼白与瞳孔之分，只有一片旋转的星河。
“时间道种...三世身...”古老存在低语，声音回荡在空荡大殿，“这一纪元，终于开始有趣了。”
而在灰界之外，仙界某处云雾缭绕的仙宫深处，一面刻画着周天星辰的玉壁前，数道模糊身影静静伫立。
玉壁上，代表“韩立”的那颗星，正从晦暗转为刺目血光，光芒之盛，几乎要与那些代表道祖的星辰争辉。
“变数已显。”最中央的身影缓缓开口，“按第三预案处理。”
“若第三预案失效？”左侧身影问。
沉默许久。
中央身影的声音如万古寒冰：
“那就启动...‘纪元清洗’。”
玉壁前，再无人声。
只有那颗血色星辰，兀自散发着越来越盛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席卷诸天的风暴，已悄然拉开序幕。
而此刻的韩立，对此一无所知。
他正穿梭在时空裂隙中，朝着灰界边缘的某个隐秘出口前进。怀中，那枚黑色玉简微微发烫，仿佛在共鸣着什么。
灰界之旅，即将结束。
但真正的劫难，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