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院里的众邻居们睡得普遍都晚,在家里头拾掇屋子的,蒸干粮的,洗衣裳的,反正是都在为了过年忙活着,明天上午说是上班,其实已经不用干活了,收拾收拾卫生啥的领了福利也就下班了,中午食堂连饭都没有。
“淮如,你这做了手术二十来天了,明天厂里发福利你不去领了去?过了年可就不给了!”贾张氏正从锅里往外捡干粮呢,秦淮如坐在地上烧火。
四九城过年有这个习惯,提前蒸几锅干粮,初一到初五基本上不蒸干粮,都是吃年前蒸好的。
“去,您不说我也打算好了,明天早晨去上班,反正明天又不干活,我穿暖和点去了找个地猫着打扫卫生的时候我不伸手就行了,然后领了福利就回来。”
“一斤肉二斤白面呢,领回来明天晚上的饺子就够了,虽说家里白面和肉都有,但是白给的不要白不要!”秦淮如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二十多天秦淮如都快赶上老辈子的大姐闺秀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当然啊,主要是嫌丢人,不太好意思出去,不过经过二十多天 的时间,再加上刘光齐跑路的新鲜大瓜,秦淮如那点风流事现在已经没有当初的热度了。
反正是秦淮如白天的时候出去上厕所,那种奇奇怪怪的目光和奇奇怪怪的男人都少了不少。
“今天晚上我出去倒煤灰,你猜我看见啥了?”贾张氏已经把馒头都捡出来了,正就着锅底水热乎刷碗呢。
“那我上哪猜去!这么大个院子。”秦淮如看着贾张氏说了一嘴。
“我看见李志勇他媳妇,林素芬那个小贱人骑着自行车回来,车上拖着一个布袋子,油了吧唧的,闻着那味应该是猪下水,看那袋子的大小应该是整副下水!”
“那家伙不老少肉呢,刚才出去我看见他们一家三口进进出出的正收拾呢,还真是一整副下水,就是没有猪头!”
“你说他们就三个大人得吃到什么时候去!那么多肉也不说给院里邻居们分分!”
“这要是搁在以前,谁家要是能弄回来一整副猪下水,全院子各家各户都能沾点光,那时候易中海、刘海中、何大清、许富贵还有闫埠贵在院里还是很团结的。”
“尤其是易中海,那时候,,,,,”贾张氏说着说着感觉气氛不对,闭上嘴看了一眼秦淮如。
秦淮如脸上倒是没有啥表情变化。
“妈,没办法,那天晚上我要是不那样说,现在咱们家不定饿死几口子了。”
“我如果不把易中海推出去,我就得跟他一起被游街!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俩大概率都会被厂里开除!”
“哎!没办法。”
秦淮如何尝不知道易中海对自己的帮助,但是,在身家性命跟前,慢说易中海,贾张氏都能推出去顶雷。
“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如果是在易中海说的算的时候,那副猪下水咱们最少能端回来一根肠子半拉猪肝还得饶上一个猪蹄子!”
说的贾张氏都馋了。
“妈,您可别招惹是非了,咱们家现在是容不得半点风雨了!赶紧让那事的影响过去,过了年我还得上班呢!”秦淮如再次告诫贾张氏。
贾家婆媳两个说着聊着,而被他们深深惦记的易中海同志此时在干啥呢?
疆省,石河子劳改农场。
这个季节,四九城下午五点多就黑天了,但是石河子这块七点半才日落,农场8点钟才收工。
易中海扛着镐头,一边跟着队伍回宿舍区,一边揉着腰。
到这里马上就两年了,此时的易中海已经不复往日的魁梧,风吹日晒在加上吃不饱,现在的他干瘦干瘦的,看着就是一个在土里刨食呢半辈子的老农形象。
曾经的烟卷也换成了烟袋锅子,装烟叶的荷包就是用旧衣裳自己缝的。烟叶则是劳改犯们自己种的,没种多少,就是在监舍附近还有离着监舍近的田间地头种了点,管教们收走一半剩下的犯人们自己晒干自行分配。
“老海,赶紧烧炕,这他妈一天没个火星屋里头冷的跟冰窖似得!”
十五个人一队,这一队都是一个监舍的。
现在农场经过几次改制以后,其实犯人和屯垦军人以及支援边疆建设的工人除了自由度上,别的没啥区别。
易中海他们现在住的建设就是建设兵团的团场一个角落,看守管教们又换成了屯垦军人,秋天收完秋以后换的场,说是要在这个场区最少干五六年才会再考虑转场。
所以,现在的易中海除了需要多干活,意外倒是不怎么用遭受心灵上的打击了,尤其是之前拉着易中海恩爱的那个大哥因为打架被调走之后,好那口的也看不上易中海这样的。
“格爷,马上就去,马上就去,我把镐头先入库,要不然一会儿又得挨训!”指使易中海烧炕的是个老炮,也是秋天转场的时候才过来的,眼前再别的农场。
蒙古人,名字太长,易中海就记住叫格日勒,为了不挨揍叫格爷。
易中海弯着腰哈哈着说完就紧走几步去还了镐头,管教登记完就走了,不担心这帮玩意闹事,这是屯垦区,周围一个团的屯垦军人,此时这些人还没有上交武器呢,那可不开眼的赶跑?
抱柴火,烧炕,整套活易中海已经熟门熟路了。
等到屋里暖和了,开饭的铃声也就响了,这是每天的节奏,但凡易中海要是晚上一会儿,就吃不上热乎饭,或者就吃不上饭!
因为饭菜是两个犯人拿着桶去食堂打回来在监舍分发!你进屋晚了汤都没了。
易中海是最后一个打饭的,因为他还要负责把饭桶刷干净,桶不干净明早晨食堂不给派饭,不光是桶,还有其他十五个人的碗筷都需要用烧炕那个锅里的热水刷干净,这全是易中海的活。
看着桶里剩下的菜和另一个桶里两个最小的窝头,易中海没说啥,把菜倒进自己的碗里,用大勺把桶上粘着的所有菜叶子都划拉下来,然后就端着碗拿着窝头出去了。
坐在建设山墙那个专门烧炕的棚子里,是每天易中海最高兴的时候,因为只有他自己,烤着灶里的火,还有热水可以喝,也没人让自己干这个干那个。
“秦淮如,过年了,也不知道你的日子过得咋样,你可一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地,你放心我一定会撑到释放的那天,回去跟你好好续续前缘!”
易中海看着灶里噼啪燃烧的火苗,那火苗上好像映衬着秦淮如那张扭曲的脸!
“臭婊子!”易中海用烧火棍使劲捅咕了两下,火苗晃了晃!那张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易中海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