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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主卧室的门被沈清越反手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站了足足十几秒。

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得又快又重,撞击着肋骨,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卢卡斯那句“生死未卜”的余音,混合着楼下刚才的喧嚣和傅沉舟绝望的质问,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最讨厌计划被打乱。

尤其是被完全不可控的方式打乱。

闻闻澈……中弹了?生死未卜?

一股无名邪火混合着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无措,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瞬间烧穿了所有强自镇定的伪装!

“砰——哗啦——!”

她猛地转身,几步冲到靠窗的书桌前,手臂狠狠一扫!

桌上的全部东西被她扫落在地。

陶瓷碎裂的脆响,金属撞击地面的闷声,文件纸张飞扬的混乱,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她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一地狼藉,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讨厌。

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讨厌这种需要临时应对重大危机的仓促。

讨厌…闻澈可能真的会死这个念头带来的、细微的刺痛。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如此反复三次。

然后,她睁开眼。

她绕过地上的碎片,走到那张宽大的单人扶手椅前,坐下。

身体陷入柔软的皮质座椅,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

锁骨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混合着血迹,黏腻地贴在丝质睡袍上。

她没去管。

她侧过头,望向窗外。

暮色正在悄然逼近天际,将原本澄澈的天空染上了一层忧郁的蓝调。

一群飞鸟,飞过。

就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鸟。

灰蓝色的羽毛,安静地伫立着,小小的脑袋偶尔转动,黑豆般的眼睛似乎正望向她这个方向。

沈清越的目光与那只鸟隔着玻璃窗“相遇”。

几秒钟的凝滞。

然后,她移开视线,伸手从睡袍口袋里再次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啪。”

她将烟送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部,带来熟悉的刺激和短暂的麻痹。

她缓缓吐出,看着青白色的烟雾在昏暗的室内盘旋上升,扭曲,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烟,确实是个好东西。

能让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抓住一点虚幻的平静,哪怕这平静建立在有害的刺激之上。

然而,这一次,她拿着烟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试图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强迫它稳定。

但没用。

那颤抖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厉害。

细长的烟支在她指尖晃动,烟灰簌簌落下,火星明灭不定。

她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眼神冰冷。

烟雾继续飘散。

窗外的暮色又沉了一分。

那只驻足枝头的鸟,忽然振了振翅膀,黑豆般的眼睛似乎最后“看”了窗内的沈清越一眼,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飞走了,小小的身影迅速融入苍茫的蓝调天际。

没一会儿,远处传来隐约的鸣叫。

一小群同类的飞鸟掠过天空,朝着鸟儿飞走的方向而去。

它们是一个整体,有方向,有同伴。

闻澈。

那个混蛋。

果然到死都这么让人讨厌。

总是出其不意。

总是打乱一切。

总是让她不得安宁。

但是……

她捏着烟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颤抖似乎被这股力道强行压制下去些许。

她盯着窗外鸟儿消失的方向。

我不希望他死。

至少,一点也不。

闻澈活着,梵颂就还是一个可以制衡RK的棋局。

闻澈若死,梵颂瞬间分崩离析被RK吞噬的可能性极大,届时RK携吞并梵颂之威,掉头全力对付她和穹星,再加上港市那边的做空局面将彻底失控,险恶十倍不止。

于公于私,闻澈现在都不能死。

烟雾缓缓散尽,最后一点火星在她指尖熄灭。

那阵失控的颤抖,也仿佛随着烟蒂的冷却,渐渐平息下来。

只剩下指尖残留的微麻和空气中浓郁的烟草味。

沈清越将烟蒂摁进从地上捡起的一个尚且完好的陶瓷杯里。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万物枢纽的计划需要调整,但不是推翻。

其核心布局和收购的实体资产依然是她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穹星不能再等了。

舆论的火已经烧到最旺,RK的獠牙也已亮出,港市的做空开始发力。

穹星,必须马上启动上市最终流程,争取最短时间内挂牌!

而万物枢纽不能永远藏在暗处。

她站起身,无视一地的碎片和身上的狼狈。

……

客厅里,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

沈清越上楼后。

谢之遥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肩膀,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厅,又瞅瞅两个沉默不语的男人,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那个……还打吗?”

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点突兀的滑稽。

傅沉舟靠在另一张单人沙发的椅背上,手背的血似乎暂时凝固了,他低着头,看着地毯上凌乱的血迹和碎片,没说话。

周身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灰败和死寂,与刚才的暴怒判若两人。

温清淮脸上被打出的青紫和嘴角的血迹让他看起来少了平时的温润,听到谢之遥的话,眼皮都没抬。

没人回答。

谢之遥等了几秒,耸了耸肩,自顾自地得出结论。

“看来是不打了。”

他走到一张沙发边,没什么形象地瘫坐进去,长长吐了口气,“累死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的话音落下,客厅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傅沉舟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地游移了一下,最终,落在了对面的温清淮身上。

温清淮感受到傅沉舟的视线,也抬眸回望过去。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傅沉舟的嗓子因为之前的嘶吼和情绪激动而沙哑得厉害。

“温医生?”他顿了顿,补充了两个字,或者说,一个更正式的称谓,“还是说……hd的温总?”

这话问得突兀。

谢之遥本来瘫在沙发上放空,闻言猛地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看向温清淮:

“hd?什么hd?温清淮?温医生?hd温总?”

温清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唇角还习惯性地挂着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

“傅总的消息,果然灵通。”

他没有否认,等于默认了傅沉舟后半句的称谓。

“怎么查到的?”

谢之遥在旁边听得更加云里雾里,左看看右看看:

“查?查什么?打什么哑谜呢?hd……是我想的那个hd集团吗?那个巨无霸hd?”

他看向温清淮,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是hd的人?还是……温总?hd的……总裁??”

温清淮没有直接回答谢之遥的连环问,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傅沉舟身上。

傅沉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

“不小心,查到了一点。”

“那么,温总……你以hd总裁的身份,隐瞒背景接近沈清越,留在她身边,是有什么目的?”

谢之遥也竖起了耳朵,虽然他对商业上的事情不如傅沉舟敏感,但也知道hd集团的份量。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掌舵人,伪装成医生待在沈清越身边?

听起来就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温清淮迎着傅沉舟压迫的目光,缓缓开口。

“目的?傅总想听什么答案?”

“如果我说,没有什么复杂的目的,只是…和你一样,喜欢她呢?”

“喜欢她?”傅沉舟嗤笑一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冰冷。

“只是喜欢她这么简单?温总,以你的身份和hd的体量,‘喜欢’这两个字,未免太轻飘飘了。还是说……”

“温总也在利用她?就像……RK想利用江家和信为集团一样?hd,也想吞下RK,或者……通过她,得到别的什么?”

“利用?”温清淮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上的笑容未变,甚至显得更加温和无害。

“傅总,什么叫利用?商业合作,互利共赢,各取所需,难道不是常态?还是说,傅总觉得,只有全然不求回报、不计得失的付出,才配得上‘喜欢’二字?”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傅总对感情的要求,未免过于……理想化了。”

傅沉舟当然知道商场如战场,利益交织才是常态。

但涉及到沈清越,他无法接受任何带有“利用”色彩的接近,尤其对方还是hd这种级别的存在,其“喜欢”背后所图必然更大。

“hd没有想吞RK?”

谢之遥在旁边已经完全听傻了,他张着嘴,看看傅沉舟,又看看温清淮。

“傅总,现在讨论这些,似乎为时过早,也偏离了重点。”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楼上,“眼下,显然有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关心。”

傅沉舟脸色一僵,也跟着看向了楼梯方向。

而窗外,暮色已浓,蓝调的天际彻底被墨色侵染。

那只飞走的鸟,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