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摇了摇头，浅笑道，“容主任，你只猜对了一半，山本凛那个老鬼确实是个麻烦，但如果仅仅是为了杀他，我不必费这么大周章。
我想杀他有一百种方法，我之所以让你们去，则是因为他体内的灵力。”
容祈瞳孔一缩，“怪不得山本凛死后，我发现他的灵力消散得很快，按照常理，像他这种借尸还魂的人，因身体不属于自己，死后灵力会反哺天地。
可是那天他的尸体干瘪得异常迅速，周围的灵气也瞬间枯竭。
只是那时我们都死的死，伤的伤，只顾着逃离哀牢山，根本管不了那些细节。
原来他散去的灵力是被你吸收了，你当时就在现场，躲在暗处，看着我们和他拼命，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万重山大方的承认了，“真是多谢了他的灵力，那个老家伙虽然脑筋死板，但这身修为确实是实打实的，要不是因为他借尸还魂，我现在恐怕还真不是你们的对手。
毕竟早些年为749流血流汗，那可不是演戏，那些伤是真的，损耗的法力也是真的。
我已损耗太多法力，身体早就亏空了，如果单凭我那时候的状态，根本无力再对北干龙做出行动，甚至连压制局里那些反对的声音都很吃力。
但我运气好啊，我在调查南龙脉的时候发现了哀牢国的秘密，我顺藤摸瓜，得知山本凛这个家伙居然还没死。
他躲在哀牢王的墓里，妄图借助哀牢王的尸体复活，那我便送他一程。
作为回报，我会为他做完他想做但做不到的事。”
万重山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涌动着一股黑色的气流，正是山本凛身上的气息，“他的灵力，我用起来非常顺手，就像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一样。”
我也弄清楚那天出现在昆仑山谷，带走宋鹤眠的黑衣人正是万重山。
当时我还疑惑山本凛究竟有没有死，为何明明连魂魄都消散却仍能复活，原来是万重山假扮了他。
我冷声道，“晶山村那些村民确有不对的地方，他们愚昧狭隘，不该把上一辈的仇恨强加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你也确实是不被选择出生的，这一点，你很无辜。”
万重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似乎很满意我的认同。
但我话锋一转，“可是，其余的华夏人没有对不起过你，那些被你利用，被你残害的无辜百姓何曾对不起你？
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了你身份和地位的老局长更没有对不起过你！
难道这份恩情，在你眼里也一文不值吗？”
万重山眼底的那抹疯狂渐渐退去，目光落在墙壁上那盏昏暗的长明灯上，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怀念。
“其实我对749局是有感情的，在九菊一派的那些日子并不愉快，每日除了修炼那些令人作呕的邪术，就是无休止的勾心斗角。
师兄弟之间为了一个上位的机会，可以在彼此的饭菜里下咒。
甚至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生怕半夜被人割了喉咙，时刻不得掉以轻心，那种紧绷感，让人发疯。
反而在749局的这几十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像人的日子，我结识了很多出生入死的伙伴。”
他侧过头，看向角落里满身是血的容祈，“比如容祈，比如凌云志。我们一起出任务，去漠北杀僵尸，去湘西镇压尸王。
那时候，我可以把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不会在背后捅我刀子。
彼此信任，彼此相伴。
进入749后，我才真正可以安眠，不用再担心夜里有没有人来暗杀我，不用担心醒来就身首异处。
那种踏实的感觉……真好啊。”
容祈猛那张清俊儒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血污，白衬衫早已成了血衣，但一把君子骨仍旧笔直不屈。
他咬牙道，“既然你知道我们把你当兄弟，老局长待你不薄，可你最后还是辜负了我们的信任，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万重山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啊，容祈，这就是命。从我父亲那里，我只学来了一件事。
在这个世界上，感情是最无用的东西，要想让人真的敬畏你，要想不被人踩在脚下，就必须站在最高位，拥有绝对的权利，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统治他们，践踏他们，让他们臣服于你！
只有让他们畏惧你，无法与你抗衡，你才是安全的。”
这种扭曲的价值观听得我忍不住反驳，“你错了！真正让人臣服的从来都不是权利，也不是靠暴力维持的统治！”
万重山转过头看我，挑了挑眉，“哦？那你说是什么？”
我凝声道，“是你嗤之以鼻的感情，是信仰，更是民心所向。如果你只能靠恐惧来统治别人，那你得到的永远只有背叛！
一旦你失势，那些曾经跪在你脚下的人，会第一个冲上来撕碎你！”
万重山听完，轻轻嗤笑了声，“或许吧，你们守陵人世代守护龙脉讲究的是大义，是舍己为人，但我不同。
我有我要走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我们并不同谋，那我们就是敌人，而非战友。”
我看着他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摇头道，“万重山，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有战友，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感情。你不信任任何人，哪怕是你现在的那些手下，你也随时准备牺牲他们吧？
永远活在猜忌和孤独里，这就是你想要的权利吗？”
万重山眯起双眸，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你说得对，我不需要什么战友。人生本就是赤条条的来，孤零零的走，要战友做什么？除了拖累，就是背叛。
就像我父亲，就像山本凛，甚至是你们，只要利益冲突谁都会变，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我自己。”
容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锁住他琵琶骨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不管你怎么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的计谋得逞，你休想再动北干龙分毫。这里是华夏，不是你的九菊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