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站在石台边缘，目光落在那颗悬浮的晶莹珠子上。龙涎香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带出一丝极淡的光晕，像是呼吸一般规律。他没有伸手去拿，也没有靠近半步。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随便碰。
刚才那一路上的震动、机关、陷阱，都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在等他犯错，等他贪图力量贸然取走它。可他不是那种人。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尖凝聚一缕龙气，轻轻点向空中。三股不同的重力规则立刻作用在龙涎香周围——上方施压，左右牵引，下方托举。那颗珠子晃了晃，却没有掉落，依旧稳稳悬着。
他眼神微凝。
这不是普通的禁制，而是和地脉相连的活阵。如果强行取走，整座地心通道都会塌陷，甚至可能惊动沉睡的古龙。
他收回手，站直身体。
就在这时，识海中的鸿蒙源珠轻轻震了一下。不是危险预警，也不是能量波动，而是一种信息传递的方式。他立刻明白，这是影九通过引灵柱发出的紧急信号。
外面出事了。
他闭眼片刻，迅速读取传来的画面：灵能要塞上空出现多艘战舰，外形像是从九洲缴获的型号，但经过改装，主炮充能已经完成一轮轰击。九龙守护阵被击穿一角，防御系统正在重启。
攻击者是楚风。
他还活着，还敢动手。
楚凌天睁开眼，右肩的胎记发烫，但他没动。现在赶回去只会中计。对方选择这个时间点发动突袭，就是算准他会冲动。可他不会。
他要相信影九。
***
灵能要塞外，夜空被火光照亮。
五艘灵能战舰呈弧形排列，悬浮在星际港口上空。每艘战舰底部都泛着蓝紫色的光，那是主炮再次充能的征兆。港口边缘的防护罩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金光，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全部能量。
影九站在指挥塔顶端，手里握着一块黑色玉牌。那是楚凌天留给他的应急权限令，可以调动地脉深处的部分灵能。他原本不想用，但现在别无选择。
“启动引灵柱。”他开口。
身后两名守卫立刻按下阵盘上的符钮。地面震动，九根高达百米的石柱从地下升起，每一根都刻满了古老铭文。这些铭文与中洲地脉相连，平时用于稳定灵气流动，现在却被强行改造成临时能源导管。
石柱顶端亮起青光，一道道细长的能量丝线升入空中，汇入要塞顶部的防御阵眼。金光瞬间暴涨，重新撑起防护罩。
第一轮齐射撞上屏障，炸出大片火花。
战舰编队被迫后撤。
“他们调整了飞行轨迹！”监控员喊，“准备第二波锁定！”
影九盯着屏幕，手指在玉牌上滑动。他能感觉到地脉的回应，但也察觉到异常——能量传输有轻微延迟，像是被人干扰了节奏。
他抬头看向远处村落的方向。
那里升起了一缕灰白色的烟，随风飘散在战场上空。
是艾草。
村民又开始点艾草了。这种习惯由来已久，说是能驱邪避灾。以前没人当真，但现在，那股烟雾进入战场后，战舰的瞄准系统出现了偏差。
屏幕上，敌方锁定光标不断闪烁，几次对准防御阵弱点，却在最后一秒偏移。
“抓住机会。”影九低声说。
他按下通讯器：“龙影组，按b计划行动。”
地下管线中，八名身穿暗色作战服的队员正快速前进。他们避开主通道，沿着废弃的供能管道爬行。前方就是战舰停靠区的支撑架。
“三点钟方向，起落架液压阀。”队长低声说。
一人取出微型爆破装置，贴在金属管线上。倒计时设定为十秒，所有人后撤。
与此同时，空中战机编队从侧翼逼近。他们不敢正面交火，只能利用地形掩护，在岩柱间穿梭。一枚追踪弹射出，击中一艘战舰尾部引擎，引发小范围爆炸。
那艘战舰剧烈晃动，高度下降。
就在这一刻，地下爆破准时发生。
“轰！”
起落架连接处炸开火花，整架战舰失去平衡，一侧机翼砸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划痕。
其他战舰立刻分散阵型，但已经晚了。
战机编队抓住空档，集中火力攻击其中两艘。导弹接连命中护盾薄弱点，终于将其击溃。残骸坠落地面，燃起熊熊大火。
剩下的两艘见势不妙，开始拉升高度，准备撤离。
“别让他们走。”影九说。
他举起玉牌，直接注入自身灵力。引灵柱光芒大盛，九道能量束射向天空，交织成一张巨网，短暂封锁了上方空间。
两艘战舰被网状能量缠住，推进系统受阻。
战机趁机追击，连续发射四枚穿甲弹。其中一艘彻底失控，翻滚着撞向山体。另一艘拼死挣脱，带着伤痕冲出封锁圈，消失在夜空中。
战斗结束。
影九松开玉牌，脸色有些发白。过度调用地脉灵能让他经脉隐隐作痛。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牌，表面已出现一道裂痕。
他知道，这块权限令废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转身走下指挥塔，迎面看到一群村民从远处跑来。他们手里还拿着点燃的艾草，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了。”他说。
一个老妇人停下脚步，抬手指了指自己家房梁。那里刻着一道弯弯曲曲的符文，和刚才烟雾中闪过的光纹一模一样。
“这符……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她说，“说是辟邪用的，每年都要描一遍。”
影九看着那道符，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符文，不是普通的民间习俗。它们和青铜阶梯上的铭文同源，是楚家先祖留下的血脉印记。只是世代相传，人们忘了它的真正用途。
而现在，它救了整个要塞。
他拿出记录玉简，将这一现象记下。也许以后还能派上更大用场。
***
地心通道内，楚凌天依旧站在原地。
他收到了战斗结束的讯息。影九成功守住要塞，楚风败退，两艘战舰被毁，一艘重伤逃逸。
他没有松一口气。
他知道楚风不会再来第二次。这次失败后，对方已经没了翻盘的资本。
他看向那颗龙涎香。
它还在转，节奏未变。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白玉扳指在微光下泛着冷色。他没有急着去拿，而是先感知脚下的地脉波动。
心跳般的震动仍在继续。
这一次，他确定了方向。
他往前踏出一步，脚掌落下时，整座石台轻微震颤。悬浮的龙涎香突然停顿了一瞬，随即恢复旋转。
他再进一步。
距离缩短到三步。
就在这时，龙涎香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小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