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结束后的第三天,孟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孟宴臣将一份整理好的会议纪要放在许沁面前,自己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松了松领带。
“媒体的反响比预期好。”他开口,“《人民日报》发了短评,标题是‘中医药数字化:技术为根,人为本’。里面虽然没有点名,但提到了‘某些平台坚持从基层需求出发,探索符合国情的发展路径’。”
许沁翻开纪要,看到第一页就是各大媒体的报道摘要。除了官媒的肯定,专业媒体的分析也大多正面。
“李文轩那边呢?”她问。
“按计划离京了。”孟宴臣说,“他带来的那个沈杰,在研讨会结束后单独约见了发改委的两位处长,聊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内容不详,但我们的人注意到,他离开时脸色不太好。”
许沁抬眼:“你认为是什么原因?”
“我推测,沈杰是想借机了解政策风向,甚至寻求某种支持。”孟宴臣分析,“但我们的研讨会已经把调子定得很清楚——中医药数字化,首要任务是解决基层医疗的可及性问题,是普惠,不是高端。这个方向,与凯恩资本想讲的‘技术领先、高端定价、快速上市’的故事,不太兼容。”
“所以沈杰意识到,在中国市场,纯粹的资本逻辑可能行不通?”许沁若有所思。
“至少在这个领域,行不通。”孟宴臣肯定地说,“他应该已经向凯恩资本总部汇报了。接下来,要看资本是调整策略,还是加大压力让李文轩硬闯。”
许沁合上纪要,走到窗前。
窗外是北京初夏的天空,澄澈高远。
“你觉得,李文轩会怎么选?”她背对着孟宴臣问。
身后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孟宴臣诚实地说,“但根据我对他的观察,这个人很骄傲。他坚信自己的技术路径是先进的,国际认证是王道。要他承认在中国需要走一条不同的路,很难。”
“但如果资本施压呢?”
“那就看他能扛多久。”孟宴臣走到她身边,并肩看着窗外,“资本是逐利的,没有耐心。如果‘本草智能’在中国市场的进展持续低于预期,凯恩资本可能会要求换赛道,或者……换人。”
许沁转过身,看着他:“所以我们的策略,其实是等待?”
“不完全是等待。”孟宴臣摇头,“我们是在夯实自己的阵地。你的‘开放平台计划’一旦落地,接入的机构越多,‘灵枢’的生态就越稳固。到时候,不管李文轩走什么路,他都绕不开我们这个基础网络。这才是真正的‘立规’——不是禁止别人做什么,而是让别人必须在我们设定的框架里做。”
许沁微微点头。
这一刻,她再次感受到孟宴臣的成长。这个曾经将一切视为掌控对象的男人,现在已经学会了更高级的游戏规则——设定场域,引导流向。
“对了,”孟宴臣想起什么,“妈让我问你,下周秦大夫的寿宴,你准备送什么礼?”
许沁一怔。
秦大夫的七十大寿,她当然记得。这位引领她走进中医药世界的老者,在她心中有着特殊的位置。
“我还没想好。”她如实说,“秦大夫什么都不缺,送贵重的反而显得俗气。”
“妈也是这个意思。”孟宴臣微笑,“所以她提议,让你亲手配一味香。秦大夫最喜欢你调的安神香,上次还跟我夸过,说你的配伍有‘静气’。”
许沁心头一动。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配香不仅需要技艺,更需要心意。每一味药材的选择、分量的斟酌、配伍的思路,都是无声的交流。
“我今晚就准备。”她说。
“需要什么药材,让管家去库房取。”孟宴臣说,“爸上个月刚收了一批上好的沉香和龙涎香,你可以去看看。”
许沁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宴臣,你最近还失眠吗?”
孟宴臣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多了。你上次给我配的那个枕边香囊,很管用。就是味道有点……太安神了,有时候早上差点醒不来。”
“那我这次调整一下配方。”许沁认真地说,“加一点醒神的,但不过量。”
“好。”孟宴臣看着她,眼神温和,“谢谢你,沁沁。”
这个称呼让许沁微微一怔。
孟宴臣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她了。大多数时候,他是“孟总”,她是“许助”或“许总监”。即使在私下,两人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但此刻,在这个午后安静的办公室里,那声“沁沁”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带着某种久违的亲近。
“应该的。”许沁轻声说,“你是我哥。”
这句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
是啊,他是她哥。
这个关系,曾经是束缚,是枷锁,是无数深夜辗转反侧的心结。但现在,它似乎正在变成一种更坚实、更纯粹的东西——一种建立在共同奋斗、彼此理解基础上的亲情。
“晚上回家吃饭吗?”孟宴臣打破沉默。
“回。”许沁说,“我要去库房选药材。”
“那我等你一起。”
“好。”
孟宴臣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许沁也坐下,开始处理堆积的文件。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明亮的光带。空气中飘浮着微尘,安静得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
许沁批阅着文件,思绪却有些飘远。
她想起研讨会上,那位甘肃乡村医生发言时的神情——粗糙的双手握着话筒,声音有些紧张,但眼神异常明亮。他说,以前村民看病要翻两座山去镇里,现在有了“灵枢”的远程辨证,很多小毛病在村里就能解决。
他说:“我不是什么专家,我就是个乡村医生。但这个系统让我觉得,我做的事有价值。”
那一刻,台下许多人都红了眼眶。
许沁也是。
她忽然明白,自己做的这一切,不只是商业,不只是技术,更是一种连接——连接千年传承的智慧与当代人的需求,连接顶尖专家的知识与基层医生的双手,连接城市的资源与乡村的渴望。
这种连接,是有温度的。
而她,正在成为那个连接者。
手机震动了一下。
许沁低头,看到是陆云筝发来的消息:“军方的ptSd模块二期测试通过了,有效率提升到78%。首长很满意,问你能不能扩大试点范围。”
她迅速回复:“可以。但需要更多有经验的中医师参与辨证标注,否则数据质量会下降。”
“明白。我来协调。”陆云筝回,“另外,我父亲想请秦大夫去给老干部们做一场养生讲座,时间定在下个月。秦大夫那边,你帮我说说?”
“好,我今晚去看秦大夫,当面问。”
“谢啦。对了,宴臣哥最近怎么样?”
许沁抬眼,看了看正在专注工作的孟宴臣,回复:“挺好的。就是工作太拼,我正给他调新香方。”
“是该管管他。”陆云筝发了个偷笑的表情,“那你忙,回头聊。”
放下手机,许沁继续工作,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这种与一群人共同为一个目标努力的感觉,真好。
她不再是孤儿院里那个孤独的小女孩,不再是孟家那个小心翼翼、时刻担心犯错的养女,也不再是孟宴臣身后那个沉默的副手。
她是许沁。
是“灵枢”平台的负责人,是中医药数字化的推动者,是孟家的女儿,是孟宴臣的妹妹,是秦大夫的弟子,是陆云筝的盟友。
这些身份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现在的她。
一个仍在成长,但已经找到自己位置和方向的她。
傍晚,孟家库房。
许沁在管家的陪同下,挑选配香要用的药材。
库房很大,一排排樟木柜子整齐排列,每个抽屉上都贴着药材的名称和年份。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香气——沉静的檀香、清苦的黄连、甘甜的甘草、辛辣的肉桂……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却不杂乱,反而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
许沁打开一个沉香抽屉,取出一小块,放在鼻尖轻嗅。
香气醇厚绵长,带着丝丝凉意,是上好的海南沉香。
她又选了龙涎香、安息香、苏合香,以及几味辅料——柏子仁养心安神,合欢皮解郁,薄荷醒脑但用量要轻。
管家在一旁记录她取用的药材和分量,一边忍不住赞叹:“许小姐对药材真是熟悉,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许沁笑笑:“熟能生巧罢了。”
其实,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有时候,手指触碰到某种药材,脑子里就会自动浮现它的性味、归经、功效,仿佛早就刻在记忆深处。
秦大夫说,这是天赋。
但许沁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本能——就像鸟儿会飞,鱼儿会游,她天生就知道该如何与这些草木金石对话。
选好药材,她来到配药室。
这是付闻樱特意为她准备的空间,不大,但设备齐全——铜杵臼、药碾、戥子、香炉,一应俱全。
许沁洗净手,点燃一支线香,让心神安静下来。
然后,她开始称量。
每一味药材的分量都必须精确,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影响整体的配伍效果。这不是机械的操作,而是一种需要全神贯注的仪式。
沉香三钱,龙涎香一钱半,安息香两钱……
她动作轻柔而稳定,眼神专注。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配药室里只亮着一盏温暖的台灯。灯光下,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孟宴臣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他原本是来叫她吃饭的,但看到这一幕,脚步不自觉地停住了。
许沁配药时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那是一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外界隔绝的专注。她的手指抚过药材,眼神温柔,仿佛在对待有生命的事物。
这一刻,她身上没有商场上的锐利,没有谈判时的冷静,没有汇报时的沉稳。
她只是一个与药材对话的人。
简单,纯粹,美好。
孟宴臣静静地看了很久,直到许沁配完最后一道工序,将香粉装入锦囊,他才轻轻敲了敲门。
“该吃饭了。”他说。
许沁抬起头,看到他,笑了:“马上好。”
她将锦囊系好,标签上用工整的小楷写着:“安神醒脑方。睡前置于枕边,晨起收入香囊。”
“这是给秦大夫的?”孟宴臣问。
“嗯。”许沁拿起另一个稍小的锦囊,“这个是给你的,改良版,加了薄荷,但量很少,不会影响睡眠。”
孟宴臣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
香气很特别——初闻是沉静的檀香和沉香,细细品味,又能捕捉到一丝清凉的薄荷,以及若有若无的甘甜。
“很好闻。”他说。
“你喜欢就好。”许沁收拾好工具,“走吧,别让爸妈等。”
餐厅里,付闻樱已经布好了菜。
看到两人一起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什么也没说,只招呼道:“快来,汤要凉了。”
今晚的菜式很简单,但都是许沁喜欢的——清蒸鲈鱼、蒜蓉西兰花、山药排骨汤,还有一小碟付闻樱亲手腌的酱黄瓜。
“秦大夫寿宴的礼物,准备好了?”付闻樱给许沁盛汤,状似随意地问。
“准备好了。”许沁说,“我配了一味香。”
“香好。”付闻樱点头,“秦大夫就喜欢这些有心意的东西。你记得再写张卡片,措辞要恭敬。”
“嗯,我吃完饭就写。”
孟怀瑾一直没说话,直到吃完饭,放下筷子,才开口:“沁沁,研讨会的后续工作,你打算怎么安排?”
许沁坐直身体:“我准备下周召开‘灵枢开放平台’的第一次筹备会,邀请已经表示有兴趣接入的二十家机构参加。会议的重点是讨论接入标准、数据共享协议、利益分配机制。”
“标准要定得严。”孟怀瑾说,“尤其是数据安全和患者隐私,这是红线。”
“我明白。草案已经请郑老和军方的专家审过了,正在修改。”
“另外,”孟怀瑾看着她,“国坤集团决定,向‘灵枢生态基金’追加投资一个亿。这笔钱,用于支持接入平台的中小医疗机构进行数字化改造。”
许沁一怔:“爸,这……”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行业的。”孟怀瑾平静地说,“国坤转型大健康,不能只盯着自己的几个康养社区。我们要做生态的搭建者,而不是掠夺者。这笔投资,就是态度。”
许沁深吸一口气:“谢谢爸。”
“不用谢我。”孟怀瑾难得地笑了笑,“是你让我看到了这条路的价值。以前我觉得,做企业就是赚钱、扩张、上市。但现在我明白了,企业做到一定规模,要有更大的担当。国坤现在有这个能力,就该做该做的事。”
付闻樱在一旁听着,眼中满是温柔。
她知道,丈夫这番话,不只是商业决策,更是对许沁的认可——认可她做的事,认可她走的路,认可她这个人。
这个家,终于真正地接纳了她。
不是以养女的身份,而是以家人、以伙伴、以继承人的身份。
饭后,许沁回到房间写卡片。
她选了秦大夫最喜欢的洒金宣纸,研墨,提笔。
“敬爱的秦老师,”她写道,“学生许沁,幸蒙教诲,得窥杏林门径。每思老师言传身教,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今逢老师七秩华诞,学生无以为敬,谨以亲手所配安神香一味奉上。香虽微末,然其中每一味药材,皆经学生悉心挑选、斟酌配伍,唯愿香气袅袅,常伴老师身侧,佑老师身体康泰,心神安宁。”
“中医药之道,博大精深。学生愚钝,仅得皮毛,然不敢忘老师‘医者仁心’之训。今投身数字化之路,亦是为让千年智慧惠及更多苍生。前路漫漫,学生当谨记老师教诲,脚踏实地,不忘初心。”
“恭祝老师福寿绵长,笑口常开。学生许沁敬上。”
写罢,她轻轻吹干墨迹,将卡片装入信封。
窗外月色正好。
许沁走到阳台上,晚风拂面,带来初夏夜晚的清凉气息。
手腕上的沉香手串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抬起手,看着这串珠子。
这是陆老爷子送的,象征着认可和祝福。
而她的另一只手腕上,戴着付闻樱给的珍珠项链改造的手链,那是家族的传承。
左手传承,右手认可。
她站在中间,肩负着两者的期待,也连接着两者的力量。
手机又震动了。
这次是李文轩发来的消息,很简短:“许总监,方便通个电话吗?”
许沁看着这行字,沉默了几秒。
然后回复:“可以。半小时后。”
她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
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不会简单。
李文轩在研讨会后第三天主动联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资本施压,或许是战略调整,或许是……摊牌。
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
许沁回到房间,打开电脑,调出“本草智能”最新的市场报告、融资情况、团队变动信息。
她需要做好准备。
不是对抗的准备,而是理解的准备——理解对方的处境,理解对方的动机,理解可能的走向。
然后,才能决定如何回应。
这是她这些年来学到的:真正的强大,不是消灭对手,而是理解对手,并在理解的基础上,找到共存甚至共赢的路径。
就像中医药的配伍,不同的药材,性味不同,功效各异,甚至相互克制。但高明的医者,懂得如何让它们协同工作,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配伍者”。
不仅配伍药材,也配伍人,配伍资源,配伍不同的理念和路径。
窗外,月亮升得更高了。
许沁关掉电脑,拿起手机,拨通了李文轩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李总,晚上好。”她的声音平静。
“许总监,打扰了。”李文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我想和你聊聊……关于合作的可能性。”
许沁微微挑眉。
合作?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您说。”她保持着礼貌。
“研讨会之后,我思考了很多。”李文轩说,“你说得对,中医药数字化,不能只看技术指标,要看实际效果,看社会价值。我之前的思路……可能有些局限。”
许沁没有说话,等待下文。
“所以我想,”李文轩顿了顿,“‘本草智能’能不能……接入‘灵枢’的开放平台?”
许沁愣住了。
这个转折,太大了。
“李总,您是说……”
“我是说,我们可以把‘本草智能’的核心算法,以模块化的形式,接入你们的平台。”李文轩语速加快,仿佛怕自己后悔,“我们的优势是AI辨证的精准度和FdA认证的经验,这些可以补充‘灵枢’的生态。作为交换,我们希望能够共享‘灵枢’的基层医疗网络和数据。”
许沁的大脑飞速运转。
李文轩这个提议,表面上是合作,实际上是一种战略妥协——承认“灵枢”的生态主导地位,以技术换市场。
但为什么?
仅仅因为研讨会的影响?
还是……资本的压力已经大到让他不得不低头?
“李总,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许沁谨慎地说,“这是一个重大的提议,涉及到技术、数据、商业模式的深度融合。我需要和团队讨论,也需要向董事会汇报。”
“我理解。”李文轩说,“但请尽快。凯恩资本……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六个月,如果在中国市场的份额不能突破10%,他们会重新评估投资。”
原来如此。
许沁明白了。
这不是合作,是求生。
“我会在一周内给您答复。”她说。
“谢谢。”李文轩的声音有些干涩,“另外,许总监……研讨会上,那位乡村医生的发言,我听了。他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工作有价值。这句话……让我想了很久。”
电话挂断了。
许沁握着手机,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文轩的妥协,意味着“灵枢”的路线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但这胜利,也带来了新的挑战——如何接纳一个曾经的竞争对手,如何平衡生态内的不同力量,如何确保合作不会稀释“灵枢”的核心价值。
这些问题,都需要她来回答。
而她,已经有了答案的雏形。
不是简单地接受或拒绝,而是设计一个框架——一个让“本草智能”能够融入,但必须在“灵枢”的规则下运作的框架。
就像她配香,每一味药材都有它的位置和作用,但整体的方向和效果,必须由配伍者来掌控。
这就是“立规”的真正含义。
不是禁止,而是引导。
不是排斥,而是整合。
不是独赢,而是共生。
许沁深吸一口气,打开笔记本,开始起草《关于“本草智能”接入“灵枢开放平台”的初步评估方案》。
夜色渐深。
但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不仅是“灵枢”的新开始,也是整个中医药数字化行业的新开始。
而她,正站在这个开始的中心。
这一次,她没有惶恐,没有不安。
只有一种沉静的、笃定的力量,从心底升起。
她知道该怎么做。
她一直都知道。
因为这就是她的路。
一条连接传统与现代、技术与人文、商业与责任的路。
一条只有她能走,也只有她愿意走的路。
许沁写下最后一行字,合上笔记本。
窗外,天快要亮了。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新的篇章,已经在书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