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的剑尖刚划出那道弧光，冥主便已怒吼着挥剑反击。黑气如潮水般炸开，撞上九宫锁魂阵的符文锁链，整片空间猛地一颤。
八道冰蓝光柱剧烈晃动，顶部连接的穹顶符文出现裂痕。地面龟裂，焦土翻飞，远处的碎石被无形力量掀得四散。
夜澜脚下一滑，单膝跪地。他左手猛拍地面，掌心渗出鲜血，顺着指缝流入阵基。新生灵剑插在身侧，剑身嗡鸣不止。
阵法稳住了。
但他能感觉到，每一根经脉都在撕裂。左臂碳化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底下泛紫的血肉。呼吸变得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有刀子刮过喉咙。
冥主站在阵心，双手握剑高举，黑气从苍冥剑中倾泻而出，疯狂轰击阵壁。他的左脸血管扭曲跳动，瞳孔缩成一点，口中低吼着破碎的誓约：“守护……必须完成……轮回不可断……”
夜澜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阵纹上。血光闪现，雷纹重新亮起，冰蓝光柱再度合拢。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炸出一圈圈涟漪。联军众人被震退数十步，不少人直接跌坐在地，捂着耳朵闷哼。
“那是……少主和冥主的灵力在撞？”有人颤声问。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盯着那片被能量风暴笼罩的区域，连呼吸都不敢重。
阵内，夜澜缓缓站起。他摘下最后一点面具碎片，扔在地上。整张被雷劫灼伤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右半边皮肤焦黑皲裂，却没有任何颤抖。
他双手结印，灵力从双生灵脉中强行抽出，灌入阵眼。冰与雷的气息交织，在空中形成一道旋转的螺旋流。
冥主察觉到了异样。他的攻击节奏被打乱了一瞬。
“你竟敢……用我的力量节奏……”他嘶吼。
夜澜不答。他闭上眼，识海中浮现幻天塔第四层的画面——过去几天与冥主交手的所有片段，每一个动作，每一次灵力波动，都被反复推演。
现在，他把这些数据化作实际输出，让阵法的共振频率完全贴合冥主的攻击节奏。
这不是对抗。
是反制。
当冥主再次轰出一击时，阵法没有硬接，而是微微后撤，随即以相同频率反弹回去。那一瞬间，黑气像是撞上了镜面，反噬自身。
冥主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夜澜睁开眼，眼中只有冷静。
他知道这种压制撑不了太久。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每运转一次灵力，五脏六腑就像被碾碎一样疼。但他不能停。
只要再撑一会儿。
只要等他找到下一个破绽。
冥主怒极，猛然将苍冥剑插入地面，双膝跪地。黑气从他七窍中涌出，化作一条条触须般的丝线，缠绕在阵壁上，疯狂撕扯。
光柱开始一根根崩裂。
第一根。
第二根。
第三根。
夜澜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晃了晃，靠在新生灵剑上才没倒下。他抬起手，指尖划过剑刃，割破掌心，将更多精血注入阵基。
“想破阵？”他声音沙哑，“那就试试看。”
他再次结印，这一次，不是维持阵法稳定，而是主动压缩。
八道光柱向内收拢，空间被挤压，冥主的身体被迫后仰。黑气受到压制，无法扩散。
“你疯了！”冥主怒吼，“这样下去你会先死！”
夜澜冷笑。他当然知道。
可他不在乎。
这一世，他等得太久。母亲消散时的耳坠，自己坠入寒渊的那一刻，叔父识海中被抽走的蛊虫……所有画面在他脑中闪过。
他不是为了活下来才战斗。
是为了终结。
光柱继续收缩，阵心空间只剩三丈宽。冥主被迫站起，双手撑住上方符文锁链，才不至于被压垮。
夜澜的手开始发抖。他的双腿早已麻木，全靠意志支撑站立。视线模糊，耳边只剩下心跳和灵力流动的声音。
但他的手印没有变。
阵法仍在运转。
突然，冥主抬头，目光死死盯住夜澜。
“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他低声说，“你以为我是为了复活初代守护者？错了。我是为了让你成为新的容器，承载那份不该存在的力量。”
夜澜眼神一冷。
“我不需要你的安排。”
“那你以为月神血脉是怎么觉醒的？”冥主笑了，笑声癫狂，“是我亲手把你从混沌边缘拉回来的！七岁之前，每次你快被污染，都是我在暗中清除那些杂质！我没有杀你，是因为你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夜澜瞳孔微缩。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脑海。
但他没有动摇。
“所以呢？”他说，“你养了我十几年，就想让我乖乖听话？”
“你不明白。”冥主低吼，“轮回蛊不是控制你的工具，它是钥匙！只有你能打开幻天塔第九层！只有你能斩断混沌源头！而我……我只是个失败的引路人！”
夜澜沉默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
“你说这么多，只有一个目的——让我心软。”
他抬起手，指尖燃起一缕冰雷交织的火苗。
“可惜，我对背叛者的耐心，早在三百年前就耗尽了。”
他将火苗按进阵基。
整座大阵轰然共鸣，最后一道光柱也亮了起来。空间压缩到极致，冥主几乎无法动弹。
黑气在体内乱窜，他的手臂开始龟裂，血液混着沥青般的物质滴落。
“你……赢不了……”他咬牙，“混沌不会消失……它会重生……会吞噬一切……”
夜澜一步步走向阵法边缘。他的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印。
他伸手按在光柱外壁。
反震之力让他胸口一闷，但他没有收回。
“你说混沌不死。”他盯着阵中的冥主，“可我也说过，斩断轮回的，从来不是你。”
冥主瞪着他，嘴唇颤抖。
夜澜深吸一口气，准备调动最后一波灵力。
就在这时——
远处裂隙边缘，一道银光一闪。
夜澜眼角余光扫到那个身影。
幽瞳站在那里，发间月牙发簪微微发亮，正抬手准备结印。
她要动用月神真眼，窥探裂隙核心。
夜澜心头一紧。
他知道那招的代价。
一旦施展，轻则失明三天，重则灵魂受损。
可现在他已经无法分身阻止。
他只能看着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团银白光芒。
而阵中的冥主，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忽然停止挣扎，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原来如此……”他喃喃，“你还藏着这一步棋。”
夜澜猛地回头。
幽瞳的指尖已经触碰到眉心。
银光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