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收网
安德森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的贵宾休息室等待登机时，表情依然从容。他翻看着最新的财经新闻，偶尔在平板电脑上回复邮件，与普通商务人士无异。休息室的玻璃门外，两名使馆工作人员正与机场安保交谈，出示着外交文件。
林辰在监控中心看着这一切，手边的咖啡已经换了第三杯。
“飞机还有四十五分钟起飞。”张正的声音从耳麦传来，“要动手吗？”
“等。”林辰盯着屏幕，“等他过安检。”
这是国际规则：一旦进入外交通道，就不能再拦截。但安检区是公共区域，不受外交豁免权保护。
安德森起身走向安检口，助理提着公文包跟在身后。在安检门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嘴角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挑衅。
“目标进入安检区。”监控员汇报。
林辰拿起对讲机：“行动。”
安检通道内，四名便衣同时靠近。两人控制助理，两人走向安德森。
“安德森先生，请配合调查。”为首的便衣出示证件。
安德森微笑：“有什么问题吗？我的航班快要起飞了。”
“不会耽误太久。”便衣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机场的特别询问室，林辰亲自出面。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录音录像设备——这是国际警务合作的特殊安排。
“林副部长，这个局面不太合适吧？”安德森靠在椅背上，“我是你们政府邀请的客人。”
“客人不会在主人的核电站安装窃听设备。”林辰将检测报告推过去。
安德森扫了一眼，笑容不变：“这是设备供应商的问题，与我无关。”
“设备来自你的子公司。”
“跨国企业，管理难免有疏漏。”安德森摊手，“如果需要，我可以安排技术团队来协助解决。”
滴水不漏。
林辰换了话题：“‘先知’是谁？”
安德森挑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新黎明计划、三钥系统、瓷心技术。”林辰一字一句地说，“这些你应该很熟悉。”
沉默。安德森的目光变得锐利：“林副部长，有些事，知道太多并不好。”
“这是我的工作。”
门外传来敲门声，外交部的工作人员进来，面色凝重：“林部长，使馆来人了，要求立即释放安德森先生。”
压力来得比预想中快。
“告诉他们，正在配合调查，结束后会完整移交。”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还是退了出去。
安德森轻笑：“你看，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
林辰没有接话，而是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你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流水，过去三年，有二十七笔大额资金转入，来自同一个离岸公司。”
安德森的笑容消失了。
“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听瓷阁’的高级成员。”林辰继续说，“巧合的是，这位成员上周在德国被捕，已经供出了很多事情。”
安德森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紧张的表现。
“我给你一个选择。”林辰向前倾身，“配合我们，或者成为国际通缉犯。”
门外再次传来喧哗声，这次是更高层级的外交交涉。林辰看了一眼手表，时间不多了。
“我需要保证。”安德森终于开口。
“什么保证？”
“我的家人安全。”安德森压低声音，“他们被控制了。”
原来如此。又一个被胁迫的。
林辰立即安排国际刑警组织对安德森的家人实施保护。一小时后，消息传来：家人已安全转移。
安德森松了口气，开始交代。
他的供述揭开了整个阴谋的冰山一角：“新黎明”计划确实存在，目的是通过控制能源系统来影响全球经济和政治格局。三枚瓷片是控制核心能源节点的钥匙，而“先知”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由七人组成的决策层。
“他们是谁？”
“我不知道全部。”安德森摇头，“每次会议都是匿名进行，只有代号。但我知道其中一个人，代号‘瓷匠’。”
又是这个代号。
“他在哪里？”
“中国。”安德森看着林辰，“而且地位很高。”
询问持续了三小时。当林辰走出房间时，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外交部、使馆、还有闻讯赶来的媒体。
“林副部长，我们需要一个解释！”某国大使情绪激动。
林辰出示了逮捕令：“安德森先生涉嫌危害中国国家安全，将依法处理。”
外交风波不可避免，但证据确凿，程序合法。
当晚，他主持召开紧急会议。安德森的供述涉及多个国家，需要国际协作。
“这是全球性的威胁。”国际刑警组织代表面色凝重，“必须联合行动。”
联合行动组迅速成立，十二个国家同时展开抓捕。二十四小时内，三十七名嫌疑人落网，查获大量证据。
但“瓷匠”仍然逍遥法外。
林辰重新梳理所有线索，发现一个规律：每次行动前，对方似乎都能提前知晓。内鬼的嫌疑再次浮出水面。
他秘密调查了所有接触过核心信息的人员，最终锁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那位退休将领的儿子，在安德森集团任职的年轻人。
审讯室里，年轻人很快崩溃：
“他们威胁我父亲......说如果我不配合，就曝光他过去的某些事......”
“什么事？”
“战争期间的一些......决定。”年轻人痛哭，“我父亲是为了国家，但那些决定如果被曲解......”
林辰明白了。利用历史问题胁迫，这是情报战的常见手段。
他立即向中央汇报，请求对老将军的历史贡献给予正式确认，消除被胁迫的可能。
文件很快下发，老将军的功绩得到官方肯定。压力解除后，年轻人提供了关键信息：“瓷匠”将在三天后出席一个国际能源论坛，以专家身份做主题演讲。
论坛在北京举行，这是最好的机会。
但行动前夜，林辰接到一个神秘电话：
“林副部长，你很厉害。”声音经过特殊处理，“但游戏还没结束。”
“你是谁？”
“‘瓷匠’。”对方轻笑，“或者说，你父亲的老朋友。”
林辰心头一震：“你认识我父亲？”
“何止认识。”对方语气复杂，“我们曾经是同志，后来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电话挂断，再也无法追踪。
论坛当天，林辰亲自带队布控。参会人员经过严格安检，但“瓷匠”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演讲即将开始时，会场突然停电。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主席台上的全息投影亮起，显示出一个冰裂纹面具。
“各位，新时代已经来临。”经过处理的声音响彻会场，“能源应该是免费的、共享的，而不是被垄断的。”
现场一片哗然。安保人员试图切断电源，但控制系统被锁死。
林辰冷静地看着这一切。这不是破坏，是宣言。
两分钟后，电力恢复，投影消失。演讲继续进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个信号。
回到部里，技术处的报告已经出来：攻击者使用了高级黑客技术，暂时无法追踪来源。
“这是示威。”张正判断。
“不。”林辰摇头，“这是宣战。”
当晚，他接到多国同行的电话，类似的事件在全球七个城市同时发生。同样的面具，同样的宣言。
“先知”组织在展示实力，也在招募追随者。
压力空前。上级要求尽快破案，但对手太隐蔽，手段太高明。
林辰重新审视所有证据，突然想起安德森的一句话：“瓷匠认为，真正的控制不是拥有能源，而是控制使用能源的人。”
也许，他们找错了方向。
他调整了侦查重点，不再只盯着能源设施，而是调查那些鼓吹能源极端主义的组织和个人。
一周后，线索出现了。在某网络论坛，一个匿名用户频繁发布关于“能源解放”的激进言论，技术分析显示，这个用户的Ip地址与多次攻击事件有关联。
顺藤摸瓜，他们找到了一个秘密据点——城郊的一处数据中心。
突击行动在凌晨展开。当警察冲进机房时，十几个年轻人正在操作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全球能源系统的实时数据。
没有武器，没有暴力，只有键盘和代码。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戴着眼镜，文质彬彬。
“你们来了。”他平静地说，“比预计的晚了一天。”
“你就是‘瓷匠’？”
男子微笑：“我只是执行者。真正的‘瓷匠’，是你永远找不到的人。”
审讯没有结果。这些年轻人都是理想主义者，相信自己在为“能源正义”而战。
林辰翻阅着查获的文件，里面是详细的技术方案和行动计划，但没有涉及任何个人利益。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为首的男子。
“因为现有的能源体系是罪恶的。”男子眼中闪着狂热，“少数人控制能源，多数人被剥削。我们要改变这一切。”
“通过犯罪？”
“通过革命。”
话不投机。
案件虽然告破，但林辰的心情很复杂。这些年轻人不是为钱，也不是为权，而是为了一个偏激的理想。
更麻烦的是，他们的行动在网络上获得了大量支持。能源公平确实是个全球性议题，被“先知”组织巧妙地利用了。
在结案报告里，林辰特别建议：在打击犯罪的同时，也要关注能源领域的公平性问题，从根源上消除极端思想滋生的土壤。
报告得到了高层的重视。相关部门开始研究新能源补贴政策，加大对贫困地区的能源基础设施建设。
几个月后，林辰在新闻里看到，西部某个偏远山村通了电，孩子们第一次在电灯下读书。
画面中，孩子们的笑容很灿烂。
他想起父亲手册里的话：“能源之道，在于共享。”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法。
窗外，秋阳正好。长安街上的银杏开始泛黄，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办公桌上，那枚瓷片静静地躺着，裂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战斗还未结束，但希望已经萌芽。
而守护者的路，依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