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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mal号巨大的前甲板在深夜时分空旷无人,狂欢的宾客早已回到温暖的舱室,只剩下北极寒风永无止息的呼啸。冰晶被狂风卷起,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试图切割着甲板上的一切。

陌深独自一人站在船舷边,他刚从萨沙船长的船舱出来,二人共同目睹了那位自称麦卡伦的神秘面具男登船的过程。楚子航和夏弥那边情况未明,所以陌深暂时无处可去,他索性选择在甲板上稍作停留,整理下纷乱的思绪。

刺骨的寒风撩动着陌深的黑发和衣领,然而,那些足以冻僵常人的低温以及试图附着在他皮肤上的冰渣,在距离他身体尚有些许距离时,瞬间汽化。

陌深百无聊赖地在甲板上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金属甲板上传出很远。

通往上层豪华客房的贵宾电梯忽然传来运行的嗡鸣声,电梯指示灯显示,它正从底舱上升。最终,“叮”的一声轻响,停在了陌深所在的这一层甲板。

电梯门缓缓滑开,陌深的首先看到的,是刚刚在监控画面中见过的,自称麦卡伦的神秘面具男。紧接着才是坐着轮椅,面色恭敬的文森特,以及如同影子般侍立在他身后的赫尔薇尔与奥尔露恩。

文森特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按照预定行程,他们应该直达为麦卡伦预留的特等舱楼层,电梯为何会中途停在这空旷的甲板层?

就在文森特疑惑之际,麦卡伦率先开口了:“亲爱的卡戎,你可以带着两位姑娘,先到我的房间等我。我想和这位陌先生,单独聊两句。”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临时起意要和老朋友叙旧。

话刚说完,麦卡伦便自顾自的走出了电梯门。

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下意识上前一步,想阻止这位身份不明的贵客擅自行动,却被文森特用眼神严厉制止。

文森特深深看了一眼陌深,又迅速低下头,对麦卡伦恭敬地说道:“明白了,麦卡伦先生。我们会在您的房间恭候您。” 说完,他按下了关门键,电梯门缓缓合拢,载着他们继续上升。

空旷的甲板上,只剩下陌深和这位神秘的面具客。陌深打量着麦卡伦先生,瞳孔中看不出情绪,他在等对方先开口。

几秒的沉默后,麦卡伦先生率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嗓音里居然带着久别重逢的感慨。

“好久不见了,我的兄弟。”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对方如此直接地挑明身份,还是让陌深心神剧震。他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气息,知道任何伪装在此刻都毫无意义。

“确实好久不见了。看来,幕后操控这一切的,是你。”

“兄弟,我必须这么做。”麦卡伦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沉重,“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们此行的最终目的地。我需要帮助,我需要你和耶梦加得的帮助,来阻止那场注定发生的灾难。”

“帮助?”陌深嗤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信任,“我实在信不过你。毕竟,在我们当中,你向来是最阴险、最残忍的那个。”

陌深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张鸟喙面具:“看你如今的状态,我想‘海昂’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了吧?”

麦卡伦摊了摊手:“谁会想到呢?我完美的计划,竟然会被你这具身体的主人给破坏了。按照原本的剧本,此时此刻,我至少应该融合了白王那家伙龙骨十字才对。”

“那可真是抱歉了。”陌深的讥讽毫不掩饰。

出乎意料的是,麦卡伦居然展现出了长者风度,他挥挥手,语气轻松:“无伤大雅,兄弟。过去的失败,反而让我看到了新的可能。你是不知道,在我们沉睡的漫长岁月里,我们曾经的奴隶——人类,他们的科技发展到了何等令人惊叹的地步。”

麦卡伦指了指布满星辰的夜空:“他们甚至造出了悬于我们头顶的武器,那是连我们全盛时期也未曾想象过的力量。”

陌深沉默着,他明白麦卡伦的意思,人类确实拥有了足以撼动龙王的力量。

“所以,兄弟,”麦卡伦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无论你相不相信我,你总该明白,祂就要复活了。祂一旦归来,所有生物都将匍匐在祂的脚下。”

陌深不为所动,反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打算如何说服耶梦加得?你应该知道,她对你可没什么好感。”

麦卡伦听到这个问题,鸟喙面具微微动了一下:“兄弟!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帮助我了?”

“不签署血盟契约。”陌深斩钉截铁地提出条件,“而且,我需要先看到你的诚意。”

麦卡伦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兄弟,你这是在空手套白狼啊!真是没有以前可爱了。”

陌深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熔金色的瞳孔看着麦卡伦先生,等待他的答复。

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麦卡伦先生妥协道:“可以不签血盟。但是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说服耶梦加得那个哥控加恋爱脑的麻烦女人!”

陌深沉吟了一下,回答道:“我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但会尽力尝试。” 。

麦卡伦有些无语,他抱怨道:“兄弟,你这答应了和没答应好像没什么区别。”

“不过,可以。跟我来吧,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麦卡伦展示诚意的地点,在文森特为他预留的特等舱内。豪华船舱面积巨大,装饰着昂贵的木材、皮具和宝石饰件。

麦卡伦先生又端上了新的一杯威士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爱喝酒还是喜欢端着酒杯的这个范。

房间中央,八具乌木棺材中的一具已经被运了进来,静静地摆放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麦卡伦弃柔软的真皮沙发不坐,反而一屁股坐在了那具棺材的盖板上,姿态随意得仿佛那只是张普通的板凳。

陌深则选择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手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服务生刚送来的热红酒。

文森特恭敬地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不安。

他完全无法理解,麦卡伦先生为何会对亚伯拉罕血契会的陌深如此看重,甚至以兄弟相称,还将其带入自己的私人舱房。

就在一分钟前,陌深跟随麦卡伦抵达特等舱楼层。

打开电梯门的瞬间,守在特等舱门口的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拔出了藏在裙下的微型手枪,枪口齐刷刷地指向陌深。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电梯中的陌深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麦卡伦也只是悠闲地给陌深让开位置,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

就在文森特冷汗直冒,准备出声呵斥两女时,陌深动了。

下一刻,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而她们手中的那两把精致的小巧左轮手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陌深的手中。

他随意地把玩着两件战利品,语气平淡地对地上昏迷的两位少女说道:“我说过了,我还是你们睡着的样子。”

文森特看得头皮发麻,麦卡伦则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似乎对这场小小的冲突毫不在意。

坐在乌木棺材盖上的麦卡伦先生,忽然从他的黑色礼服内袋里,抽出几张照片递给了陌深。他的动作随意,仿佛只是分享几张普通的风景照。

陌深接过照片,目光落在上面。照片拍摄的环境极其昏暗,借助着临时架设的强光照明,才能看清画面中央那毛骨悚然的存在。

那看起来像是一具被强行固定在船体结构上的巨人骸骨,形态极其扭曲怪异。

巨大的胸腔和密集的肋骨构成了主体,一根粗大得超乎想象的脊椎骨如同僵死的泰坦巨蟒般蜿蜒扭曲,但腰椎以下并非双腿,而是延伸出一条布满骨节的苍白蛇尾。

蛇尾的末端骨节缝隙中,生长出如同树根的暗红色组织,深深地扎入了水密舱底部的厚重钢板,仿佛正在从船体本身汲取养分。

最诡异的是它的“头部”,那里根本没有头颅,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黑色铁链层层缠绕的巨大铁箱,铁箱的缝隙处被水泥严密封死。

“那样绝世的美人,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悲哀啊。”麦卡伦先生轻声叹息。

“兄弟,这就是上任星之玛利亚。”

前往水密舱观赏时,文森特曾阻止过麦卡伦先生拍照片,只是他的建议,麦卡伦先生根本不在乎。

陌深的看完照片说道:“这件事我早就猜到了。”

“也是,以你的敏锐,猜到并不奇怪。”麦卡伦先生似乎并不意外,“那就说点兄弟你不知道的,如果她控制了核反应堆,我们就麻烦了。”

麦卡伦先生转向一旁冷汗涔涔的文森特,用一种聊家常般的口吻问道:“亲爱的卡戎,你还记得彼得大帝号的失控事件吗?因为胚胎控制了核反应堆,庞大的能量瞬间帮那东西冲破了囚笼,逼得我们花了天文数字的成本和力气才把事情压下去。”

文森特身体一颤,虽然完全没听说过什么彼得大帝号事件,但还是点头如捣蒜:“对!对!您说得对!我一定严加看管!绝不让她靠近核反应堆半步!”

“你明白什么?”麦卡伦先生懒洋洋的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彼得大帝号上发生了什么,那艘船现在还好端端地在摩尔曼斯克港停着呢。我跟你开玩笑的,卡戎,放轻松。”

文森特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无地自容。

陌深看着麦卡伦,心想这家伙果然一点没变,真话假话混杂在一起,虚虚实实,将文森特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恶劣的性格,确实是‘他’一贯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