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奈萨里奥彻底吞噬、吸收了玛尔加尼斯的全部力量与本源,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星河奔涌、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与毁灭性的强大,那因力量暴涨而产生的、几乎要冲破理智防线的狂傲与自信,让他准备转身离开这片见证了他“狩猎”成功的荒芜虚空角落,去规划下一步的复仇与征服时——
一个低沉、威严、仿佛由无数个濒死世界的哀嚎、亿万灵魂的呓语以及最深邃的虚空回响叠加、糅合而成的恐怖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穿透了他刚刚因实力提升而变得更加坚韧的灵魂壁垒,如同最冰冷坚硬的楔子,狠狠钉入了他的意识最深处:
“站住!!玛诺洛斯的血脉。”
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但其蕴含的压迫感,却远超之前玛尔加尼斯全盛时期的任何咆哮。
它仿佛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而是直接引动了构成这片虚空的底层规则,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重量,让奈萨里奥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整个扭曲虚空的无穷恶意与沉重,都凝聚、压缩在了这短短的五个字之中,重重压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刚刚因吞噬而沸腾起来的力量与意气风发,如同被绝对零度的寒流瞬间席卷,骤然凝固、冻结!
“嗯?!谁?!”奈萨里奥猛地转身,动作快如闪电,带起一片残影!他那双因力量充盈而金光大盛的竖瞳,因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生命层次本能的极度警惕与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悸,瞬间收缩成了两条闪烁着危险寒光的细线!
周身原本已经略微平复、内敛的深渊能量,如同被投入巨石的火山熔湖,再次不受控制地沸腾、咆哮起来!
浓稠如实质的黑暗能量混合着暗红色的毁灭纹路,在他体表急速流转,形成了一道厚重、扭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防护力场。
他死死地、如同最警惕的毒蛇,盯向那声音传来的源头——那片原本漂浮着玛尔加尼斯残骸、此刻已被他的深渊之火彻底净化、空无一物、只有永恒死寂的阴影区域。
就在他那凝聚了全部精神力的注视下,异变发生了!
那片原本只是背景板的、深邃无光的虚空阴影,仿佛突然被注入了某种难以理解的“生命”!它们不再是静止的黑暗,而是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粘稠到极致的黑色墨汁般,开始剧烈地蠕动、翻滚、膨胀!
一个难以用任何已知物质形态去准确描述的、更加高大、更加幽邃、仿佛本身就是“虚无”化身的巨大身影,从那片活化的阴影之中,缓缓地、带着一种令空间都为之颤栗的威压,“冒”了出来。
祂的出现,并非简单的物质移动,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显现”。其轮廓模糊而不断变幻,时而如同撑天拄地的古老魔神,时而又化作吞噬星河的巨大漩涡,但唯一清晰的,是祂身躯中央,那只缓缓睁开的、巨大到仿佛能容纳一片星域的、纯粹的竖瞳!
那竖瞳之中,没有任何属于生灵的情感波动——没有愤怒,没有喜悦,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恨。
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永恒的混乱,以及一种俯瞰尘埃般众生的、深入骨髓的漠然。
仅仅是与之对视了刹那,奈萨里奥就感到自己的灵魂核心仿佛被无数冰冷的触须缠绕,一种要被强行剥离、拖入那竖瞳背后所代表的、无尽黑暗深渊的恐怖吸力,让他几乎要心神失守!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奈萨里奥强行压下心头那如同野草般疯长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与颤栗,用充满了桀骜不驯与极度戒备的语气厉声质问道。
他试图用这种外表的强硬与挑衅,来掩盖内心深处那一丝无法完全驱散的不安。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如此古老、如此接近宇宙终极虚无本源的深渊气息!
这气息远超玛尔加尼斯带给他的压迫,甚至比他刚刚吞噬吸收的、那磅礴的深渊领主力量,显得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测度,仿佛直面的是深渊本身!
面对奈萨里奥这堪称无礼的质问,那自称深渊之主的存在并未流露出丝毫的怒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祂(此刻,奈萨里奥心中已然下意识地使用了这个尊称)那只仿佛蕴含着整个混乱宇宙的巨大竖瞳,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漠视,转向了旁边那片空域——那里在片刻之前,还漂浮着玛尔加尼斯被吞噬殆尽后留下的、最后的能量残渣与存在痕迹,但此刻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废物!!”
一个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意念,并非通过声音,而是如同无形的寒流,直接扫过那片空域,甚至让附近的虚空能量都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在深渊之主那超越凡物理解的思维中,玛尔加尼斯不过是一枚稍微好用点、负责在物质宇宙播撒混乱与腐化种子的低级仆从,一个可随时替换的消耗品。
却万万没想到,这枚棋子如此不济,不仅未能完成搅乱艾泽拉斯的既定任务,反而如此轻易地、狼狈地就成了眼前这个新发现“苗子”的养料,这简直是玷污了祂的名号,丢尽了深渊的脸面。
不过,也正因玛尔加尼斯这废物的失败与死亡,才让祂的意志提前投射于此,注意到了这个似乎更具“可塑性”、体内蕴含着更加浓郁毁灭因子的新存在。
终于,深渊之主那巨大的、漠然的竖瞳,重新将全部的“注意力”聚焦在了如临大敌的奈萨里奥身上。
那瞳仁深处的无尽黑暗仿佛化作了实质的漩涡,要将奈萨里奥从肉体到灵魂的一切秘密都彻底洞察、剥离、吞噬。随即,那个叠加了无数世界残响、充满了无上威严与古老气息的声音,再次无视了一切物理与能量屏障,直接、蛮横地响彻奈萨里奥的识海每一个角落,如同最终的神谕:
“吾乃深渊之主!!是你的祖先,那头名为玛诺洛斯的蠢货,真正意义上的、永恒的……主人!!!”
“主人”二字,如同两颗蕴含着无尽权柄与规则的混沌星辰,在奈萨里奥的灵魂之中轰然对撞、炸开!带来的不仅仅是信息的冲击,更是一种直溯血脉源头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恐怖压迫感!
奈萨里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源自玛诺洛斯的深渊血脉之力,在这一刻竟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沸腾、震颤起来!那并非抗拒,反而更像是一种遇到了真正源头、遇到了至高支配者时,所产生的、源自本能的敬畏与……想要匍匐跪拜的冲动!!
他强行运转起刚刚获得的、更加庞大的深渊之力,如同最坚固的堤坝,死死稳住几乎要失守的心神与颤抖的意志。他那双金色的龙瞳之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惊疑、震撼与难以掩饰的骇然光芒。
玛诺洛斯的……主人?!那个在艾泽拉斯历史上留下浓重黑暗一笔、几乎以一己之力污染了整个兽人种族的恐怖深渊领主,那个赋予了他如今这身力量的“源头”,竟然……竟然还有一位凌驾于其上的、真正的主人?!而且,这位主人,此刻就以如此令人绝望的姿态,站在了他的面前!
深渊之主似乎对奈萨里奥那剧烈波动的情绪与强行支撑的意志感到一丝……“有趣”。那巨大的竖瞳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晦、难以捕捉的幽暗光芒。
祂能清晰地“嗅”到,这个奇特的造物——混合了艾泽拉斯原生黑龙的坚韧血脉、玛诺洛斯被稀释但本质未变的深渊本源,并且刚刚完成了一次对“前辈”的成功狩猎与吞噬——其体内所蕴含的潜力,远非玛尔加尼斯那种量产型的恶魔领主可比。
尤其是那份在绝望与背叛中滋生、已然深入骨髓的毁灭欲望,更是让祂感到……颇为欣赏。
“玛尔加尼斯那个不成器的废物,仅仅给了你一点微不足道的、边角料般的力量启蒙,就让你感到满足,甚至因此而沾沾自喜了吗?”
深渊之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其中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嘲弄,但在这嘲弄之下,却又隐藏着一种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致命的诱惑,
“你体内确实流淌着玛诺洛斯的血,但那不过是经过无数次稀释、混杂了低等世界杂质的残渣!你根本不曾见识过,更不曾理解,什么才是源自宇宙终极虚无的、真正的……深渊之力!”
祂的意念,不再仅仅是声音,而是化作了一缕缕无形无质、却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危险的诱惑低语,开始如同渗透性极强的毒液般,悄然绕过奈萨里奥勉力维持的精神防线,向着他的意志核心侵蚀:
“放弃无谓的挣扎与那可怜的、自以为是的独立吧,玛诺洛斯的后裔。看清你的本质,认清你血脉的源头。
臣服于我,跪拜在你真正的主宰面前。” 那低语充满了令人难以抗拒的磁性,描绘着一幅无比黑暗却又无比强大的未来图景,“我将亲手唤醒你血脉深处沉睡的、连玛诺洛斯都未曾触及的真正力量!
我将引导你,超越你那可悲的先祖,超越这渺小宇宙的一切束缚,成为毁灭的终极化身,让无尽的星海、所有的生灵,都在你的怒火与意志之下……颤抖、哀嚎、最终归于永恒的寂静!否则……”
那巨大的竖瞳微微眯起了一条缝隙,从中泄露出的,不再是漠然,而是一种足以让恒星熄灭、让法则崩坏的极致寒意与毁灭意志。
“……你和你在艾泽拉斯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有你所珍视(或者说,是你内心深处最想毁灭)的一切存在、一切痕迹,都将在真正的深渊降临之时,被彻底吞噬、湮灭,连最微小的粒子,都不会在这多元宇宙中留下分毫。”
一个无比清晰、却又无比残酷的选择,如同两道通往不同终点的深渊之门,赤裸裸地摆在了奈萨里奥的面前。是继续沿着这条依靠背叛与掠夺、充满了孤独与不确定性的毁灭之路独自踽踽前行?
还是……彻底放开身心,去拥抱这看似能给予他无限力量、通往至高毁灭王座,却也无疑意味着将自身灵魂与意志完全奉献出去的、更加宏大、更加黑暗、也更加危险的……深渊本源?
吞噬玛尔加尼斯所带来的力量快感与掌控感尚未完全消退,而一个更加广阔、更加深邃、仿佛能满足他内心所有黑暗欲望的“未来”,正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向他敞开了那扇通往终极力量(或是终极奴役)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