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昭局长告别之后,我立马就回到房间钻进被窝里,跟小芷涵煲电话。
其实情侣之间,根本就没有多少正经话可讲。就比如我和小芷涵,除了关心一下身体问题,说得最多的是,她问我想不想她,然后我肯定回答说想,然后她就让我啵一个。
和你们热恋的时候一个屌样。
这种脑残的通话,硬是持续了两个小时,一直到我眼皮实在抗议的时候,那边才恋恋不舍地挂断。
不仅如此,就算挂断了之后,小芷涵还来了两次电话。一次是让我记得洗澡,要拿沐浴露洗,不能简单冲一下了事;一次让我记得盖被子,枕头不能睡垫得太高。
这把我烦的不行,无奈地应付着好好好。
我的姑奶奶,我快三十的人了,这点都照顾不好自己,还需要你来提醒吗?
这都把我整出了阴影,睡着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小芷涵一起在卫生间漱口。挤牙膏的时候,我们两个产生了分歧,因为我挤牙膏是随意就从中间挤,但是小芷涵非得说,一定要从尾部挤,不然就不正规。
从哪里挤不一样是挤牙膏吗,从中间挤和从尾巴挤,难道就有不一样的效果?
可就这么一件小事情,我们两个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实在讲不到一起去,就闹着要分手。
我一下子从梦里惊醒过来,满头大汗。我赶紧拍了拍胸口,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梦做得也太荒唐了,就因为挤牙膏这点小事,至于闹到分手的地步吗?可回想起梦里小芷涵那认真的模样,我又忍不住苦笑起来,这丫头平时看着温柔,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就这么较真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梦里的场景,心想着以后真的就要过这种两个人的生活,不由得有点心虚。就在这种左右翻身的过程中,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可我的心情却因为那个梦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恰恰就这个时候,我的门被人捶得震天响。
“儿子,为父嗨皮回来了,快开门……”
方轻源,我滚你老母海草,能不能不要这么折腾?
我还是先睡一觉吧。
我假装睡觉,谁想方轻源根本不放过我。我听到他在门口嘶喊着:“服务员,快来开门啊,这个房间有人想不通,要自杀了……”
儿豁,这辈子遇到方轻源,就是我最悲催的事故。
“儿啊,为父刚刚去修发回来了,你妈不会怪我吧。”服务员刚刚打开门,方轻源就附身到我耳边,给我说了句惊世骇俗的话。
“修发”是苗语,表达的就是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而且真特么神奇,这词居然有一个“F”字节和英语有同样的发音。
你特么的作为一县公安局长,和鸡哥这个不懂事的孩子瞎整。浪就浪了,还回来嚷嚷,很有意思吗?
既然方轻源已经进房间,我就装着朦朦胧胧的样子跟他说:“方县长不要闹了,刘局长有事找你呢。”
“老子刚刚去来了。”哪晓得,方轻源一点都不惊讶。他说,儿啊,为父刚刚从刘局长房间回来的,还领了个爽到鼻梁心的任务,要不要跟你讲一下?
滚你丫的,你特么真当自己是我爹了?
再说了,不管你领啥任务,能有我的任务重吗?
“为父跟你讲,我的任务是爽。”方轻源见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顿时就恼了。他说你以为我不晓得吗,你们整了一回苍老师,这回我要整苍老师的祖宗,奉旨馹弊呢。
啊?
方轻源的话很糙,但是内容很劲爆啊,我一个跳跃起身,说你大爷的,你晓得自己讲啥不?
“一个字都不会错啊。”方轻源一本正经地跟我解释说,按照交流团的安排,今天是观摩活动,明天是多方会议,后天是实战对抗。但是这事宣传出去之后,美丽国、不列颠、北极熊、小日子都说他们也是受害者,都要求参加协作会议,都要来凑热闹。
“你晓得小日子来的是哪个不?”方轻源贱贱地笑着,不等我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出答案,岛国这回来的是总务大臣山本枣苗,一个曾经的电台女主持,他方轻源领到的任务就是想办法馹枣苗的弊。
啊?
这又是啥操作?
就算真有这样的安排,能这样表达吗?能说出来吗?
“儿啊,不要觉得你们在蒲甘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可为父我只要搞定山本枣苗,功劳就比你大了。”方轻源洋洋得意,说完就一蹦一跳地走了,留下我在房间里傻了老半天。
小岛国的总务大臣山本枣苗是谁?
为什么要派方轻源去搞定她?
有事问度娘,这不会错。
我连忙查询,搜了几回才发现,小日子这总务大臣有两个名字,本姓高市,名枣苗,只因为嫁了一个姓山本的老公,所以大家习惯于叫她山本枣苗。可这女人也犟得很,非得不肯冠夫姓,一直宣称自己名字高市枣苗。
不过,我看了很久,都觉得这娘们颜值欠费,就算色哥都嫌弃那种,怪不得组织只有派方轻源这种生冷不忌的人去呢。
我猜想,估计这样总务大臣立场有问题,所以我们才想办法让人去“通融”,试图做通工作,融化她的立场,把她争取过来。
算求,国家战略,想不通就不要想。
本着这个原则,我又一觉睡到下午,连中午饭都没有去吃。反正刘局长他们观摩去了,总领事馆这边也没有人管得住我。
一直到晚餐时间,我才参与集体活动。吃饭的时候我还责怪鸡哥,问他为什么要带着方局长去瞎巴鸡乱搞,还讲不讲纪律、还要不要形象。
“元局啊,说来都是泪。”谁曾想,鸡哥被我这一责怪,顿时就表现出要死的表情。
鸡哥苦着个脸解释说:元局你是不晓得,方局长带着我去找了个夜场,叫了两个小美女,可他啥事也不干,就一个劲唱K,唱了一晚上的《铁血丹心》和《真心英雄》,白白浪费一千多块。
呵呵,何必呢。
在我们的身边,总有那么一些自以为是的人,非得要表现出自己很会玩的样子,觉得这样才不被别人嫌弃。
我就有个朋友,跟老婆吵架后约前女友开房。开房就开房吧,但是他又什么都没有做,两个人在宾馆聊了一夜的科学发展观,害得女方后来闹到单位,说是被感情欺诈。
还有一个朋友,唱K被公主嘲笑年过三十还是童子鸡,一气之下后点了三个,他带着这三个妹到宾馆打了一夜的麻将,单费赢回来不说,还倒赚了几千块,几个女生气不过报警,说遭套路。
这回好了,轮到你方轻源,为了假装学外语,唱一夜的正能量。
哪怕唱《敢问路在何方》,都比你那两首更赢喝彩吧。
我的哥,要是换你去当主播,可能要倒贴钱买人气。
我要把这些都记录在本子上,积累起来作为素材,慢慢扭转“喜当儿”的被动局面。
吃完饭之后,我本来叫鸡哥到房间讨论一下实战比武的事情的,但是鸡哥说,方县长安排得有任务,说是要去机场接一个叫什么枣子的女人,而且他还负责打助攻,所以没时间。
方轻源还真把那事情当成事业来做啊。
为了一探究竟,饭后我特意到酒店门口溜达,就等着看方轻源葫芦里卖什么药、到底想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钓山本枣苗。结果等到他和鸡哥出来的时候,我差点一点一头撞死在大门边的墙柱上。
我还以为方轻源会西装革履,谁晓得他反其道而行之,浑身上下只穿一根裤衩,身上涂满了各种彩绘,活脱脱的一个非洲野人,而且这货为了演得更像,手中还拿了一个鱼叉。
单说拉得下脸这方面,全宇宙我只佩服方轻源。
“儿啊,你等着,为父再给你安排个妈。”见了我之后,方轻源大声地跟我打招呼,离开的时候还比了一个“V”的手势。
他到机场接枣苗去了。
实在是没有眼睛看。
反正刘局长他们不在,随便你开心喽。
我感觉,要是多在总领事馆呆两天,自己可能被方轻源整成神经病。
我回到房间休息,脑海里的事情实在有点多:打黑除恶该怎么搞、电信诈骗该怎么防、树林村该怎么发展、将来和小芷涵该怎么处,特别是如何处理与张家的关系……
这些都是问题,复杂得让人头疼。
这个刘昭局长也真是的,这一回怎么会叫方轻源来呢,咋不喊魏杰嘛。要是魏杰在,就轮不到我操心了。
交流团到曼德勒的第二个晚上,对于我来说,是最宁静的一晚。刘局长有事顾不上我,方轻源和鸡哥出任务去了,夜猫在闭关,小芷涵又被隔开在苏帕雅的庄园,所以没有人打搅我,宁静到有点寂寞的感觉。
这种宁静,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被打破。
我的房门又被捶得震天响,方轻源又在门外鬼喊起来。
杂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