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蜷在旁边不停发抖,胶带残迹在嘴角勒出紫痕,牙关打颤的动静比警报更刺耳。清道夫的红点扫描在管道拐角处反复晃动,金属刮擦声越来越近,仿佛指甲在头盖骨上反复刮擦。
陆小凡攥紧警徽残片往管道深处挪动,断腿在锈铁上刮出连串火星。信号中转器的绿灯突然熄灭,裂屏平板跳出红色警告框,刺目红光映在他渗血的指节上。
沈心怡嘶哑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开:“屏蔽要失效了!”她脊柱弯曲的姿势让声音断断续续,冷汗顺着额角滴在控制台残骸上。
李建国在远处咳着血骂娘,脉冲手枪过热的焦糊味顺风飘来。周坤的斩骨刀砍在金属上的闷响突然停了,换成某种肉体撞墙的钝声,接着是压抑的闷哼。
陆小凡把平板塞给王皓:“接着爬!”平板裂纹割着王皓颤抖的掌心,血珠渗进屏幕缝隙。
管道尽头猛地炸开白光,记忆干扰弹的波纹荡进来。王皓突然僵住,瞳孔缩得针尖大,喉管里挤出半声呜咽,整个人像被抽走魂魄般瘫软。
陈岩的身影从白光里劈出来,战术靴踩碎满地镜片。“这边!”他拽起陆小凡往侧面缺口冲,抵抗组织的灰制服在酸雾里连成移动的屏障。
子弹擦着耳廓飞过去,打在后头清道夫的波浪纹臂章上当当作响。沈心怡趴在控制台残骸上敲键盘,脊柱剧痛让她声音发飘:“干扰信号...只能撑三分钟...”
陈岩的手下架起李建国往卡车后厢塞,血滴在车板上汇成一小滩。吴刚拖着周坤的衣领翻进驾驶室,猎枪枪管还冒着烟,金丝眼镜链甩在方向盘上。
王皓突然开始傻笑,手指抠着管道裂缝不停哆嗦:“他们段子...真烂...”笑声里带着哭腔,眼珠僵得像玻璃球。
陆小凡咳着血沫把他推进车厢,石膏腿卡在挡板缝里发出脆响。陈岩猛地关上车门,腐臭风裹着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裂纹蛛网般蔓延。
卡车冲进浓雾时,后视镜里清道夫的红色信号弹正成片亮起。酸雾中城市的轮廓模糊不清,废弃工厂的剪影像巨兽骸骨。
陆小凡盯着窗外掠过的废墟,警徽断口硌在指节间。哥哥举着证件冲进火场的画面在脑里闪了一下,那声“保护好他们”在耳畔响起。
陈岩抹了把脸上的油污:“屠宰场不能回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每个人,战术手套上的血渍已经发黑。
沈心怡蜷在座椅里喘气,平板裂纹割着她掌心:“高远启动了全域追踪...”脊柱的刺痛让她撞在车顶,幻视里货运塔蓝光又闪了一次。
李建国在货厢里嘶吼,肋下的血把绷带浸成暗红。王皓缩在角落重复同一句话,眼珠僵得像玻璃球,指甲无意识刮着车厢内壁。
卡车突然急转撞开铁丝网,轮胎碾过满地零件发出爆响。陈岩对着无线电低吼:“b组引爆路障!”远处传来连环爆炸声,气浪震得车厢剧烈摇晃。
吴刚在后视镜里瞥见追兵车队歪进沟里,猎枪枪管抵着车窗。“太顺利了...”他眉头皱成深沟,手指在扳机上收紧。
周坤突然抢过无线电输入密码,油污镜片反着冷光:“用老排水渠的备用路线。”他早年办案时熟悉这条应急通道,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沈心怡脊柱的剧痛让她呕吐,苦胆水混血丝滴在衣领上。平板屏幕跳出新的坐标点,郊区污水处理厂的标志在裂纹中扭曲变形。
王皓开始用指甲划车厢内壁,刮出的白痕组成歪扭笑脸。陆小凡抓住他手腕,发现那小子体温低得像冰块,呼吸急促得像溺水的人。
陈岩的手下在车顶架起机枪,弹壳下雨似的砸在挡风玻璃上。某个抵抗组织成员惨叫一声栽下去,血溅在车窗上糊成扇形,尸体很快被浓雾吞没。
卡车冲进污水处理厂大门时,锈蚀的闸门正好砸落后头两辆追兵。陈岩猛打方向盘漂移进沉淀池阴影,轮胎在湿滑地砖上发出尖叫。
沉淀池搅拌机的残骸立在浓雾中,腐水气泡破裂声此起彼伏。化学药剂残留的气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王皓突然安静下来,瞳孔慢慢聚焦。
沈心怡扒着车窗呕吐,苦胆水混血丝滴在衣领上。李建国不知何时爬到了驾驶座后头,脉冲手枪抵着陈岩后脑:“你手下刚少了个人。”
陈岩擦掉金丝眼镜上的血点,动作慢得可疑。“小张去年就死在衔尾蛇事件里。”他目光扫过李建国肋下翻开的伤口,声音低沉。
陆小凡突然咳着笑出声,染血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弧线:“哥哥的警号...反写是排水泵站密码...”警徽残片在控制板上刮出刺耳噪音。
吴刚踢开车门跳下去,猎枪轰开锁住的检修口。腐水腥气涌进来的瞬间,王皓身体颤抖逐渐平缓,呼吸节奏变得规律,眼神恢复些许清明。
陈岩最后一个钻进地下通道,反手炸塌了入口。冲击波震得头顶管道簌簌掉锈渣,远处清道夫的扫描嗡鸣像被掐断的蜂鸣。
黑暗里只有陆小凡的咳嗽声在回荡,每一声都带着血沫喷溅的湿响。王皓在黑暗里摸索着抓住他胳膊,指尖冰凉:“老陆...我刚刚是不是...”
沈心怡拧亮应急灯,昏黄光晕照出他惨白的脸。李建国瘫在积水里扯绷带,肋下伤口翻开的血肉沾着黑色污渍,脉冲手枪滚在脚边。
陈岩检查着通道结构,战术手电扫过墙面的老旧涂鸦:“这地方比防空洞更安全。”涂鸦是十二年前的抗议标语,颜料已经剥落。
周坤突然用酒瓶底敲着墙面,暗门滑开的灰尘呛得人直咳。隐藏的避难所里堆着发霉的档案箱,老式终端屏幕还亮着待机红光。
吴刚接好电源线时散热扇发出卡壳的嗡鸣,屏幕上跳出组织早期的加密界面。陆小凡拖着断腿挪到操作台前,喉咙里泛着铁锈味的血沫。
“高远在监控所有医疗点...”陆小凡指节因紧握警徽而发白,断腿在移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沈心怡调出生物电场扫描图,脊柱弯曲的姿势让声音发飘:“但他没料到这里有神经接口屏蔽层。”幻视中王皓在便利店打工的笑容一闪而过。
王皓蜷在角落啃指甲,突然低声哼起某段脱口秀的洗脑旋律。调子跑得不成样,但手指不再颤抖,眼神逐渐聚焦在现实。
陈岩从装备堆里翻出医疗包,扔给李建国时绷带滚了满地。“先处理伤口,天亮前要转移。”他战术耳机里传来细微杂音,眉头微微皱起。
远处隐约传来爆炸声,震得顶灯电缆不停摇晃。周坤擦着斩骨刀上的血渍,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每个人。“高远在玩请君入瓮。”酒瓶砸在终端机上发出闷响。
陆小凡的咳嗽突然加剧,黑红血沫喷在键盘上。染血的手指艰难地敲进最后一段代码,屏幕上的红点终于彻底熄灭,哥哥在火光里回头的画面闪过脑海。
沈心怡瘫在椅子上喘气,冷汗把刘海黏在额角。“追踪信号解除了...”她脊柱的灼痛暂时缓解,但幻视中货运塔蓝光仍在闪烁。
李建国咬着绷带打结,肋下的血暂时止住了。保险栓还开着的脉冲手枪在脚边反射着幽光,血渍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
王皓慢慢爬过来,把掉落的警徽残片放回陆小凡掌心。手指还在抖,但眼神清明了些。“下回...等我写个绑架题材的段子...”声音沙哑但连贯。
陈岩突然举手示意安静,战术耳机里传来杂音。“清道夫在撤出三公里范围。”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手指按在耳麦上。
避难所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施工机械的轰鸣。墙灰暴雨般落下,老旧的通风管开始变形扭曲,管道异响越来越密集。
陆小凡盯着屏幕上新跳出的倒计时——04:59:33。哥哥在火光里回头看的画面闪过脑海,警徽在浓烟中映着暗红,那句誓言在耳畔回响。
陈岩拽起他往更深的通道冲,抵抗组织成员架着伤员跟上。王皓爬起来时踉跄着撞到货架,整箱电路板砸在地上迸出火花,烧焦味弥漫开来。
沈心怡最后一个冲出暗门,脊柱的剧痛让她几乎直不起腰。幻视里王皓在便利店打工的笑容和货运塔蓝光重叠闪烁,冷汗浸透衣背。
黑暗的通道深处传来流水声,腐臭的风裹着地下河的腥气扑面而来。李建国在昏暗中啐了口血痰:“这鬼地方通哪儿?”肋下绷带又渗出血色。
陈岩战术手光照出前方锈蚀的铁船,马达声像垂死的哮喘病人。“镜州老运河...能直通出城水道。”手电光扫过水面漂浮的垃圾。
陆小凡在颠簸中咳出血块,染血的指甲抠进船板缝隙。王皓缩在船头哼歌,调子跑得不成样,但手指不再自残般抓挠船舷。
沈心怡靠在他旁边调整平板参数,裂纹蛛网般蔓延过运河地图。GpS信号在屏幕上跳动两下,最终定格在郊外废弃码头的坐标。
周坤突然用酒瓶指着后方水面,金丝眼镜链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有东西跟着。”声音压得很低,斩骨刀已经握在手中。
吴刚端起猎枪瞄准,夜视镜里浮现出某种金属鳍状物的轮廓。波浪纹在漆黑的水面下若隐若现,像巨兽游弋时的鳞光,低频嗡鸣从水底传来。
陆小凡空茫的眼睛盯着船舷边荡漾的涟漪,警徽断口在掌心刻出深痕。哥哥最后那句“保护好他们”在耳畔响起,混着十二年前的雨声。
陈岩加大油门时老旧的船身发出濒临散架的呻吟,探照灯的光柱突然从后方追上来,把整条运河照得亮如白昼。光晕中清道夫的轮廓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