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医生拆了陆旷腰间的固定绷带，陆旷这才能终于忍痛坐起身。
秦巧梅早早就买好了腋拐，陆旷的胯不能用力，只能用双臂力量和一条腿支撑着。
连走出病房都难。
只能撑着腋拐站着。
但这也让陆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能坐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秦巧梅，把他的头发剃掉。
“不好收拾。”陆旷声音还带着大病初愈的沙哑。
这么长时间要一直辛苦秦巧梅，他只想尽可能的减轻她的负担。
秦巧梅答应了，出院的前一天剃的，还给陆旷买了一顶新帽子。
“石膏要打起码四十五天，拆开石膏最好来医院复查一下……”医生嘱咐的声音一顿，大概想到了秦巧梅不是哈市的人，来一趟并不容易，所以换了一个话术。
“必须要去县城医院拆石膏，然后县城医院复查，一年内绝对不能受力，地里的活一点都不能干。”医生强调，“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应该都懂吧？更何况这还是一整条腿的正形手术，明白吗？”
“多谢医生。”秦巧梅点头，表示记住了。
陆旷在一旁听的低下头敛眸，藏下了眼里的愧疚和沉重。
陆旷还有一堆药要去药房拿，秦巧梅让陆旷领着孩子在病房等等她，她去去就回。
秦巧梅路过医院食堂的时候，看见有人端了一碗腊八粥，才恍惚意识到今儿是腊八节。
时间真快，一晃来哈市就有差不多一个月了。
今天又是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关晓天不知道从哪弄来一辆板车，把陆旷拉到了招待所。
秦巧梅对关晓天这么多天的照顾，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关晓天只抬抬手，“应该的。”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见到陆旷的样子惊掉了下巴。
“这是……？”
“做了手术。”
“你爱人那腿有的治？”那工作人员忍不住眼里的震惊，上下打量陆旷，“这手术不便宜吧？”
“嗯，借的钱。”
秦巧梅牵着两个孩子站在过道，看着陆旷用腋拐一点一点从门口走到她们俩面前。
“我真佩服你，要是我我肯定做不到。”工作人员摇摇头，有些难以理解，掏空家底还借钱，就为了给一个男人做手术。
这怎么想都不划算，也不是能让人理解的做法。
而且还是农村人，家里有两个孩子，男的现在也算是丧失劳动能力了，这不就是相当于把家里的担子全压在这个女人肩上了吗？
这要是她，她估计都不想活了。
“苦两年不要紧。”秦巧梅接过陆旷的一个腋拐，搀起他的胳膊，把钥匙交给曲勇志，“快去开门。”
大概是又想到什么，经过工作人员身旁的时候秦巧梅又回头补上一句，“我更怕他苦一辈子。”
工作人员怔愣在原地很久。
*
招待所屋内很乱，这段时间秦巧梅根本没时间收拾，两个大包在床上敞着口。
秦巧梅把一张床清理出来，先让陆旷躺下去，这才腾出来手收拾屋子。
陆旷躺在床上咬着牙往上蹭了蹭，让自己半躺起来，看着忙前忙后的秦巧梅，眼里的心疼根本就藏不住。
“妈妈，我想回家。”陆文杰坐在床边耷拉着腿，一脸委屈巴巴。
“过两天就回了。”秦巧梅把包收拾好，也坐在床上休息，“明天我去买票，这两天让你爸适应一下腋拐，等能好好走上一段路我们就回去。”
招待所一住就是小一个月，三十几块钱就出去了。
“真的吗？”
“不信你问问你爸爸？”秦巧梅说。
陆文杰立马转头期盼的看向陆旷，“真的吗，爸爸？”
陆旷点点头，“我也想回家了。”
“勇志想不想回家？”
曲勇志点头，“想。”
“那我们就回家。”陆旷说了一句。
秦巧梅第二天就去买了票，这次买的是卧铺，价格比原来的贵上一倍。
还去的快递站，把她之前买的布还有红肠全都寄了回去。
她领着陆旷，还带着两个孩子，带不了那么多东西。
因为陆旷这个腿，火车站的工作人员，直接把她们送到了车厢，还给调解出两个下铺。
陆旷躺在卧铺上，望着火车站外的白光，有些出神。
秦巧梅面容有些苍白，却难掩轻松，她看向窗外，大烟囱的黑烟在她的目光中逐渐倒退，也伴随着她的心情也越来越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