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文君和李利华陪着秦巧梅和陆旷逛了一上午,几个人才分开。
李利华和闫文君匆匆告别,把钥匙塞给秦巧梅,约着晚上在李家珍那集合。
李家珍明儿个正日子,肯定还有挺多事要忙,能抽出来一上午专门陪她们,确实已经够意思了。
人走了,她和陆旷领着孩子也自在些。
“那先把东西放回去吧,然后再出来买咱俩要买的。”秦巧梅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全是闫文君女士买的。
小到钢珠,大到布匹,全都有。
说带不走的话,就给她们寄回去。
陆旷看了一眼,然后嗯了一声,他手上也有不少东西。
四个人先回了李利华的职工宿舍,把东西放下,喝了点水,紧接着就又奔着供销社而去。
县里的供销社,也有年头了,镶嵌玻璃的木柜台边缘被磨的发亮发油,货架上整齐是摆着很多东西,母毛巾、帕子、姨子、牙膏牙刷。
种类明显比乡里村里多了几种不止。
连麦乳精这种奢侈品都摆了一整个柜子。
买的人不算少。
对村里乡里来说很奢侈,但在县城,买得起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秦巧梅的目光扫了扫,在陶瓷展柜这里顿住。
秦巧梅把陆文杰换了一只手牵着,葱白泛红的指尖在玻璃柜台上点了点,“你好,帮我把这个瓷壶拿出来看一下。”
售货员把瓷壶拿出来,她对这一家人有印象,上午就来买了不少东西。
这不是纯白的,上面还有些小小的瑕疵,边沿上都是青纹,还配了几个小茶杯。
“这个多少钱?”
“三块二。”
“行吗。”秦巧梅转头问陆旷,陆旷把瓷壶拿在手里头转了转,点头,“行。”
昨天两个人把那个柜子摔倒了,上面一些零散的东西不算,但是有一套茶具却被摔碎了。
看着就挺贵重。
昨天晚上两个人就商量着,今天给买一套。
陆旷点头,秦巧梅就让开位置,让曲勇志和陆文杰上前付钱,“你俩惹的祸,自己买单。”
陆文杰小脸一皱,满脸肉疼心疼,在兜里翻来翻去,才翻出贰分钱。
曲勇志也没多少。
两个人一下子脸色涨红起来。
真明显就不够。
这一动作给售货员看乐了,手上打包的动作不停,“这是闯祸了吧,就把你们赔给姨姨得了。”
秦巧梅眼里有些笑意,把剩下的差价补上,才跟售货员打听位置,“妹妹,你知不知道皂果路那边的木匠房在哪?”
售货员瞧着挺年轻的,被秦巧梅叫了句妹妹当即就有些不好意思,“还妹妹呢,我家里的儿子也跟你家老大差不多了,我肯定比你大。”
虽是这么说,但售货员却是满脸的笑。
谁不喜欢被夸年轻,她欣然给秦巧梅指了路。
“你往东走,在拐两个弯,就能听见拉锯声。”
到时候不用再问也能找得着了。
出供销社前,陆旷买了个小锯齿,揣进了棉袄兜里。
拐了两个弯,先看见的是一棵巨大的树,树上堆叠着洁白的雪。
然后树下放着一截一截的木头,垒的很多。
院门口也堆着杂乱木料,角落里的刨花积了起码有半尺厚。
各种木头带着冷霜的涩味冲进鼻子里,比家里的味道更重。
“要不你在这等我吧。”陆旷对眼前的场景没什么意外。
木匠房里肯定不止一个人干活,有很多大师傅。
环境杂乱再正常不过。
“跟你进去吧。”
来都来了,当见见世面了。
陆旷点头,秦巧梅跟在后头进了院。
刚进院,就见个穿蓝布褂的老头蹲在木料堆前抽烟,满脸褶皱,眉梢吊着,斜斜地睨了一眼他们,语气挺横,“干什么来的,家具凭票,木头条子临近过年涨价,一毛钱一袋。”
陆旷上前,声音平静,说明来意,“师傅,问问你这有两块榆木疙瘩不,我想修家里的衣柜角。”
老头抬眼扫了扫他,吐掉烟蒂,下巴一扬,“木料按尺算,院里的好木料不对外,就墙角那堆废料,要就挑,不要走人。”
榆木可是做家具的好料子,一块榆木都能做几个小撑子。
陆旷没吭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墙角那堆木料尽是些歪歪扭扭的残料,要么带着大结疤,要么虫蛀过。
秦巧梅也看到这,这在她家里,陆旷都用来添炉子了。
她小声拉陆旷衣角:“能行吗。”
陆旷没说话,蹲下身翻拣半晌,总算找出两块还算周正的,只是边角带疤,得费心思裁去。
那个老头还像模像样的丢过来一把破锯,秦巧梅看了一眼。
她这个外行都知道这锯子不行。
锯子齿口钝了大半,拉锯时卡得厉害,木屑半天都落不下一点。
老头在一旁斜眼瞧着,时不时哼一声:“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想吃这口饭了,直接拿块木头疙瘩垫一下得了呗。”
秦巧梅看了老头一眼,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哪来的这么些敌意,生怕被抢了饭碗是不。
秦巧梅先不管他,陆旷手上的手艺她比谁都清楚。
她搬着个木墩子让陆旷坐下,自己也坐在他旁边,坐等陆旷打这个老头的脸。
陆文杰和曲勇志拿着个小木棍挑这些废料里的虫。
玩的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