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斌一声大吼,扔下布包,拔腿狂奔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跟前。
童小洁一头扎进哥哥怀中,身体剧烈颤抖。
她强撑着回头望了一眼,顿时魂飞魄散。
只见大门内接连蹿出好几条狗,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她死死攥住童斌的手,指甲因用力过度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
“二哥……快跑……它们来了……快跑啊……”
童斌这才听得真切。
身后远处,那片狂躁的狗吠越来越近。
他从小最怕狗,见着狗都会绕道走。
可此时此刻,哪还顾得上害怕?
眼看妹妹伤成这样,他双眼通红,怒不可遏。
他一把抄起童小洁的胳膊,几乎是半扛半拖地将她扶起,使出全身力气,撒腿就往山下冲去。
午后的太阳毒辣无比,晒得头顶发烫。
他拉着妹妹,在崎岖的山路上疯狂奔逃。
身后七八条凶犬穷追不舍,吠声震天。
“啊——”
童小洁终是支撑不住,右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滚烫的碎石地上。
童斌不得不停下脚步,身体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微微前倾。
刚想低头查看妹妹的情况,那条凶神恶恶的德国牧羊犬已经扑到他眼前。
它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光,毫不犹豫地狠狠扎进他小腿的皮肉之中!
“唔——”
他猛地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剧痛如潮水般涌上大脑,疼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童小洁见状急红了眼,心头一紧,根本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弯腰抄起脚边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照着那狗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砰!”
那狗猝不及防,吃痛之下猛然往后一缩,踉跄着退了几步。
童斌强忍着钻心的疼痛,趁着这短暂的空隙,一把拽起妹妹的手臂,拖着伤腿继续往前跑。
小腿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温热的液体顺着皮肤流下。
血腥味在空气中悄然扩散。
那些原本还在远处徘徊的狗,嗅到血的气息后,立刻变得狂躁起来。
兄妹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们互相搀扶着,几乎绝望地以为,这次真的要命丧在这荒郊野外,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尖锐的哨音,突然毫无预兆地划破寂静的空气。
奇迹般地,那群疯狗动作齐刷刷地顿住。
它们僵在原地,耳朵竖起,尾巴夹紧,随即齐齐转身,夹着尾巴仓皇逃窜。
童斌和童小洁浑身一软,腿一弯,再也支撑不住,双双瘫坐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远处的山坡上,黎建隳正跨坐在一台漆黑炫酷的重型机车之上。
他一手搭在车把上,另一手垂落身侧。
他冷冷俯视着这对狼狈不堪的兄妹,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那人……就是他指使狗咬你的?”
童斌颤抖着抬起手,死死捂住小腿上的伤口。
童小洁蜷缩在一旁,嗓子疼得像是被烈火灼烧过。
“是……是黎家三少爷……二哥,别问了。那样的人,我们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我就不信了!”
童斌猛地瞪大眼睛,眼中燃起不屈的火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手撑地,手臂青筋暴起。
“这天底下还能没王法了?他敢这样对我们,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话音未落,他的腿却猛然一颤,剧痛贯穿神经,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回地上。
“啊,好痛!”
童小洁慌忙爬过去,一边抽泣一边掀起他染血的裤腿。
只见小腿上赫然一个狰狞的血窟窿,深可见骨。
边缘的皮肉外翻,鲜血不断往外渗,触目惊心。
她想立刻带他去医院。
可刚抬起泪眼,目光却撞上远处那个依旧伫立的身影。
黎建隳还在那儿,站在机车旁,冷眼旁观。
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她咬紧牙关,用瘦弱的身体撑起哥哥沉重的身躯。
“二哥,港城不能待了,咱们先回内地,找医生。再待下去,他一定会对我们下手的。”
童斌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发白。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颤抖着手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船票。
“还好……我早买好了票……钱也借到了,能走就行……我们还有希望……”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踉跄着往码头方向走去。
山风呼呼地吹过,带着咸腥的海味。
可鼻尖依旧萦绕着那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黎建隳目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山路拐角。
他这才轻哼一声,跳上那台漆黑的机车。
引擎轰鸣一声咆哮,排气管喷出一道灼热的气浪。
他一抬手,哨声再起。
那群早已躲藏在暗处的烈狗立刻从四面八方奔出,狂吠着围拢到他身边。
“三哥哥!”
小衿衿刚洗完澡,水珠还顺着她乌黑柔软的发丝不断滑落。
她顾不得披上外衣,光着一双白嫩的小脚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黎建隳刚刚摘下那副沉甸甸的黑色头盔,随手搁在床边的柜子上。
他抬起手,正要抽出搭在椅背上的干毛巾,想替小衿衿把湿漉漉的头发擦一擦。
可就在他指尖触碰到毛巾的刹那,一股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他的视野骤然变暗,整个人晃了晃,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挺挺地向前栽倒,重重摔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三哥哥?三哥哥你醒醒啊!别吓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三哥哥!”
小衿衿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跪在他身边,小手慌乱地拍打着他的脸颊。
她的哭喊声凄厉尖锐。
这哭声很快惊动了正在厨房忙活的刘妈。
她刚端起一碗热汤,听到这动静,心头一紧,碗差点脱手摔碎。
她顾不得汤水泼了一地,转身就往屋里冲。
“出事了!出大事了!三少爷晕过去了!快来人啊!”
几个家丁和丫鬟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地围上来。
大家合力将他抬起来,脚步匆忙地搬上床铺。
几乎是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孙师傅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他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径直穿过人群,眼神锐利地扫过躺在床上的黎建隳。
他当然早就察觉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