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秦巧梅和陆旷一直沉默。
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疾步往回家走。
晚上外头冷，陆文杰冻的把小脸蛋都埋进了陆旷怀里。
爸爸妈妈心情不好，陆文杰都不敢闹了。
秦巧梅把曲勇志掂了掂，黑暗中是紧紧压着的唇。
进了院，锁了门，生了炉子。
陆文杰就去缠曲勇志。
陆旷和秦巧梅就站在外屋地，一个倚着门框，一个蹲着拿着炉钩子掏灰。
各自沉默着。
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如今这样。
他们家突然多出来一个孩子，还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孩子。
陆旷手里的炉钩子停了下，看着炉子口里面渐渐烧旺的炉火。
秦巧梅从这个视角看下去，能看见陆旷脸上映着的暖黄色的光。
陆旷换了个姿势，忽然开口，“要是我没心软……”
当初就是他想到了最初的自己，所以才……
“没有当初。”秦巧梅声音很和缓，看向里屋，陆文杰正往曲勇志怀里塞玩具，拉着他一起拼家。
那是陆旷特意磨出来的小积木，让陆文杰叠着玩的。
“既然这次又领回来，就别想着推出去了，小孩子心思敏感，我们总想着把他送走，他只会越来越没安全感。”
“辛苦你了。”陆旷话说的干涩，无意识的舔了下唇瓣。
“你也一样辛苦。”秦巧梅轻声说，“慢慢会好的。”
大队的决定不顾个人意愿，这种情况确实有。
今天一方面是她和陆旷心软，一方面是李江独断。
他说的那些难听话，不止刺痛了陆旷，也刺痛了她。
她强撑着眼底的疲安慰陆旷也安慰自己，“好人多一个，受苦的人就少一个，多一个人，我相信我俩也能把日子过好。”
陆旷没再说话，过了一会才沉沉的嗯了一声。
————
一转眼又是小半个月，秦巧梅和陆旷带着俩孩子摆摊回来，没进院，秦巧梅就拐去了隔壁。
“回来了。”秦巧梅刚进门，李桂香就迎了一句。
“嗯，东西做好了没？”
“好了。”李桂香穿鞋下地，把几件小衣服还有双小鞋子，拿给秦巧梅，“这么小就穿裤衩？”
线衣线裤能理解，但是不到三岁，还是个老小蛋子，不穿裤衩应该不要紧吧。
“穿上好些。”秦巧梅没多解释，急急忙忙就往外走。
果然就看见曲勇志扒着两家之间的木杖子望着他。
旁边还有有样学样的陆文杰，见到秦巧梅就大喊，“妈妈——”
曲勇志不喊，就这么巴巴望着。
“唉，我给你哥哥拿衣服去了。”
这么久了，秦巧梅其实也不太擅长跟曲勇志沟通，毕竟他不回应。
幸好有陆文杰，她只要跟陆文杰说，陆文杰都能大方的回应，曲勇志就也能听得懂。
倒也不用勉强跟曲勇志交流。
“你俩快进屋，勇志，进屋把文杰的帽子摘下来。”
眼看着过年了，也不知道曲勇志多大了，估摸着快三岁了。
“对了，勇志，你要不要尿尿？”
曲勇志无声摇头，但旁边的陆文杰大叫，“要……要……”
一岁多刚往出冒话，秦巧梅都没听懂，曲勇志就已经开始扒陆文杰的棉裤了。
但手又不协调，冬天棉裤又厚，扯了半天没扯下去。
秦巧梅隔着木杖子当即一扯，陆文杰放的水就一下子呲了出来。
“多亏你了。”秦巧梅拍了拍曲勇志，“那你看着弟弟，我去做饭。”
屋里的陆旷已经把炉子烧好了，秦巧梅就刷锅做饭。
这饭倒是好做。
以前陆文杰吃奶的时候，不太爱吃饭吃饭，现在曲勇志来了，被曲勇志带着，胃口都好上不少。
馒头泡水也能吃的香香的。
而且陆旷和她想象中带孩子的困难，全都没有碰上。
实在是……
曲勇志太乖了。
不发脾气，不捣乱、也不说话。
而且有了他在，带陆文杰都一下子省力了不少。
尤其是陆文杰，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跟曲勇志好亲密。
正想着，屋内的陆文杰就哀嚎了一声。
没用上两秒，曲勇志就牵着陆文杰推开门出来了。
门上是特意给他们俩钉的门把手。
曲志勇抬手指了一下陆文杰额头上的包，眼睛里又是无助。
“没事，磕着了吗？”秦巧梅蹲下身看了一下陆文杰的脑门。
没看出一点痕迹。
“哥哥，打、打……”
曲勇志一下子放开了陆文杰的手，就往后退，眼里是深深地恐惧。
“哥哥打你了？”秦巧梅看了一眼曲勇志。
曲勇志退到了墙边，一双小手无措的搅着自己的衣角。
陆文杰又不说话了。
秦巧梅叹口气，这父母判官确实不好做。
尤其陆文杰真话和谎话都分不清的时候。
“来，妈妈揉揉，是不是这。”秦巧梅又仔细瞧了瞧，真没看出来啥。
她就站起身，向曲勇志走过去，问他，“你打他了吗。”
她想抬手摸一下曲勇志的脑袋，但是她刚有这个动作，曲勇志就张嘴无声的啊啊啊啊。
秦巧梅只能放弃，等着曲勇志回过神来。
这曲家人到底是打了曲勇志多少次，给这孩子都整成这样了。
幸好这种情形不是第一次了，曲勇志没消一会就缓过来，他不安的看着秦巧梅，那种想扑进她怀里又不敢的样子，让秦巧梅心又是一揪。
秦巧梅也只能等。
结果等到了一个秦巧梅怎么都没想到的动作。
只见曲勇志贴着墙钻进了屋里，跑到了屋里，地上有一堆积木，他找了几个摆在地上，乱比划之后，直接脚下一绊，脑门就磕在了积木上。
他也没哭，脑门上一个大红印子，就趴着看向秦巧梅，又看向陆文杰。
秦巧梅一下子懂了。
这是在模仿陆文杰。
玩积木没走稳或者是不小心摔倒了。
不是他打人。
秦巧梅连忙把曲勇志扶起来，“姨姨知道，你的意思是文杰自己摔倒的，不是你干的对吧。”
曲勇志这才扑进了秦巧梅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