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通道的拉扯感消散的刹那,宁一四人便落入一片弥漫着浓稠本源雾气的山谷。
脚下混沌石的灰蒙光泽如呼吸般明灭,每一次起伏,都让周遭的本源雾气掀起细微的潮汐。百倍于仙域的本源浓度,吸入肺中竟带着灼痛,仿佛这片天地正在强行改写外来者的生命本质。宁一掌心的混沌乾坤鼎轻颤起来,鼎身黑纹发亮,与天地本源共振的嗡鸣,像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这雾气不仅屏蔽灵识,还在烧我的经脉。”无疆收起东皇钟,天仙巅峰的灵识撞在雾气上,只反弹回百丈内的模糊轮廓,“得先找到淬体池,再防着暗处的东西。”
婉婷指尖抚过诛仙四剑,脸上寂灭纹路在雾气中淡了几分,却也疼得她蹙眉:“本源能压剑意反噬,但这灼烧感,像有针在剔我的骨头。”
话音未落,影舞的无影针已射向身侧三丈雾团——“叮”的脆响后,一头十丈高的土元素巨兽显形:身躯如花岗岩铸就,土之法则在周身凝成厚甲,巨眼泛着冰冷凶光,正是混沌土獠。
“是本源异兽!”宁一握紧弑神枪,玄仙初期的气息爆开,“先试探它的底细!”
无疆的东皇钟率先轰鸣,秩序波纹撞向土獠,却被土甲震散;婉婷的先天终结法则凝成剑网,斩在土獠四肢上,剑锋瞬间被粘稠的本源裹住;影舞强忍刺痛,以空间秘术凝固了土獠身周三尺空间,婉婷趁机将剑意凝于针尖,从空间裂隙刺入,无疆则以钟声加固禁锢——可土獠周身本源一震,三人的配合便彻底溃散。
但这一滞,已让宁一锁定了它的本源核心。
宁一迈步上前,混沌乾坤鼎悬于头顶,本源雾气如潮水般聚向他的拳锋。九大元素分身齐现身后,他眸中神光刺破混沌,声浪如天鼓震谷:
“九元轮转,混沌初开!归墟吞世,一拳葬道!”
话音落时,九道元素流光融入拳锋,凝成灰蒙归墟拳芒。拳锋精准砸向土獠眉心的本源核心——“噗”的轻响里,土獠的头颅如泡沫消散,身躯化作漫天土之本源,没入雾气。而宁一的拳锋,已被秘境本源反噬得撕裂作痛。
前方雾气自动分开,一方百丈淬体池显露出来:池水中灰黑两色翻滚,混沌本源蒸腾如柱,池边石碑符文流转,将规则刺入宁一灵识:“灰为混沌洗经脉,黑为魔源试心神,失守则同化。”
四人相继跃入池中,各自的淬体剧痛随之而来:
- 婉婷被灰芒细针“缝”着寂灭纹路,黑液却在耳边低语“拥抱终结”;
- 影舞的空间感知被放大百倍,不同维度的本源嘶鸣,震得她神魂欲裂;
- 无疆的秩序法则与混沌本源碰撞,每一次冲刷都像在拆了他的道基重铸;
- 宁一的暗伤在灰蒙本源里愈合,玄仙初期气息愈发凝练,可鼎内魔神本源,却与池中的黑液产生了共鸣。
淬体将成时,宁一的灵识骤然清明——他能“看”到山谷下的本源脉络,甚至感知到远处第二层法则悟道台的法则波动。
但这份清明,被黑液如毒蛇缠身的剧痛碾碎了。
池边雾气翻涌,黑袍黑影浮现,面具下的眼透着阴翳。他没动手,只将一枚残破令牌投入池边符文凹槽——淬体池的阵法瞬间逆转,黑液如活物般缠向四人,尤其针对宁一,要借池水与混沌乾坤鼎建立连接。
就在侵蚀的剧痛与魔神低语同时炸响的刹那,那道阴冷的识海传音才姗姗来迟:“老朋友,欢迎回来……这被剥夺、被吞噬的滋味,是不是比殒仙谷的夜,更刻骨铭心?”
话音散时,池边残留了一缕让宁一血脉骤冷的气息——那是已陨落魔祖的独门魔煞。
绝境中,四人本能地靠拢:无疆将东皇钟砸入池中,荡开秩序涟漪逼退黑液;影舞以残存空间法则,将四人区域与狂暴池水“错开”;婉婷咬破舌尖,以精血引动寂灭剑意,斩向池边的令牌虚影。
就在秩序涟漪荡开、空间错位形成、寂灭剑意斩出的电光石火间,宁一没有立刻出拳,而是将混沌乾坤鼎的鼎口,对准了婉婷剑意与令牌虚影碰撞的那一点——他要以鼎为媒介,先“吞”掉一丝阵法逆转的核心煞气,再将其化为拳芒的引信!
宁一聚起本源,拳锋之上,灰蒙的归墟之力不再纯粹:其中夹杂着鼎内魔神的猩红躁动、池中混沌本源的灰黑潮汐,以及他自身不屈意志燃起的金色光芒。这一拳,已不止是“九元归墟”,更是他向体内魔性、池中恶意、乃至秘境冰冷规则发出的,一道混杂的宣告。
他对着翻涌的黑液与魔煞,再度爆喝出那句震颤天地的开场白:
“九元轮转,混沌初开!归墟吞世,一拳葬道!”
灰蒙拳芒裹着归墟黑洞扑向池底——就在此时,淬体池底的古老符文骤亮,并非光芒,而是一种源自世界规则的“存在宣告”。随之而来的并非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四人真灵中的冰冷讯息:“试炼即存续。外扰亦为劫,自渡方为道。”
黑液侵蚀为之一缓,但这并非救助,而是规则给予的、最后一次公平的“竞技场”。
归墟拳芒已撞向魔之本源,池中局的生死博弈,才刚刚揭开真正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