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冰晶管道内部，死寂得只能听见三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幽蓝的微光自冰壁深处透出，将一切染上冰冷、不真实的色泽。空气凝滞，带着陈旧制冷剂的刺鼻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刺痛肺叶。派蒙瘫坐在厚厚的霜尘里，小脸煞白，光翼沾满冰碴，蔫蔫地耷拉着，像两片冻坏的蔫叶子。
“呜……屁股……屁股真的变成八瓣了……”她带着哭腔，小幅度地挪动，疼得龇牙咧嘴，“这管道……滑不溜秋的，像……像用一万年的、冻硬了的鼻涕虫黏液铺的路！还冰冰凉！派蒙的宝贝翅膀……沾了好多灰，像在面粉堆里打了滚的、掉毛的鸡翅膀！”
李默顾不上形象，四仰八叉地躺着喘气，眼镜歪斜，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安……安全了？它们没追下来？”他心有余悸地望向头顶那个微小的光点洞口，霜骸装甲猩红的独眼已经消失，但冰冷的威胁感如影随形。
“暂时。”王二二单膝跪地，调匀呼吸，肋下伤口传来隐痛。他摊开手掌，那枚“万识之钥”碎片静静躺在掌心，内部星云流转，散发出恒定柔和的幽光，光芒指向管道深处某个方向，牵引感清晰明确。“钥匙在指路。这管道，或许是古代运输网或能源通道的一部分。”
“指路？去……去哪儿？会不会是另一个、更冷的、全是冰溜子的房间？或者……直接通到那个坏巫婆的老巢？”派蒙哆嗦着，光翼无精打采地扑扇，试图抖落冰碴，却只扬起一片细霜。
李默挣扎坐起，推了推眼镜，职业本能压倒恐惧，开始观察环境。他小心翼翼触摸冰晶管壁，触手冰凉坚硬，非金非石，内部有极其细微的能量流脉。“材质特殊，能隔绝大部分能量扫描和低温传导。结构完整度高，但能量反应……极其微弱，几乎休眠。像是备用或废弃线路。”他看向钥匙碎片指引的方向，幽深不见尽头，“如果真是古代‘织网者’的设施，或许能通往某个安全点，甚至……‘群星’信标附近。”
“那还等什么！快走快走！”派蒙一听可能安全，立刻来了精神，扑腾着想起飞，结果翅膀一软，又跌坐回去，疼得哎哟一声，“派蒙的翅膀……好像抽筋了！像……像跑了三天三夜还没吃到饭的、腿软的风史莱姆！”
王二二收起钥匙碎片，上前检查派蒙。小家伙主要是力竭和轻微冻伤，并无大碍。他渡过去一丝温和的秩序之力，助她缓解翅膀的酸麻。又撕下内衬相对干净的布料，简单处理了自己肋下崩裂的伤口。李默也草草包扎了擦伤。
休整片刻，不敢久留。头顶洞口虽小，但霜骸装甲未必没有其他手段追踪。三人起身，沿着钥匙碎片指引的方向，在昏暗的管道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管道并非笔直，时有岔路，内部结构复杂如迷宫，有些路段宽敞可容数人并行，有些地方却狭窄需侧身挤过。冰壁上的幽蓝微光时明时暗，映出千奇百怪的冰棱和凝结的、不知名物质形成的怪异瘤结。
派蒙飞不高，只能低空悬浮跟在王二二身边，小手指着那些瘤结，小声嘀咕：“看那个……像不像放大了好多倍的、发霉的树莓？那个……那个像冻僵了的、歪嘴的日落鳄！啊！那边那个！好像……好像一颗巨大的、蓝色的、坏掉了的冰骗骗花！会不会突然跳起来咬人？” 她丰富的想象力总能将恐怖的东西变成滑稽的食物或怪物，倒是冲淡了几分压抑。
李默则更关注管道壁上的痕迹。“有刮擦痕……很旧了，不是新的。还有……这里，看，像是某种载具滑行留下的印记，也风化了。这管道……很久以前有过频繁使用。但能源似乎切断了，只有基础维生照明还靠地热或残留能量维持。”
钥匙碎片的指引并非直线，有时需要进入狭窄支路，有时又绕回主干。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较大的管道交汇节点。节点呈圆形，直径超过十米，顶部垂下许多粗大的、已然停止流动的冰晶导管，像冻结的瀑布。中心地面有一个凸起的、布满灰尘的圆形平台，平台边缘镶嵌着一圈黯淡的、刻有复杂纹路的晶石。
“能量中转节点？还是升降平台？”李默靠近观察，试图拂去晶石上的积灰，辨认纹路。“纹路风格……与‘织网者’印记有相似之处，但更古老繁复。可能需要特定能量或指令激活。”
王二二走到平台中央，钥匙碎片的牵引感在此变得强烈，微微发烫。他沉吟片刻，将手掌按在平台中心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缓缓注入一丝秩序之力。
嗡——
平台边缘的晶石逐一亮起，发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纹路流转，如同苏醒的血管。平台微微震动，表面的灰尘簌簌落下。一个模糊的、由光线构成的立体星图从平台上升起，但大半区域黯淡无光，只有几条蜿蜒的线路亮着微光，其中一条，正与他们手中的钥匙碎片指引方向重合。
“果然是导航图！”李默兴奋道，“看！我们在这里！”他指着星图上一个微小的、闪烁的绿点，“钥匙指引的方向是……这边！通往一个标记为‘深层维护走廊β-7’的区域。等等……这条走廊尽头，还有一个标记，看不太清……”
就在这时，派蒙好奇地飞近星图，光翼不经意间扫过一片黯淡区域。她光翼上那微弱的橙红纹路，与星图中某个极其隐蔽的、几乎熄灭的符文产生了瞬间的、微弱的共鸣！
唰——！
星图骤然变化！那片黯淡区域猛地亮起，浮现出一行行急促闪烁的、古老的文字信息流，同时，一个断断续续的、带着剧烈干扰杂音的苍老声音，直接在三人的意识中响起：
“……警报……维生……维持系统……故障……能源核心……过载……无法……遏制……”
“……第七至第九扇区……已隔离……‘霜噬’污染……扩散……请求……支……援……”
“……幸存者……向‘核心枢纽’……撤离……通道……编码……‘朔风’……重复……通道编码……‘朔风’……”
“……最后……留言……后来者……小心……‘霜骸’……它们……回来了……带着……‘净除’的……烙印……”
“……钥匙……碎片……聚集……方可……重启……‘万识’……愿秩序……指引……”
信息流戛然而止，星图闪烁几下，重新黯淡下去，只留下原本的导航线路。但那苍老、绝望、夹杂着嘶嘶电流杂音的最后留言，却在寂静的管道节点中反复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霜噬污染？霜骸？回来了？带着净除的烙印？”李默脸色发白，声音干涩，“这留言……是这座设施陷落时的最后通讯？‘霜骸’……难道不是‘净除派’的造物？它们原本是这里的守卫或者……别的什么？被‘净除派’污染控制了？”
派蒙吓得缩到王二二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光翼颤抖：“那些黑乎乎的冰盔甲……以前是这里的保安？后来被坏蛋巫婆变成手下了？像……像被坏掉的、长满尖刺的腌黄瓜附身了的、原本很乖的遗迹守卫？好可怕！”
王二二眼神凝重。留言信息虽破碎，却揭示了关键：此地曾发生灾难（霜噬污染），守卫（霜骸）被“净除派”夺取或污染。而“钥匙碎片聚集，方可重启‘万识’”，则与金属箔片的信息吻合——他们手中的碎片，只是其中之一。另外的碎片，可能散落别处，也可能……已被“净除派”获取。
“通道编码‘朔风’……”他看向星图，那条被点亮的、通往“深层维护走廊β-7”的线路旁，果然浮现出一行细小的、不断闪烁的古文字符，正是“朔风”的变体。
“这条路，可能是当时幸存者试图撤离的通道，也可能是通往某个未被污染区域的路。”李默分析，“‘核心枢纽’……会是‘群星’信标吗？还是别的什么？”
“只有。没有退路。”王二二收起钥匙碎片，平台的光芒随之熄灭。他率先走向标记为“朔风”的管道入口。那入口比之前走过的更加狭窄，倾斜向下，内部幽深，寒气更重。
派蒙看着黑黢黢的洞口，咽了口唾沫，光翼抖了抖，但还是鼓起勇气跟了上去，小声给自己打气：“不……不怕！派蒙是见过大场面的！被黑雾追过，被坏巫婆打过，还钻过会发光的鲸鱼肚子！一个小小的、黑黑的、冰冰的管子……才……才不怕呢！里面说不定有……有古代人留下的、没吃完的、冻起来的超级好吃储备粮！” 她的恐惧，总能以对食物的渴望收尾。
管道“朔风”内部更加崎岖，冰壁上开始出现不正常的灰白色斑驳痕迹，像是某种腐蚀或冻结的残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锈蚀混合着腐朽有机物的古怪气味。钥匙碎片的指引光晕在这里变得有些不稳定，时而明亮，时而微弱，仿佛受到干扰。
“小心，这里的环境不对劲。”李默压低声音，手中的简易探测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指针乱晃，“能量读数紊乱，有低浓度的未知污染粒子……和留言里提到的‘霜噬’特征有点像。别碰那些灰斑。”
又前行一段，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寒气刺骨，灰斑更多。另一条相对平缓，似乎绕行。钥匙碎片的指引指向向下的那条。
“走下面。”王二二没有犹豫。时间紧迫，必须尽快离开管道区域，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向下的管道坡度陡峭，需手脚并用。派蒙飞得艰难，干脆趴在王二二背上，小脑袋埋在他颈窝，光翼收拢，嘴里念念有词：“看不见看不见，派蒙什么都看不见，下面没有吓人的东西，只有好吃的冰激凌山，巧克力瀑布，云……”
突然，走在前面的王二二猛地停步，举手示意。李默和派蒙立刻屏息。
前方不远处，管道转角，传来极其细微的、金属摩擦冰面的“沙沙”声，以及某种机械关节运转的、低沉的“咔哒”声。
不是风声，不是冰裂。是活物，或者说，是活动的机械。
王二二缓缓抽出短刃，示意李默和派蒙后退，自己悄无声息地摸向转角。派蒙吓得捂住嘴，光翼僵直。李默摸出最后一枚自制震荡爆雷，手在发抖。
王二二贴在冰壁，极慢地探出半只眼睛。
转角另一侧，是一段较为宽敞的管道。三具霜骸装甲，正静静地立在管道中央！与之前遭遇的制式型号略有不同，这三具装甲表面覆盖着更厚的、狰狞的冰刺，独眼传感器是暗紫色，关节处有不祥的、仿佛血管般的紫黑色能量纹路在缓缓脉动。它们围成一个半圆，面对着一面冰壁，似乎在进行某种扫描或破解。冰壁上，隐约可见一扇被冰封的、带有古老纹路的金属门的轮廓。
是“净除派”的霜骸！它们竟然也进入了管道系统！而且在试图打开那扇门！
其中一具霜骸似乎感应到什么，暗紫色的独眼骤然转向王二二藏身的转角！
被发现了！
王二二身形暴退，低喝：“退！”
话音未落，那具霜骸已抬起手臂，臂甲上弹出一门旋转的、散发着寒气的多管机炮，炮口蓝光凝聚！
“跑！”李默魂飞魄散，拉着派蒙就往回跑！派蒙尖叫一声，光翼乱扇，却慌不择路，差点撞上冰壁。
咻咻咻——！
密集的、带着刺骨寒气的能量弹如同冰风暴般泼洒而来，覆盖了整个转角区域！王二二挥动短刃，在身前布下一层稀薄的金色光幕，能量弹撞在上面，爆开团团冰雾，震得他手臂发麻，光幕瞬间黯淡。更多能量弹打在冰壁上，炸开一个个深坑，冰屑纷飞！
“这边！有岔路！”李默眼尖，发现来时路上一条被冰柱遮掩的、极其狭窄的缝隙！
三人连滚爬挤进缝隙。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部曲折。霜骸装甲体型庞大，暂时无法进入，但能量弹追着射入，在狭窄空间内弹射，险象环生！
“它们……它们怎么下来的？难道还有别的入口？”李默惊魂未定。
“管道系统复杂，可能有多个接入点。”王二二冷静道，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动静。能量弹射击停止了，但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正在逼近——霜骸试图扩大入口或寻找其他路径。
“完了完了，要被做成冰冻派蒙馅饼了！”派蒙带着哭腔，在缝隙里艰难挪动，“旅行者！快想想办法！派蒙还不想变成储备粮！还是冻硬了的！”
钥匙碎片在王二二怀中发烫，指引感变得紊乱而急促，时而指向霜骸方向，时而指向缝隙深处。是门后有东西？还是碎片在警示危险？
“不能回头。往前走，找其他出路。”王二二当机立断，催促两人向缝隙深处移动。缝隙蜿蜒向下，越来越窄，寒气刺骨，冰壁上开始出现更多不正常的紫黑色冰晶，散发着与霜骸装甲上类似的、令人不安的侵蚀性能量波动。
“是‘霜噬’污染残留！”李默脸色难看，“浓度在升高！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缝隙似乎要到尽头，前方隐约传来风声和水流声（可能是地下暗河）时，派蒙光翼上那圈橙红纹路，再次自发地亮了起来，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稳定，散发出温和的暖意，驱散了部分寒意。更奇特的是，纹路的光芒竟与冰壁上某处不起眼的、被紫黑色冰晶覆盖的古老符文产生了共鸣！那符文微微一闪，黯淡的纹路竟短暂地亮起一丝金红！
“咦？派蒙的翅膀……在发光？还……还有点烫烫的？”派蒙惊讶地看着自己亮闪闪的光翼。
“是共鸣！你的力量与这里的某种古老净化装置或标记产生了反应！”李默激动道，“快！试着把光集中到那块符文上！”
派蒙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发光”“烫烫的”有点好奇，依言集中精神，努力“想”着让翅膀的光更亮、更暖。橙红纹路光芒大盛，暖流涌向那处符文。
符文吸收暖流，金红光芒稳定下来，并沿着冰壁蔓延出几条纤细的光路，指向侧方一处看似坚实的冰壁。紧接着，那处冰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粗糙的冰洞！洞内隐隐有微弱的、不同于管道幽蓝的、金白色的光芒透出，带着一种宁静、祥和、令人心安的气息，与周围“霜噬”污染的阴冷感截然不同！
“是隐藏通道！可能是未被污染的避难所或安全屋！”李默喜出望外。
身后，霜骸装甲撞击、劈砍冰壁的声音越来越近，它们快追上来了！
“进去！”王二二毫不迟疑，率先钻入冰洞。李默和派蒙紧随其后。
就在派蒙最后一个飞入，冰洞即将闭合的刹那，一具霜骸装甲的暗紫色独眼，已出现在缝隙尽头，冰冷地“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它抬起手臂，紫黑色的能量在炮口凝聚……
冰洞彻底闭合，将一切声响与危险隔绝在外。
冰洞内是一条陡峭向下的滑道，三人不受控制地滑落。滑道并不长，几息之后，他们跌入一个温暖、干燥、充满柔和金白色光芒的空间。
三人滚作一团，摔在柔软的、类似干苔藓铺就的地面上。派蒙晕头转向，李默龇牙咧嘴。王二二迅速起身，警惕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形成的冰窟，但经过人工修整。洞顶和四壁镶嵌着许多散发着恒定金白色光芒的、鸽卵大小的圆形晶体，如同星辰，将洞窟照得亮如白昼。空气清新温暖，带着淡淡的、类似阳光晒过干草的味道。洞窟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用平整冰砖砌成的水池，池水清澈，冒着丝丝热气，竟是温泉！另一角，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样式古老的金属箱子和陶罐。
最引人注目的是洞窟中央，一个低矮的、由整块莹白暖玉雕成的平台上，静静地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澄澈、内部有金色流沙般光点缓缓旋转的菱形水晶。正是这枚水晶，散发着那令人心安的、金白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洞窟，也将外界“霜噬”的污染气息彻底隔绝在外。
“这里是……”李默爬起来，推了推摔歪的眼镜，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古代的……安全避难所？这水晶……是某种高等级的净化或防护装置？”
派蒙则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箱子和陶罐，眼睛瞬间亮了，也忘了害怕，嗖地飞过去，小鼻子抽动：“箱子里有没有好吃的？罐子里是不是装着喝不完的、热乎乎的汤？派蒙的肚子……又在唱空城计了，这次唱的是‘好饿好饿好饿’的三重奏加哭腔版！”
王二二没有放松警惕，他走近那枚悬浮的水晶。手背的织网者印记传来清晰的、温和的共鸣感。钥匙碎片也变得温暖，光芒柔和。他伸出手，轻轻触碰水晶。
嗡——
水晶光芒流转，一道温和的、略带疲惫的女性意念流，轻柔地涌入他的意识：
“欢迎……未被侵蚀的后来者……”
“此地乃‘朔风哨所’最终避难室……依‘晨曦之辉’而建，可隔绝‘霜噬’侵蚀，维持基本生机。”
“吾乃哨所最后守夜人‘莉亚娜’之思念残留……哨所已沦陷，同僚皆陨，吾亦将消散。”
“后来者，若你持有‘钥匙’，身负‘织网’之印，或怀‘希望’之火……请听吾最后之言：”
“‘霜噬’非天灾，乃‘净除派’刻意释放之扭曲造物，旨在污染、吞噬一切‘织网’遗泽与秩序生命。”
“‘万识之钥’碎片散落四方，集齐三片，于‘群星’信标核心齐聚，方可重启‘万识之库’，或可寻得遏制乃至逆转‘霜噬’之法，揭示‘净除’真相。”
“另一碎片，感应位于‘彼岸原’东南，‘熔火之心’遗迹深处。彼处凶险，然箭在弦上。”
“此‘晨曦之辉’核心，乃吾赠予后来者之礼。可净化微弱侵蚀，提供短暂庇护，补充精力。然其能量将尽，仅可维持三十日。”
“愿此微光，照亮汝等前路。愿秩序……终得伸张……”
意念流渐渐微弱，最终消散。悬浮的“晨曦之辉”水晶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但依旧稳定地散发着温暖与净化之力。
洞窟内一片寂静。只有温泉汩汩的水声，和派蒙翻找箱子的细微响动。
“熔火之心……另一枚钥匙碎片……”李默喃喃道，看向王二二，“我们……”
王二二凝视着“晨曦之辉”，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钥匙碎片。前路凶险，但方向从未如此清晰。三十日……他们必须在这庇护所能量耗尽前，恢复状态，然后前往更危险的“熔火之心”。
“先休整。”他沉声道，目光扫过疲惫的同伴和这处来之不易的安宁之地，“恢复体力，检查物资。然后，出发。”
“找到了！”派蒙的欢呼打破寂静。她从一个箱子里拖出一个密封的、刻有符文的金属罐，用力撬开，一股清甜的、带着阳光味道的谷物香气弥漫开来。罐子里，是满满的金黄色、颗粒饱满的、不知名谷物，虽然不知存放了多久，但在“晨曦之辉”的笼罩下，竟似新鲜如初。
“吃的！是吃的！香喷喷的、像小太阳一样的豆子！”派蒙欢呼雀跃，大眼睛里满是星星，随即又垮下脸，“可是……是生的……要是有口锅，有火，煮一煮，加上甜甜花和绝云椒椒，就是超级好吃的……呜，派蒙不敢想了，越想越饿……” 她抱着罐子，又幸福又苦恼。
王二二看着派蒙的样子，又看看手中温暖的钥匙碎片和散发着庇护之光的“晨曦之辉”，一直紧绷的脸上，微微缓和了一丝。至少此刻，他们有了喘息之机，有了方向，还有了……一罐能填饱肚子的、金黄色的豆子。
洞窟外，霜骸的威胁与“霜噬”的污染依旧弥漫。洞窟内，三十日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但此刻，温暖的光芒，食物的香气，以及片刻的安宁，让这绝境中的小小避难所，显得如此珍贵。
派蒙已经开始研究怎么用温泉水和金属罐子，捣鼓出“史上第一锅用古代豆子和温泉煮出来的、说不定超级好吃的奇迹乱炖”了。李默则忙着检查其他箱子和陶罐，看看有没有更多发现。
王二二走到温泉边，鞠起一捧热水，洗去脸上的血污与冰霜。水面倒映出他沉静却坚定的眼眸。
前路漫漫，凶险未卜。但脚步，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