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王大力、“夜猫子”张永贵、“小秀才”李文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
没有太多的豪言壮语,只有一句句“保重”、“常联系”、“别忘了兄弟”,在晨风中传递着最朴实的情谊。
赵大宝几人看着战友们一个个登上不同的车辆,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但当他抬头望向远方,看到那辽阔的祖国山河时,又不禁露出了笑容。这片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如今正等待着他们去建设新的生活。
“哥几个......”
他转身对周向阳、皮条和李大嘴挥挥手,嗓音沙哑却坚定:“上车,回家……”
四人相视一笑,登上了那辆即将开往北方的列车。
“首长,再见!”
“班长,保重啊!”
士兵们向站在月台上的首长和炊事班长挥手,首长对着缓缓启动的列车用力挥手回应,直到列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刚上车的赵大宝几人,昨晚唱歌透支的精力还没恢复,加上离别的情绪一松懈,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裹紧棉袄就倒头大睡。
这趟货运车的终点是奉天,到了那里还得换乘其他列车才能回京城。
毕竟集结点的运输力量有限,首先要保障后续部队和物资的调度,用货运车厢长途运送返乡人员,确实不是明智之举,此刻必须养精蓄锐。
说来也怪,来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前线。
如今回家了,反而觉得时间慢得像蜗牛爬,连这哐当哐当的火车声都显得格外拖沓。
列车抵达奉天站时,这座东北重镇正沉浸在欢庆胜利的喜悦中。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笑脸。
赵大宝几人需要等待数小时才能换乘。
一见站外热闹的集市,李大嘴第一个眼睛发亮:来都来了,说啥也得带点奉天特产回去!
就你馋!
周向阳笑着推他一把,自己却也忍不住东张西望,听说奉天的榛子特别香,给我爹带两斤。
皮条拄着拐杖,一眼相中了路边摊上红彤彤的冻梨:这玩意儿京城可少见,买几个路上解渴。
赵大宝则被一个卖蘑菇的摊位吸引:这榛蘑看着真不错,炖小鸡最香了。
四人分头采购,不一会儿就收获颇丰。
李大嘴左手拎着五香干豆腐,右手抱着两罐黄桃罐头,美滋滋地说:这可是奉天有名的,下酒一绝!
周向阳不仅买了榛子,还称了两斤奉天特色的大饼干:我娘就爱吃这种老式点心。
你们看我这个咋样?
皮条得意地展示他淘到的宝贝——一个用炮弹壳改成的花瓶,给文工团小刘带的,够特别吧?
赵大宝最实在,背了一大包榛蘑、黑木耳,还买了条奉天卷烟厂产的大生产香烟。
石头,你买这么多蘑菇,是要开山货铺子啊?李大嘴打趣道。
赵大宝嘿嘿一笑:你懂啥,这都是心意。家里人多,老娘老爹,爷爷奶奶,小叔小婶,还有一堆小屁孩?哪够吃!
从特产集市出来,一股浓郁的炭火香气突然勾住了几人的脚步。
只见街角支着个小摊,铁板上滋滋作响地烤着一个个金黄的鸡架,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是啥吃食?咋这么香?”李大嘴使劲吸着鼻子,腿都迈不动了。
摊主是位爽朗的东北大娘,笑着招呼:“咱奉天特色的烤鸡架,来几个尝尝?保准你们吃了忘不了!”
周向阳好奇地凑近:“这骨头有啥吃头?”
“哎呦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
大娘麻利地翻动着鸡架,“咱吃的就是这个味儿!骨头缝里的肉最香,嗦啰起来那才叫一个过瘾!”
赵大宝当即拍板:“来四个!多撒点辣椒面!”
四人围着简易的小桌坐下。不一会儿,四个烤得焦香四溢的鸡架就端了上来。
皮条试探着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啊!真香!”
李大嘴已经顾不上烫,双手抓着鸡架啃得满脸是油,含糊不清地嚷嚷:“这也太得劲儿了!比罐头肉还香!”
周向阳起初还保持着斯文,小口小口地尝,后来索性也放开手脚,学着大伙的样子嗦啰起来。
“看见没”
赵大宝举着鸡架,笑着指点,“得这样,把骨头缝里那点肉都嗦啰干净,这才叫会吃!”
炭火的焦香混合着秘制调料的味道,在唇齿间绽放。四个人吃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面前就堆起一小堆骨头。
“大娘,再来四个!”李大嘴意犹未尽地喊道。
“好嘞!”
大娘乐呵呵地应着,“看你们这吃相,是刚从前线回来的吧?今天大娘请客,管够!”
临走时,赵大宝悄悄在碗底下多压了钱。四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啃着新烤的鸡架,心满意足地往车站走去。
这一顿接地气的奉天鸡架,比什么山珍海味都来得痛快。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和平的味道——简单,却无比真实满足。
四人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正准备登上换乘的列车,忽然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大宝?是你这小子吗?”
四人齐刷刷回头,,看见一位身穿制服的列车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赵大宝先是一愣,盯着那张熟悉的脸看了两秒,随即惊喜地叫道:“叔!您怎么在这儿?”
这位列车长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赵大宝和小月月去火车站看望许列车长时候,在办公室见到的另外两个列车长之一,小月月那会儿还请他吃抓的鱼了,把他乐得合不拢嘴。
“这可真是太巧了!”
列车长用力拍着赵大宝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赵大宝龇了龇牙,“我接到任务,要负责运送一批从半岛回来的战士,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你小子!”
他忽然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着赵大宝那身有些破旧的军装,又看向他身边同样穿着军装的周向阳几人,“不是,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你上前线了?”
“嘿嘿,叔,这不是国家有需要嘛,咱就去前线浪了一圈。”
赵大宝挠头笑道,把周向阳几人往前推了推,“这些都是我过命的兄弟!周向阳、李大嘴、皮条。”
李大嘴赶紧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鸡架藏到身后,抹了抹嘴;皮条下意识地想立正;周向阳则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
刘列车长看着这群半大小子,眼眶有些发红,连说了三个“好”:“好样的!都是好样的!”
他大手一挥,“别在这儿站着了,走走走,跟叔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