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远文上完经义课后,就和黎湛和陆笙换了紧身窄袖的胡服联袂往书院的马场而去。
正如《周记.保礼》所说:“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中国古代儒家要求学生掌握的六种基本才能:礼、乐、射、御、书、数。
之前,为了实现秀才这个小目标,陈远文三人都无暇顾及六艺这些课余兴趣班,弄得上次在从化县学和师兄们登高出游时,陈远文都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
因此这次回到粤秀书院继续进学后,他就拉着两人一起报读了实用的骑射课,而音乐课他们仨都选了比较大众化的古琴。
今日是第一次上马术课,初学者们都很兴奋。教授骑射课的夫子是书院从广州右卫礼聘来的一位姓陆的已经退职的总旗大人。
这位总旗大人虽然两鬓斑白,但脊背挺直、身形高大雄壮,神采奕奕,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那种有真本事的老兵。
他让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学子们自行骑着马在马场的另一边慢跑练习,而他则给陈远文等初学者详细讲解骑马的要诀。
陆总旗一边解说一边示范:“骑马是一项需要掌握基本要领与技巧的活动,核心在于?保持平衡、正确操控缰绳与腿部辅助,并与马匹建立默契沟通?。
初学者应克服对马的恐惧,保持冷静,因为马能感知骑手的情绪。
上马前需检查马具,确保肚带系紧、脚蹬长度合适(脚掌踩踏时脚跟略低于脚尖),为了防止绊倒,骑马的衣服要穿紧身窄袖的,不可宽袍绶带。
?上马时应面向马鞍,左手拉紧缰绳并握鞍,左脚踩镫后翻身轻坐,避免突然动作惊吓马匹。??
下马前务必双脚脱离脚蹬,重心后仰滑下,防止被马拖行。????
?骑坐时身体垂直,重量均匀分布于两坐骨,头、肩、臀、脚跟成直线。随马运动节奏调整姿势,保持缰绳平直,手肘放松以传递指令。??”
陆总旗一一讲解完之后,就让学子们轮流上马体验,他一个个纠正动作,之后再让人牵着马绳带着他们在场地里溜一圈。
书院的马术课的马匹都是经过挑选的极其温顺的驽马,前面又有马夫牵着缰绳,所以即使陈远文是第一次坐在高头大马上,他也只有兴奋,没有害怕。
陈远文坐在马上,按照夫子所教,保持身体垂直,随着马奔跑的动作调整姿势,陈远文渐渐找到了些感觉,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当陈远文的马慢悠悠地来到马场的另一边,靠近自行练习马术的那堆学子时,旁边一匹载着学子的枣红色大马突然发疯,朝着陈远文这边狂奔而来。
而马上的学子也不过比陈远文多学了三两个月的骑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根本拉不住脱缰的马,失控的马就这样驮着一个惊慌失色、摇摇欲坠的学子义无反顾地向着陈远文奔来。
陈远文的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嘶鸣起来,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牵马的小厮没有逃跑,当然也可能是惊呆了,他只是机械地攥紧缰绳,一动也不动。
陈远文心里一紧,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努力按照陆总旗所教的方法,拉紧缰绳,试图稳住马。
然而,马的力气太大,他有些力不从心。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甩下马,不死也要重伤时,说时迟那时快,场边突然出现一个矫健的身影,他一个飞跃抢过旁边学子的马,纵身上马,向着陈远文急促飞奔而来。
原来是一直躲在暗处保护陈远文的陈隼,他夹紧马腹,催促马匹加快速度,终于堪堪在陈远文落马之时,伸出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捞住了他,然后出力一提,硬生生用臂力把他扯到他的马背上,把他安置在他身前,刚好与那匹驮着学子的疯马擦身而过。
此时,陆总旗也反应过来了,他几个箭步跑上前,在疯马和他错身而过时,眼疾手快地抓住疯马的缰绳,一个飞身上马坐在学子的身后,然后环腰抱住学子,一边安抚他不要害怕,一边双手如磐石般紧握缰绳,任由那马如何撒泼蹦跶就是不放手,最后那马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波折,全场学子都心有余悸,有很多学子都打起了退堂鼓,但陈远文却更加坚定了学好骑马的决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更加认真地练习,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希望能早日熟练掌握骑马这项技能。
而此事经过陈烈四人的暗中调查,那马之所以突然发狂,估猜测是误食了某种含有兴奋作用的杂草,但是在剩余的草料里并没有找到这种杂草,这匹马过后也很快恢复正常,也没有发生伤亡事件,所以不可能让书院把马拉去杀了解剖它究竟吃了啥草料,此事只能是不了了之。
但压力就给到了四大护卫那边,他们不但日夜轮流守护陈远文,还把广州锦衣暗卫也调动起来,仔细查探书院的马厩和马夫等情况,势必要查出幕后黑手。
两天后,马场的幕后黑手还没有头绪,陈烈却发现一个异常的情况,特地来找陈远文汇报。
“什么?你说徐知府的心腹管事不但最近到处在书院打探我的情况,而且在前一段时间还派了好几个人乔装打扮地去从化,到县学、县城陈宅、陈家村、我大姐处、甚至是黎家村和钱岗陆家打探我家的消息。”
陈远文一脸懵逼,这是为什么?
他自认和徐知府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他还救过他的女儿,他岳父潘老爷的皇商身份严格来说还是靠他的望远镜挣回来的。
难道是眼红他在琉璃工坊的分红,想夺取他手中两成的琉璃工坊股份?
说实话,他想要,明说或暗示就行,他只是一名秀才,和权势滔天的知府地位悬殊,他只要说一声,他立马就双手奉上。
难道是读书人死爱面子,不好开声,想背地里下黑手整死他,然后再夺他的家产。
陈远文陷入被害的臆想中不能自拔,就在他想着要不要主动找潘老太爷帮忙转交股份给徐知府时,陈烈又说了一句,“徐管事他们好像主要不是打探陈公子,仿佛更关注您家老太太。”
啥?他不是主角?他们主要是打探阿奶的消息,徐知府打探阿奶的消息干嘛?一位是四品知府大人,一位是农村老太太,貌似没有交集的地方。
陈烈看着陈远文纠结的样子,安慰他道:“没事,今晚我让陈霄潜进徐府,捉住一两个管事带出来盘问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陈远文听到陈烈说起潜入四品大员的府中捉人出来犹如吃饭喝水那么简单,他面上平静,内心却慌得一批,这四位真的只是普通的宫中侍卫吗?
但事已至此,不管是不是,他现在只能祈祷他们越强大越好,这样他才能知道幕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