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孔景晖重新把手机扣回桌上，端起碗继续吃饭。
坐在他对面的孔父和钱母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自家儿子。
钱母用胳膊怼了怼自己老公，孔父赶忙低头扒饭，摇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嘶……老孔。”
老孔听着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咽下嘴里的东西，咳了两下还是开口了。
“咳咳！那个儿子，你这段时间天天看手机，还愁眉不展的，是遇到什么苦难了吗？”
有了孔父开头，钱母也跟着接上。
“对对对，儿子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爸妈说。”
孔景晖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但马上又低头叹了口气，说出了人生第一句——“爸妈，你们不懂。”
对面的孔父和钱母闻言跟天塌了一样，儿子说什么？
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不懂？！
孔景晖没管自家爸妈，低头盯着碗里的饭看，越看这排骨越像某人。
他抬手把这块排骨送到了嘴里，等再出现就只剩骨头了。
“呼——”
孔景晖再次拿起桌上的手机，开屏依旧没有文章的消息。
他甚至幼稚的点开了两人的聊天框来回刷新了好几下，确实没有。
两人的聊天依旧停留在那天自己说：我很忙，别打扰我。
这说不让打扰，就真不打扰是吧？
“呼……”
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仰头把碗里剩下的白米饭全部扒进嘴里，然后放下碗筷。
“爸妈我吃饱了，先走了。”
“不是……儿子你带点啥走啊！”
钱母赶忙站起身去厨房翻冰箱，“你大姨家里自己养的走地鸡，你带回去自己炖了，或者……”
哪知这话就跟激了孔景晖命门一样，让他立刻破防。
“鸡？炖汤？炖鸡汤？呵！”
他一边自己阴阳怪气的自言自语，一边摇着头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屋里的孔父和钱母面面相觑。
“老孔啊，咱儿子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是该驱驱邪了。”
啪！
孔父缩着肩膀捂住脑袋，扭头无辜的看向自己老婆。
“我看是你该驱邪了，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教训完自己老公，钱母也开始推测起来，“难道是儿子终于长大了？也是到叛逆期了？”
“哎老孔，你记不记得老李他家孩子叛逆期做什么来着？不学习？那咱们儿子……”
“旷工？”
啪！
“你能不能盼咱儿子点好？我看这鸡晚上你也别做了，咱儿子不在吃什么吃！”
孔父：(◎-◎；)？
……
孔景晖看眼手机，然后起身走一圈，把岛台上的杯子全部刷了一遍，这才回到沙发上坐好，再看一眼手机，依旧没有消息。
“5……”
他闭上眼睛，使劲揉了揉脸。
“孔景晖你是不是有病？你在干什么？”
“你要是很闲，就给我去写文。”
孔景晖把自己骂了一顿后，觉得通透了不少，立刻起身往书房走去。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起——
良辰好景：你们那是不是有个成人教育的项目来着？具体有哪些方面的？就业怎么样？
啪！
在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孔景晖破防的拍了一下键盘，鼠标滑动立刻撤回了信息。
读书人：？
良辰好景：没事，表格发错人了。
读书人：我还没到配老花镜的年纪……
孔景晖挠了挠后脑，随后彻底捂住了脸。
五分钟后——
读书人：［pdF］
读书人：这是机构的简介和资料，但我说实话，公益性质的板块不是很推荐，出来就业就那样。
读书人：但付费学员还不错，机构老师会写介绍信，给介绍就业岗位。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就业岗位应该也不用我们推荐，但你应该会想追求教学质量对吧？
孔景晖拄着下巴仔细看了一遍对面发来的全部文件。
读书人：如果你要推荐人来，我可以给打个折，但咱们费用不便宜，我也不能一言堂，多少要给一半，我那部分我可以不要。
读书人：当然如果你愿意来讲两节课，我这边可以去谈谈，应该能全免。
孔景晖目光落在最后的“十万”上。
说实在价格不便宜，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完全可以直接全付了。
可……他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联想，如果事情败露。
“我不是要你的钱。”
文章站在他对面，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句句扎心。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图你钱的人吗？我可以自己赚钱的。”
孔景晖站在对面，有些慌乱的想伸手抓住人，但被对方后退躲开了。
“我不是……我只是想……”
“都不重要了，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说着对面的人转身离开了，孔景晖伸手怎么都抓不住。
……
孔景晖用力晃了晃自己的头，把脑子里的幻想赶了出去。
“不行……不行、不行。”
他重新把目光投向对话框，手指敲打间：可以，我去……
“你在干什么？”
520回来了，有些好奇的凑近看了看，发出灵魂疑问。
“你这是在咨询成人教育？帮文章吗？他愿意过来？”
孔景晖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了，面上看着没什么，但实际牙已经咬紧了，他想咬自己一口。
520感觉自己好像说到了什么点子上，一时间也不太敢说话了。
“那个……”它闭上了嘴，默默拔高。
良辰好景：行，我再考虑考虑，麻烦你了，回来请你吃饭。
读书人：嗐，这有啥，想好随时找我就行。
孔景晖快速滑动鼠标，关闭对话框，关闭电脑一气呵成，这才仰倒进椅子，闭上了眼睛，但眼睛缝隙总能透进光来。
他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换个地方飞，或者去给我洗好的杯子消消毒去。”
520赶忙换了个角落，小心翼翼的假装一个墙角灯，慢慢的它背过了身，不为别的，它有点憋不住了，急需墙角的“支撑”压住嘴角。
感觉对了，这把又对了！
它伸出小爪爪，把屏幕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备选删除掉，随后继续乖乖头顶墙，两个豆豆眼慢慢的变成了斗鸡眼，看起来聪明的不行。
而椅子里的孔景晖还在怀疑人生。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
他嘴无意识的动了动，发出来微不可闻的声音，随后又卡壳了。
明明刚回来那段时间还很正常啊，该干嘛干嘛，但半个月过来了，孔景晖开始莫名的记起那双眼睛，尤其是在跟其他人对视的时候。
再后来，他开始想起整个人，路上擦肩而过的外卖员，身形相似的人，甚至到毫不相干的背影，都可能让孔景晖恍惚一下。
到最后，他开始频繁的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可里面根本没什么内容，只是能点开语音，听听声音。
“呼……呼……呼……”
吐息无法疏通烦闷的胸口，反而变得更压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