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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既是承诺,也是最后的通牒。将青云宗的“安全”,系于他们是否“识时务”之上。压力,再次回到了青云宗这边,也意味着,林冲必须独自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他用自己的承认与割裂,为师门勉强争取到了一个“不被立刻毁灭”的可能性,尽管这可能性是如此脆弱,建立在师门必须对他“视而不见”的痛苦之上。

林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至少在明面上,三宗暂时不会对“毫不知情”且“不再阻挠”的青云宗直接下杀手。

但这答案,是用林冲的割袍断义、自承其罪、以及即将面对的孤立无援换来的。这份“安全”,沾染着林冲的鲜血与决绝,沉重得让青云宗众人几乎无法呼吸。

“臭老六——!!!”

一声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少女尖叫,如同划破凝固悲愤的利刃,猛地从青云宗人群中炸开!

秦红叶,这个年纪最小、心思最单纯、平时总爱和林冲嬉闹斗嘴的五师姐,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宗门规矩、什么强敌环伺,猛地挣开旁边大师兄陈振岳因震惊而稍松的手,冲到了人群最前面:

“你说什么胡话!你以为这样割块破布,说几句浑话,咱们就没关系了吗?!!”她转向三宗,尽管声音因为哭泣而颤抖,但眼中的怒火却熊熊燃烧,“你们谁敢动老六一根汗毛!我秦红叶!决不饶恕!决不——!!!”

这充满稚气却无比真挚的嘶喊,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青云宗众人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大师兄陈振岳握着长剑的手背青筋暴起,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那古板严肃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挣扎与痛苦。他多想如同往常教导师弟那样,一步踏出,用手中的剑为师弟挡住所有风雨,但他不能!他肩上有护卫宗门之责!

二师姐柳芸早已泪眼婆娑,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手中的丹药瓶几乎要被捏碎。她精通医术,最见不得亲近之人受伤,此刻却要眼睁睁看着小师弟独自赴死,那种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

三师兄张铁更是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猛兽,低吼道:“林冲师弟!俺……”后面的话却哽在喉咙里,化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性格直率,最重义气,此刻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连一向洒脱不羁、此刻却必须强撑宗门脸面的清虚道人,袖袍下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他看着场中那道孤绝的身影,他多想不管不顾,施展毕生修为,带着徒弟杀出一条血路,哪怕与三宗玉石俱焚!但他是一宗之主,身后是数百弟子的性命与传承!他不能!

所有人的内心,都回响着与秦红叶同样的呐喊与不甘!但现实的冰冷与三宗那如山如海的威压,却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他们的咽喉,让他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场中的林冲,再次动了。

他没有去看对面杀机凛然的三宗队伍,而是缓缓地、再次转向了青云宗众人,转向了哭喊的秦红叶,转向了挣扎的师兄师姐,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师父清虚道人那苍老而痛苦的脸上。

他的眼中,泪水再次积聚,但却没有落下,反而扬起了一个极其轻微、甚至有些扭曲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怨恨,没有绝望,只有无尽的感激、深深的歉意,以及一种近乎诀别的……安慰。

然后,他对着他们,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次,两次。

那摇头的动作很慢,却带着千钧之力。那眼神中,没有丝毫要求同生共死的激愤,只有清晰无比的恳求与阻止。

“不要过来。”

“不要为我出头。”

“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求你们……保全宗门,好好活下去。”

这无声的恳求,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如同冰冷的潮水,浇灭了秦红叶冲天的怒火,也狠狠刺痛了陈振岳、柳芸、张铁等人沸腾的热血。

清虚道人看着小徒弟那含泪微笑、恳求摇头的模样,只觉得心如刀绞,喉头一阵腥甜,几乎要吐出血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林冲这么做,是在用自己作为祭品,为青云宗换取那一线生机!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最终,这位平日里嬉笑怒骂的老道士,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压抑到极致的浊气。

那口气,仿佛吐出了所有的愤怒、不甘、悲痛,也吐出了作为一宗之主必须背负的、冰冷如铁的责任。

他抬起手,不是指向敌人,而是缓缓地、沉重地,按在了身边依旧激动颤抖的陈振岳肩膀上,微微用力。同时,他蕴含着一丝灵力的低沉声音,清晰而艰难地传入每一个青云宗核心弟子的耳中,也传遍了全场:

“青云宗众弟子……听令!”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断:

“收剑……敛息……后退三步……不得……轻举妄动!”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这命令,意味着他们要眼睁睁看着林冲独自面对绝境,意味着他们必须接受林冲用自我牺牲换来的、屈辱的“安全”。

陈振岳身躯剧震,眼中满是挣扎,但接触到师父那同样痛苦却无比坚决的眼神时,他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垂下了手中那一直指向敌人的长剑。剑尖低垂,触碰地面,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心碎般的鸣响。

柳芸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滑落。

张铁猛地别过头,不忍再看。

其他青云宗弟子,在最初的悲愤之后,也逐渐被这残酷的现实和宗主的命令所震慑,虽然眼中依旧有不甘与悲痛,但骚动的队伍,终究是缓缓地、沉默地向后退去,与场中孤身一人的林冲,拉开了一道看似只有数步、却宛如天堑鸿沟般的距离。

秦红叶被柳芸死死拉住,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青云宗,在极致的悲愤与痛苦中,被迫选择了“隐忍”与“旁观”。这份选择,比直面刀剑更加残酷。

而林冲,看到师门最终听从了他的恳求,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悲凉,随即,那抹悲凉迅速被一种更为凌厉、更为决绝的光芒所取代。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霍然转身,独自一人,如同标枪般挺立在广场中央,面向那即将降临的狂风暴雨,再无丝毫后退之意。

舞台,彻底留给了他一人。接下来,是他与三宗之间的恩怨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