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美静收了相册,仍是笑着的,“池也,你的玩具,你自己拿主意。”
但是相册她没给儿子。
大家都看不懂她是被打动了,还是没有。
此时,周鸿砚正在深城的驻地,跟官兵们一起过元旦,迎接新的一年,第一次有些心不在焉。
而另外一边,老余正和同僚及家属们,还有退休老职工,开茶话会庆祝元旦,时不时也看表,心想,她现在做什么?
两天后,他收到挂号信,信上是一张照片,他挂念的女人,和周奶奶周老首长一起,正愉快的交谈着。
是谁拍的照?这个角度……那晚老周也去了?
他用这样一张照片,宣告自己的胜利。
南风县第二届画展很快到了。
温美静因为工作室的画展,老余给了很大的支持,这次也带着工作室的成员参加,还请了美院院长出席。
可是,画展上,她居然没见到老余。
问了展会主办人员,说老余今天恰好迎接上级领导考察,不方便出席。
温美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有人在墙上挂了一个照片墙,她心头突的一跳。
因为她爱拍照,这一年在工作、旅行途中拍了不少照片,被选出了很多张,做成一面照片墙,供大家欣赏。
“是谁的主意?”她问主办人员。
“是余县长,说这些照片拍得很好。”
温美静心里像有一圈圈水纹在震荡开来,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次画展很成功,她仅有的一幅画也被买走,主办人员邀请大家去庆功,她却觉得少了什么,推说身体有点不适,不去了。
她回了宾馆,想打个电话给老余,却不知打到哪里合适。
而这时,老余刚陪考察的领导吃完饭,匆匆去庆功宴上,没看到温美静。
老余跟大家喝了几杯酒后,就离开了,知道温美静下榻在宾馆,还是按捺不住想见她的冲动,往宾馆去。
温美静在房间里,服务员打电话说,门外有个男人找她,她以为是老余,下去一看,是周鸿砚。
她愣了一下,“找我什么事?”
“你想在这里说?”周鸿砚这一年,军衔升回去一级,出门是要带好多人的。
温美静看了看左右,不想引起太大动静,于是上了车。
而就在这时,老余刚好赶到,看见女人上了周鸿砚的车,心里就像被挖空了一大块,他愣在原地。
所以,她还是选择回到他身边?
没等车子经过,老余自嘲一笑,转身走了。
回到家里,老母亲惊讶问:“今天不是画展吗?你那朋友的心上人没参加?不去招呼人家,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一副很嫌弃的表情。
老余被一箭射中心口,疼得不想说话。
“儿子,你还是别惦记朋友的对象了,另外找个人吧,不然我和你老爸要赶你出家门了。”
老余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用,妈,我自己离家出走。”
老妈:“……”
几十岁了,才学人家离家出走?这叛逆期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所以啊,孩子该叛逆的时候叛逆,乖巧多半是被压抑的,到老了就反弹了。
这边,林穗忙着南城鞋厂的事,没去看画展,翌日才得空问问情况,听说老余没去,觉得很蹊跷,雷达失灵了?
打电话到老余办公室,他居然没上班,秘书说他生病了在家,林穗又打去婆婆的工作室,婆婆已经回去了。
“妈,昨天画展情况如何?”
“很成功啊。”婆婆说,但透过声音感觉她情绪不高。
林穗:“我听说老余病了,你知道吗?”
“啊?”婆婆语气有点着急,“我昨天一天都没见到老余。”
“哦。”
“我有点事,不跟你聊了。”婆婆第一次急忙挂了儿媳的电话。
林穗放下电话,默默给老余点根蜡烛,都病了,婆婆还不闻不问,多半没戏。
“老公,老余病了,搞不好是心病。”
周池也刚洗澡出来,正在擦头发,“昨天老周去找温女士了。”
“真的!他们要复合吗?”也许是跟自己感情经历有关,加上老余帮过她,林穗心里是偏向老余的。
出于关心,给老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是余妈妈接的,余妈妈说:“老余离家出走了。”
林穗惊呆!
想笑又觉得不厚道,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老公,我明天恰好要回南风县,顺便去看看老余。”
周池也扔了毛巾,把媳妇往怀里一按,“老婆,我明天要出差,三天。”
“你出就出啊,我又没让你陪我。”林穗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被他扛起来扔到被褥上,她瞪大眼睛打他一下,“不是,你昨晚才——”抗议无效,她的嘴被堵住。
狗男人越来越贪得无厌,怎么回事?
她不是已经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了吗,连小绒的名字都换了,还想怎么样?
“老婆,专心点。”男人捏捏她的下巴,灼热的气息呼在她鼻尖。
掌心绕到她的后背,火烧火燎的,林穗舌头酸麻,“老公唔该……轻……”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狂风骤雨。
后来她就说不出话了,只剩细碎的呜噎从嘴角溢出。
到后半夜,骤雨方歇。
这事就像喝酒,喝的时候嗨是嗨了爽也爽了,后劲却很大,呜呜,第二日,头昏脑涨腰酸背痛,根本不想起床。
这流氓!就是不想她出门吧。
所以说男人误事,但来自土豆国的那客户一定要见她,在经营部等着呢,为了事业,她扶着腰也要去。
并勒令徐洋不许跟周书记说,不然把他调去翠竹乡当货车司机!
徐洋心方方,“夫人,我不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才不要,每次去翠竹乡,那些老阿姨都要给他介绍对象。
林穗处理好工作的事,已经是下午,打听到老余已经回了办公室,去了政府办公大楼。
也许老余心情不好骂了人,从他办公室出来同志都一副要哭的样子。
林穗到了门口,差点被呛到了,办公室烟雾缭绕。
“哇,老余你成仙啦?”跟老余熟悉后,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
这就是恃宠而骄吧。
看到林穗,老余把手里的烟按灭了,打开窗户,“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没那么闲。”林穗说。
“呵,你现在是大老板,大忙人。”老余笑了笑,“你是来让我节哀的。”
他没让林穗进去,自己走出来,林穗一看,哇,好大一双黑眼圈,也不绕圈子了,单刀直入:“你和我婆婆——”
真是好大一把刀,老余听见心碎的声音,噼里啪啦响,“他们复合了。”
“你怎么知道?”不会吧!但是,怪不得婆婆昨晚听到老余病了也不问一句,就挂了电话。
“画展结束那晚,我看见她上了老周的车,第二天我还不死心,打电话去宾馆请她吃早餐,跟她住一起的助理小袁说,她不在,晚上都没回来。”
“啊!”林穗问:“有没可能回了工作室。”
“小袁说没有,她在外面过夜。”
不过,老余很快又笑了,“谢谢你啊,还特地来问候我。”
“呵呵,顺路。”林穗有点同情他,把手里的一网兜苹果给他,“失恋就像重感冒,多补充维生素,好得快点。”
老余面有羞愧,“多谢。其实你不用对我太好,那晚,是周书记让我停车的。”这小姑娘不错,一点恩情记那么久。
林穗愣了一下,的确,她对老余心怀感激,因为一直认为他于自己有半个救命之恩。
这一刻,她像被什么击中,“我老公?”
“是啊,他比我先看见你。”
林穗心里像被什么充斥着,点头,“但你停了,还那么及时,所以我还是得谢谢你。”她笑了,“老余,其实你这个人还不错。”
“多谢。”老余也笑。但是有点苦涩。
老天忽然给了他一点惊喜,又收回去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