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水路在“潮汐信使”后方无声合拢,将追兵暂时阻隔。两侧高耸的海水墙内,发光的微生物如星河流淌,映照着古老船身幽蓝的纹路,在绝对死寂的深海中投下迷离的光影。船行无声,只有船体与海水摩擦产生的、近乎不存在的低沉嗡鸣,以及船头波浪徽记稳定而有韵律的脉动,混合着远方那越来越清晰、如巨兽心跳般的“潮汐之声”。
派蒙瘫在甲板上,像一条被晒干的小咸鱼,光翼软趴趴地铺在身侧,橙红纹路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小口小口地啃着最后那点干粮碎屑,每吃一口都要哼哼唧唧半天:“像……像在嚼被海水泡了三天的、晒干了的硬面包屑……还是发霉的那种……派蒙的舌头要抗议了……它说它想吃热的、软的、甜甜的东西……比如刚出炉的、流心的蜜酱胡萝卜煎肉,或者……或者热乎乎的黄油煎鱼!不要这种像木屑一样的救急粮!”
李默靠坐在船舷边,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他正在用一把小镊子,试图从彻底报废的终端残骸里,抢救出几片或许还能用的能量回路板和储存芯片,动作小心得像在拆解易碎的蛋壳。闻言苦笑:“有的吃就不错了。这‘寂静海’的水……检测结果出来了,惰性能量粒子浓度高到吓人,任何常规生物进去都会被瞬间‘静滞’,别说鱼,连微生物都活不了。你还指望有鱼给你煎?”
“呜……那螃蟹呢?大龙虾呢?会发光的那种水母布丁呢?”派蒙不死心,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船外流光溢彩的海水墙,“那些亮亮的小虫子……能不能吃?看着像会飞的、五颜六色的糖豆……”
“那些是‘深海荧光菌’的共生体,能量聚合态,没有实体,更不是食物。”李默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而且含有微量惰性能量辐射,吃了可能会让你从里到外‘静滞’成一座会发光的派蒙雕像。”
“啊?!这么可怕!”派蒙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手里最后一点干粮碎屑珍惜地舔进嘴里,光翼都吓得抖了抖,“那……那派蒙还是饿着吧……当雕像太丑了,而且不能动,就吃不到好吃的东西了……”
王二二盘膝坐在船头,双目微阖,全力调息。衣袂上的暗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吸收着海水中游离的、极其稀薄却与织网者印记隐隐共鸣的秩序能量,缓慢修复着之前的消耗与伤势。手背的印记传来持续而清晰的牵引感,指向水路尽头那搏动的潮汐之声。但他的心神并未完全沉浸,始终分出一缕感知,警惕着四周。这片被“潮汐信使”开辟出的通路,虽然暂时安全,但过于宁静,宁静得让人心慌。毒吻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她口中的“钥匙”和那意味深长的冷笑,都预示着前方绝非坦途。
“潮汐信使”自动驾驶着,速度平稳。船身的幽蓝纹路与两侧海水墙内的发光微生物流相互辉映,仿佛航行在一条由星光铺就的隧道中。偶尔有体型巨大、形貌怪异、通体半透明、内部流转着微光的深海生物剪影,在海水墙外缓缓游过,它们对这条发光水路和其中的船只似乎视而不见,或者……不敢靠近。
不知航行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模糊。派蒙的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肚子,小声嘀咕:“肚子啊肚子,你别叫了……再叫……再叫就把你当成不听话的史莱姆,用留影机拍下来,以后不给你吃好吃的了……” 自说自话的安慰,配上她蔫蔫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又可怜。
李默终于从终端残骸里抠出两片指甲盖大小、还算完整的芯片,小心翼翼收好,叹了口气:“导航和通讯模块全完了,但基础环境传感器和记录模块也许还能抢救一下……前提是能找到合适的接口和能源。这船……似乎有独立的能源系统,但接口制式古老,我完全看不懂。”
王二二缓缓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但目光已然恢复锐利。他望向水路尽头,那里依旧是无尽的幽深与搏动的潮声,但印记的牵引感越发强烈了。
“快了。”他低声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潮汐信使”船头的波浪徽记突然光芒大盛,脉动的频率与远方传来的潮汐之声完全同步!整艘船微微一震,航向发生了微小的偏转,朝着海水墙的某个特定区域驶去。
紧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前方那原本浑然一体的、高耸的海水墙壁,在“潮汐信使”靠近的刹那,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地向两侧分开,不是之前的开辟水路,而是露出了一个隐藏在海水深处的、巨大的、半球形的透明能量屏障!屏障之内,并非海水,而是一个巨大的、被柔和蓝光照亮的球形空间!空间中央,赫然悬浮着一座巍峨的、由某种非金非玉的暗蓝色晶体构筑而成的、形似倒置山峰的庞大建筑!建筑表面流淌着水波般的光纹,与“潮汐信使”船身的纹路如出一辙!那低沉有力的、仿佛心脏搏动的潮汐之声,正是从这建筑内部传出,响彻整个球形空间!
这里,就是信标“潮汐”所在!
“哇——!”派蒙瞬间忘记了饥饿,飞到船舷边,小手扒着船舷,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好……好大的……倒过来的山!还会发光!像……像一颗超级大的、蓝汪汪的、会咚咚跳的宝石心脏!里面……里面会不会有宝藏?或者……或者有好吃的、亮晶晶的糖果屋?” 她的想象力永远朝着最梦幻(或最吃货)的方向狂奔。
李默也震惊地站起身,看着那堪称神迹的造物,喃喃道:“这就是……信标‘潮汐’?不,这规模……这简直是……一座沉没的海底神殿!不,是‘沉眠’的!它还在运行!能量读数……磅礴而稳定!这……这远超‘回响核心’的规模!‘织网者’时代的造物,真是……”
王二二凝视着那暗蓝色的水晶山峰,手背的印记传来一阵阵温暖而强烈的共鸣,仿佛游子归家。但他心中那丝不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重了。太顺利了。顺利得反常。
“潮汐信使”缓缓驶入球形能量屏障,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一下,将他们纳入其中。内部没有海水,空气清新,带着海洋特有的微咸与一种奇特的、宁静的能量气息。重力似乎也恢复了正常。船只平稳地停靠在“山峰”底部一个延伸出来的、同样由暗蓝水晶构成的宽阔平台上。
平台边缘,立着一座简朴的、同样材质的水晶碑,上面刻着古老的、与织网者印记同源的纹路。当“潮汐信使”停靠的刹那,水晶碑微微发光,一道平和、苍老、仿佛亘古存在的意念流涌入三人意识:
“检测到‘守望之舟’回归……检测到高阶秩序密钥(残)……检测到同源生命火种(幼生)……欢迎抵达,信标‘潮汐’之基——‘深澜守望者’神殿。神殿主体处于深度沉眠维护状态,仅基础指引功能激活。访客可沿‘回响之阶’前往中枢‘潮心室’,获取后续信标导航数据及‘守望者’遗留信息。警告:神殿外围防御体系因能源短缺及未知干扰,部分区域处于不稳定状态。请遵循指引,勿入未标识区域。”
意念流消散,水晶碑上的纹路亮起,勾勒出一条蜿蜒向上、通往“山峰”内部的发光路径,正是“回响之阶”。
“有……有路!还有说明!”派蒙兴奋地绕着水晶碑飞了一圈,光翼因激动而微微扇动,“听起来里面有好东西!导航数据!还有……‘遗留信息’!会不会是藏宝图?或者……超级厉害的食谱?记载了怎么做永远也吃不完的、会发光的布丁那种?”
李默则更关注警告:“部分区域不稳定?未知干扰?会不会是……”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嗡——!!!
整座“深澜守望者”神殿,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那稳定搏动的潮汐之声出现了一丝极其不和谐的杂音,如同平稳的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神殿外部那透明的球形能量屏障,猛地暗淡了一瞬,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蛛网般的裂痕,虽然瞬间修复,但显然受到了冲击!
“怎么回事?!”李默骇然。
王二二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通往发光水路的屏障入口。几乎同时,他手背的印记传来尖锐的刺痛与警兆!
只见那入口处的海水,并未如常平静,而是剧烈地翻涌、扭曲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外面疯狂冲击!海水中,隐约可见紫黑色的、不祥的能量流在蔓延、侵蚀!
“是‘毒吻’!她在攻击屏障!”李默失声。
“这么快就追来了?!”派蒙吓得躲到王二二身后,光翼紧张地收拢,“那个坏巫婆!属牛皮糖的吗?怎么甩都甩不掉!”
王二二眼神冰冷。果然,对方有备而来,甚至可能利用了“潮汐信使”开辟的通道,或者拥有某种追踪信标的手段!她攻击屏障,是想强行闯入?还是……
砰!轰!
又是两次沉重的撞击!屏障剧烈摇晃,裂痕增多,虽然仍在缓慢修复,但显然支撑得极为艰难。外界海水的翻涌更加剧烈,紫黑色的能量如同有生命的触手,疯狂撕扯着屏障。
“屏障撑不了多久!”李默脸色发白,“能量读数在急剧下跌!她用的攻击带有强烈的‘虚无’腐蚀特性,专门克制这种秩序能量屏障!”
必须立刻进入神殿,获取导航数据,然后寻找其他出路,或者……启动神殿的防御!王二二瞬间做出判断。
“走!上回响之阶!”他低喝一声,率先冲向那发光的水晶路径。李默咬牙跟上。派蒙也赶紧扑腾着光翼飞起,小手紧紧抓住王二二的衣角。
就在他们踏上“回响之阶”的瞬间,身后屏障入口处,传来“毒吻”那经过扩音、带着冰冷回响、穿透屏障依稀可闻的声音:
“跑得掉吗,小老鼠们?‘潮汐’的信标核心,我要了。至于你们……和这艘古董船,就永远留在这深海之墓,做‘净化’的祭品吧!”
话音落下,一道凝实到极致、缠绕着紫黑电芒的幽蓝光束,狠狠轰击在屏障的同一点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屏障被硬生生轰开了一个直径数米的缺口!虽然屏障正在疯狂自我修复,试图弥合,但缺口处,海水裹挟着紫黑色的腐蚀性能量,已然汹涌灌入!一道高挑的、踩着幽蓝刃轮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同鬼魅般穿透缺口,进入了球形空间内部!正是“毒吻”!她手中的红蓝水晶已化为一道吞吐不定的光鞭,随意甩动间,便将试图缠绕上来的、神殿自主防御机制激发的几道淡蓝色能量触须抽碎!
她竟然真的强行闯进来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潮汐信使”似乎感应到入侵者,船身光芒一闪,试图启动,但显然它的主要功能是航行与接引,攻击性有限,发出的几道柔和蓝光被“毒吻”轻易化解。
“快走!”王二二一把拉住有些吓呆的派蒙,沿着发光台阶向上疾奔!李默连滚爬爬地跟上。
“回响之阶”蜿蜒向上,内部是宽阔的水晶廊道,两侧墙壁上铭刻着古老的壁画与纹路,散发着柔和的蓝光。但此刻,整条廊道都在剧烈震动,那是神殿本体受到攻击的反馈!头顶有细碎的水晶粉尘簌簌落下。
“她追来了!”李默回头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缺口处,“毒吻”已然轻松突破“潮汐信使”的微弱阻拦,正不紧不慢地踏上平台,朝着“回响之阶”的入口望来,竖瞳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冰冷杀意。她似乎并不急于立刻追上,而是在享受这种追猎的过程。
“这边!”王二二眼尖,看到前方廊道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上,光芒稳定;另一条向侧下方延伸,光芒暗淡,且有明显的能量不稳定波动。水晶碑的指引是向上,但……
他瞬间做出决断,拉着派蒙和李默,冲向了那条向下的、不稳定的岔路!
“哎?旅行者!走错了!牌子指向上边!”派蒙急得大叫。
“她知道指引!走常规路线会被堵死!走这边,利用不稳定区域周旋!”王二二语速极快,脚步不停。他赌的是“毒吻”对神殿内部结构不熟,会遵循常规指引,而他们可以利用混乱区域争取时间。
果然,“毒吻”看到他们冲向岔路,竖瞳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向上的主路追去!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也相信猎物的惊慌失措会选择“错误”的路径,而正确的核心,必然在主路尽头。
王二二三人冲下岔路,廊道很快变得狭窄、昏暗,两侧墙壁的光芒明灭不定,能量流紊乱,时而刮过冰冷的能量乱流,时而有结构松动的水晶从头顶砸落,险象环生。但这也成功暂时甩开了“毒吻”。
“不行!这样乱跑不是办法!能量乱流越来越强了!前面可能坍塌!”李默气喘吁吁,躲避着一道划过的电弧。
王二二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周围。这里似乎是神殿的维护通道或者能源输送管道区域,结构复杂,能量管线纵横交错。他的手背印记在此处传来一种奇特的、微弱的吸附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跟我来!”他循着感觉,拐入一条更加隐蔽、几乎被断裂水晶掩埋的侧道。派蒙和李默紧随其后。
侧道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圆形的水晶密室。密室中央,有一个损坏的、冒着电火花的控制台,控制台上方,悬浮着一个巴掌大小、不断明灭、似乎随时会崩溃的淡蓝色菱形水晶。水晶内部,隐约可见复杂的能量回路在艰难运转。而吸引王二二印记的,正是这块水晶!
“这是……局部能量节点?还是……某种备用控制器?”李默凑近观察,但不敢触碰。
王二二没有犹豫,直接将手按在了那块不稳定的菱形水晶上!织网者印记光芒流转,温和的秩序之力缓缓注入。
嗡……
菱形水晶猛地一亮,明灭频率稳定下来,投射出一幅局部的、闪烁不定的神殿结构图!其中,代表他们位置的亮点在不断移动,而另一个醒目的红点(代表入侵者“毒吻”),正在上方的主干道上快速移动,接近一个巨大的、标注为“潮心室(核心)”的区域。但同时,结构图也显示,有几条标红的、极度不稳定的能量管道,贯穿了“毒吻”正在经过的区域下方!
“有机会!”李默眼睛一亮,“这些能量管道极不稳定,受到强力冲击可能发生连锁过载爆炸!虽然炸不死她,但足以制造混乱,甚至短暂困住她!我们可以趁机去‘潮心室’,或者……找别的路!”
“怎么做?”王二二问。
“需要远程触发,或者……制造足够强的能量扰动,诱导它们过载!”李默快速分析,“但这里没有远程触发装置……除非……”他看向王二二手背的印记,又看看派蒙光翼上微弱闪烁的橙红纹路,“用高浓度的秩序能量或者同频生命能量,冲击这个节点,通过能量回路的共振,间接刺激那些不稳定的管道!”
王二二看向派蒙。小家伙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坚定,用力点点头:“派蒙可以!旅行者,要怎么做?”
“集中你所有的‘暖流’,想着……想着最热、最烫的东西,比如……刚出炉的、能烫破嘴的 pizza!”王二二用派蒙能理解的方式下令,同时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秩序之力也提聚起来,与派蒙的暖流共鸣、融合。
派蒙闭上眼,小脸憋得通红,光翼上的橙红纹路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甚至隐隐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最烫的……pizza……像火山喷出来的、滚烫的芝士岩浆!烫烫烫烫烫——!”
她双手虚推,将那股凝聚了她全部精神、混合了王二二秩序之力的、灼热而纯粹的生命能量流,狠狠注入那块菱形水晶!
水晶剧烈震颤,光芒暴涨!结构图上,那几条标红的不稳定能量管道,瞬间亮起刺目的危险红光!
几乎同时,上方主干道某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撑到极限的爆鸣!紧接着是连锁的、较小的爆炸声和剧烈的震动!结构图上,代表“毒吻”的红点,明显停滞了一下,随即开始剧烈闪烁、移动轨迹变得混乱!
“成功了!能量管道过载爆炸!她被困住了!至少暂时!”李默兴奋地低呼。
“走!去‘潮心室’!趁现在!”王二二当机立断,收回手。菱形水晶在完成传导后,光芒迅速黯淡,表面出现裂痕,显然已超负荷。
三人冲出密室,按照结构图指引,在混乱的通道中穿行,避开因爆炸而更加不稳定的区域,朝着上方的主干道迂回前进。能听到上方传来“毒吻”隐隐的、带着怒气的尖啸和能量碰撞的轰鸣,显然她正在应付爆炸的余波和可能的结构坍塌。
派蒙飞在王二二身边,光翼黯淡,小脸因消耗过度而更白了,但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派蒙的……烫烫芝士岩浆拳……厉害吧?虽然……虽然现在翅膀像被烤过的、软掉的鸡翅膀,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甚至还有心情比喻。
终于,在经历几次险之又险的躲闪和攀爬后,他们冲出了混乱的维护区,重新回到了向上延伸的、相对稳定的主干道。前方,廊道尽头,一扇巍峨的、由纯净的深蓝色水晶构筑而成、表面流淌着浩瀚星图般光纹的巨门赫然在目!门楣上,古老的纹路组成了与“潮汐信使”船头徽记一模一样的、三道交织的波浪图案。
这里,就是“潮心室”!信标“潮汐”的核心所在!那低沉有力的搏动声,正是从门后传来,震动着空气,也震动着三人的心脏。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到大门口时,侧后方一条岔道阴影中,紫黑色的能量悄无声息地弥漫而出,瞬间凝聚成数道锋利的、缠绕着电芒的幽能刃,如同毒蛇出洞,封死了他们所有前进和闪避的角度,直取要害!快!狠!准!
是“毒吻”!她竟然这么快就摆脱了爆炸的纠缠,还预判了他们的路线,在此埋伏!
“小心!”王二二瞳孔骤缩,猛地将派蒙和李默推向一旁,自己则于千钧一发之际侧身、拧腰,手中那柄粗糙的短刃灌注残余秩序之力,划出一道弧光,格向最致命的两道幽能刃!
铛!嗤!
金铁交鸣与能量侵蚀声同时响起!王二二虎口崩裂,短刃被震飞,两道幽能刃被挡偏,但另外几道已袭至身前!他竭力闪避,仍被一道幽能刃擦过肋下,带起一溜血花,另一道则划破了他的衣袖,留下焦黑的痕迹。
“旅行者!”派蒙尖叫。
阴影中,“毒吻”的身影缓缓浮现,银发有些凌乱,华丽的作战服上也多了几处焦痕与破损,显然刚才的爆炸让她吃了点小亏。但她竖瞳中的冰冷杀意与戏谑,却更加浓烈。她手中的红蓝光鞭轻轻甩动,发出噼啪的脆响。
“小老鼠们,倒是会给我找麻烦。”她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不过,游戏到此为止了。把‘钥匙’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不那么痛苦的结局。”
她一步步逼近,目光落在王二二手背的印记,以及派蒙光翼的纹路上,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那扇门后,就是‘潮汐’核心吧?正好,省了我寻找的功夫。”
王二二将派蒙和李默护在身后,肋下的伤口灼痛,体内力量所剩无几,但他眼神依旧平静,缓缓站直身体,挡在巍峨的“潮心室”巨门之前。衣袂上的暗纹,在门内透出的、浩瀚的蓝色光芒映照下,隐隐流转。
“钥匙,就在我们身上。”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廊道中,“有本事,自己来拿。”
派蒙虽然害怕得光翼发抖,却也鼓起勇气,飞到王二二肩头,小手叉腰(虽然没什么气势),努力瞪大眼睛:“坏巫婆!你……你休想!派蒙的翅膀和旅行者的手,才不给你!你要拿,除非……除非从派蒙的尸体上跨过去!呃……不对,这话谁说的来着,好吓人……” 她说到后面,自己先怂了,声音越来越小。
李默也脸色惨白地挡在王二二另一侧,手里紧握着最后一枚自制的、可能没啥用的震荡爆雷,手在发抖,眼神却带着豁出去的决绝。
毒吻看着他们螳臂当车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勇气可嘉。那就……成全你们。”
她手中光鞭扬起,紫黑色的电芒噼啪作响,恐怖的威压笼罩了整个廊道。
然而,就在她即将出手的刹那——
嗡——!!!
身后,那扇巍峨的、流淌着星图光纹的“潮心室”巨门,毫无征兆地,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远比门外更加浓郁、更加精纯、仿佛蕴含着整片海洋生命力的湛蓝光辉,从门缝中倾泻而出!同时,那低沉有力的潮汐搏动声,骤然放大,如同巨兽苏醒的呼吸,充满了整个空间!
门,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