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回春丹？”
古河猛地抬头，脖子上青筋暴起：“这叫小？这特么要是小，那市面上那些所谓的神药就是羊屎蛋子！”
他突然转头。
恶狠狠地盯着早已吓瘫的王掌柜。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
王掌柜脸色惨白，牙齿打颤：“破……破罐头瓶子……”
啪！
古河反手一巴掌，直接把王掌柜抽得原地转了两圈，半边脸瞬间肿起。
“瞎了你的狗眼！”
“谁家把真龙关在猪圈里？！啊？！”
古河心疼得直哆嗦，指着那个玻璃瓶骂道：
“暴殄天物！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种级别的神丹，应该用万年暖玉盒封存，再用金丝楠木做匣，你们……你们竟然用这种装糖水的破烂！”
龙啸天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我家爷比较朴素，说是刚好这瓶子吃空了，就顺手……”
古河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顺手。
好一个顺手。
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
视几十亿如粪土？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冠。
然后，对着龙啸天深深一揖。
这一拜，拜的不是龙啸天。
是他背后那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高人。
“龙帮主，刚才多有得罪。”
古河语气恭敬至极，甚至带着一丝卑微：“这三枚神丹，鬼市接了。敢问，您打算怎么处理？”
“拍卖。”
龙啸天挺直了腰杆，瞬间感觉自己也是个人物了。
“好！”
古河斩钉截铁：“这丹药若是上拍，必是压轴！”
他转身，颤抖着手打开身后的保险柜。
取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
盒子里，躺着一张通体漆黑，边缘镶嵌着紫金流云纹的卡片。
【紫金龙纹令】。
“王掌柜！”古河冷喝。
“在……”王掌柜捂着肿胀的脸，战战兢兢地爬过来。
“给龙帮主换茶！换最好的‘大红袍’母树茶！再敢怠慢，老夫废了你！”
古河双手将紫金卡递给龙啸天，神色肃穆。
“龙帮主，持此令者，如鬼市之主亲临。”
“三日后的拍卖会，天字一号包厢，已为您扫榻以待。”
……
海风停了。
夕阳把天机堂后院染成了血色。
老槐树下，龙啸天死死攥着那张紫金龙纹令。
那张卡片棱角锋利，割破了他的掌心。
血渗出来，又被冷汗冲淡。
烫。
这张代表着鬼市最高规格礼遇的卡片，此刻在他手里，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天字一号。
那是叶家那种庞然大物才配坐的位置。
以前的黑蛟帮，在这张卡片面前，就是个负责倒夜壶的。
龙啸天抬头。
视线越过斑驳的树影，看向屋顶。
萧凡正盘腿坐在脊瓦上，手里那个掉了漆的保温杯在夕阳下反着光。
他看上去太普通了。
普通得就像个刚下课的大学生。
可龙啸天知道，这副皮囊下，藏着足以掀翻整个东海的惊涛骇浪。
噗通。
膝盖砸在青石板上。
很响。
骨头撞击石头的声音，听得人牙酸。
龙啸天没有用手撑地，而是把头颅深深埋了下去，额头贴着冰凉的石板。
“萧爷。”
声音沙哑。
屋顶上。
萧凡没回头。
他只是将被风吹乱的书页压平，顺手拿起一颗葡萄，屈指一弹。
嗖。
葡萄精准地落入下方正张着大嘴、等着投喂的阿幼口中。
“唔！甜！”
阿幼含糊不清地叫唤了一声，继续埋头跟盆里的麻辣烫搏斗。
吸溜声此起彼伏。
这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显得极度违和，却又透着一股诡异的安宁。
良久。
萧凡才漫不经心地开口。
“腿软了？”
只有三个字。
却像是一座山，压在了龙啸天背上。
龙啸天浑身肌肉紧绷，那是他在极度紧张下的本能反应。
他在赌。
拿这辈子积攒的所有家底，拿这条命，在赌一个未来。
“不是软。”
龙啸天猛地抬头。
那张平日里凶神恶煞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汗珠，眼底全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是怕。”
“我怕错过了今天，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混混头子。”
“我怕以后见了叶家那种人，还得像狗一样跪着要饭。”
他直视着屋顶那个身影，声音都在颤抖，却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萧爷，这次鬼市是龙潭虎穴。”
“叶家要杀人，神降议会要炼尸。”
“但我龙啸天贱命一条，我想跟着您进去。”
“不求别的。”
龙啸天再次重重叩首，额头撞破，鲜血染红了石板。
“只求能在您杀人的时候，给您递把刀！”
风起。
卷起几片枯黄的槐叶，落在龙啸天颤抖的背脊上。
阿幼停止了进食。
她歪着头，嘴角挂着红油，那双绿油油的眸子盯着地上这个卑微的男人，仿佛在评估这块肉的口感。
“我不缺递刀的。”
萧凡的声音很轻，飘散在风里。
龙啸天的心脏骤停。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也是。
那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身边怎么会缺狗？
就在他准备接受命运宣判的时候。
啪嗒。
一声轻响。
萧凡从屋顶跃下。
落地无声。
那双普通的帆布鞋，停在了龙啸天沾血的额头前。
“不过……”
萧凡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枸杞茶。
“我现在确实少个司机。”
龙啸天猛地抬起头。
瞳孔剧震。
司机？
给这位爷当司机？
如果是在之前，有人敢让东海地下皇当司机，龙啸天会把那人剁碎了喂鱼。
但现在。
狂喜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毁了他的理智。
这是资格。
这是入场券。
这是萧凡承认他“是自己人”的信号！
“谢……谢萧爷！”
龙啸天声音哽咽，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只要萧凡不倒。
他龙啸天，就是这东海真正的天！
“行了，别把地板弄脏了。”
萧凡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
“月凝霜最讨厌脏东西，待会儿她看见了，把你冻成冰雕我可不管。”
提到那个名字。
龙啸天狠狠打了个哆嗦。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用袖子拼命擦拭地上的血迹，动作比最勤快的保洁阿姨还要利索。
“我擦！我这就擦干净！”
“准备一下。”
萧凡转身，向着那辆停在院门口的黑色迈巴赫走去。
步履闲适，如同饭后散步。
“明天鬼市。”
“带你们去进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