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楼。
金茂府的地下停车场里，一列豪华婚车已经整齐排列。
头车是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头上用鲜红的玫瑰和白色的满天星扎成巨大的心形花盘，中间是两个立体的小人偶——男孩穿着西服，女孩穿着婚纱，手牵着手。
后面的八辆婚车清一色是黑色的奔驰S级，每辆车的后视镜上都系着红色的丝绸缎带，在晨光中微微飘动。
“嚯，阵仗够大的。”季杨杨吹了声口哨。
婚庆公司的负责人迎上来，是个穿着西装、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方先生，车队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按咱们之前商定的路线，从这儿上五环，然后走京承高速，再从北四环下去，大概九点左右能到新娘家。”
“好，辛苦了。”方一凡点点头，手心有些出汗。
童文洁和方圆带着朵朵上了第三辆车。方一凡和四个伴郎则坐进了头车。司机是个老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略显紧张的年轻新郎，笑着安慰道：“小伙子，放轻松。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得开开心心的。”
“谢谢师傅。”方一凡扯出一个笑容。
六点四十分，车队缓缓驶出金茂府小区。
早晨的阳光已经变得明亮，洒在洁白的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
车内，季杨杨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递给方一凡：“给，新婚礼物。现在先别看，晚上回去和英子一起看。”
“什么啊神秘兮兮的。”方一凡接过，盒子很轻。
“我的一份心意。”季杨杨难得正经地说，“方猴儿，恭喜。真的。”
钱三一也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这是我托人在瑞士订制的天文望远镜，专业级。我知道英子喜欢，就当是送你们两个人的新婚礼物。”
“还有我的。”林磊儿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册，“表哥，这是我做的……里面是我们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和表嫂的。我整理了好久。”
方一凡一一接过，喉咙有些发哽。他看着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谢了，兄弟们。”
金家骏笑着拍拍他的肩：“我们之间，不说这个。”
车队驶上五环，汇入周末早晨的车流。
方一凡看向窗外，北京城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早晨，他骑着自行车穿过半个城市，只为了去清华园见乔英子一面。
那时候他还没钱，没有车，没有现在的一切。只有一颗滚烫的、笨拙的、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心。
而现在，他有了能给她的最好的一切，但那颗心，从未改变。
手机震动，是乔英子发来的信息：「出发了吗？」
方一凡快速回复：「在路上。等我。」
乔英子回了一个笑脸表情，和三个字：「慢慢来，不急。」
方一凡看着那三个字，突然就平静下来了。是啊，不急。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书香雅苑这边，化妆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乔英子闭着眼，感受着化妆刷在眼皮上轻柔扫过的触感。她能听到身后伴娘们压低声音的交谈，能听到妈妈宋倩在客厅里接电话的声音，能听到自己心跳平稳而有力的节奏。
“好了，方太太，可以睁眼了。”化妆师温柔地说。
乔英子缓缓睁开眼睛。
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妆容精致但不浓艳，突出了她五官的优点——眉毛被修成自然的弯月形，眼妆用大地色系晕染出深邃感，睫毛根根分明，腮红是温柔的蜜桃色，唇釉是莹润的豆沙粉。
发型已经做好，长发被盘成优雅的低发髻，几缕碎发刻意留在耳边，更添柔美。头纱还没有戴，但已经能想象出整体的效果。
“太好看了……”黄芷陶喃喃道，“英子，你真的……我找不到词形容。”
王一笛掏出手机就是一顿猛拍：“不行，我得发朋友圈！这妆发太绝了！”
夏林希和顾晓曼也围过来，啧啧称奇。宋倩走进来，看到女儿的模样，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过来，轻轻抚了抚英子的脸颊。
“我的女儿，真美。”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乔英子握住妈妈的手：“妈，别哭，妆会花。”
“不哭，妈不哭。”宋倩擦擦眼角，努力微笑，“今天是高兴的日子。”
接下来是穿婚纱的环节。这需要至少三个人帮忙，因为婚纱的缎面极其娇贵，不能有丝毫褶皱，背后的拉链和系带又复杂。
在造型师的指导下，乔英子小心翼翼地站进裙撑里，然后由黄芷陶和王一笛一左一右提着婚纱，她从下往上慢慢套进去。冰凉顺滑的缎面贴合皮肤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拉链拉上，系带一根根系好。
最后，两位造型师将巨大的裙摆整理铺开，像绽放的花朵。
当乔英子完全穿戴整齐，站在落地镜前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镜中的新娘，美得令人窒息。
婚纱完美贴合她的身体曲线，鱼尾设计勾勒出窈窕腰身，缎面在晨光中流淌着珍珠般的光泽，手工蕾丝如同有生命般缠绕绽放。
深V领和露背设计优雅而不失性感，长长的拖尾在身后铺开，圣洁而庄重。
“我的天……”顾晓曼捂住嘴，“英子，你这……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王一笛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我就说！我就说这婚纱绝了！八十万值！太值了！”
黄芷陶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拍了一段小视频，发给方一凡，配文：「你媳妇儿美炸了，自己看着办吧。」
宋倩走到女儿身后，为她戴上头纱。轻薄如烟的白纱缓缓落下，覆盖在乔英子盘好的发髻上，一直垂到腰际。朦胧的面纱后，她的脸庞若隐若现，更添神秘与神圣。
“完美。”主造型师退后两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这将会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满意的作品之一。”
乔卫东在客厅里等得焦急，终于忍不住敲门：“能进了吗？我能看看我闺女了吗？”
“进来吧爸。”乔英子应道。
门开了，乔卫东走进来。当他看到一身白纱的女儿时，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男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几秒钟后，他猛地转过身，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爸……”乔英子轻声唤道。
乔卫东用力抹了把脸，转回来时眼眶通红，但努力挤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好……好看！我闺女真好看！世界第一好看！”
他走过来，想抱抱女儿，又怕碰皱了婚纱，手在空中不知所措。
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英子的肩膀，声音沙哑：“凡凡那小子……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