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离开囚室时那重重关上的门声,如同丧钟般敲击在哈利和罗恩的心上。
墙壁上那道由有求必应屋强行开辟出的银色裂隙,如同一个残酷的窗口,让他们得以窥见赫敏所承受的苦难,却也无比清晰地昭示着那迫在眉睫的、仅剩一夜的绝望时限。
“明天一早……”罗恩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死死扒着那道狭窄的缝隙,仿佛想用目光穿透屏障,将力量传递给里面那个虚弱的身影。
“那个恶毒的老蝙蝠!还有那个什么‘灵魂净化剂’!我们该怎么办,哈利?!”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怒火、恐惧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无力感在他体内疯狂冲撞。
他看着囚室内,赫敏在乌姆里奇离开后,头颅再次无力地垂落,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顽强地存活着。
费尔奇在角落里嘟嘟囔囔地重新坐下,抱着他的扫帚,警惕地盯着赫敏,像看守一件危险的物品。
直接冲进去?
那是自投罗网。
乌姆里奇就在附近,费尔奇守在门口,他们两个人,两根魔杖,毫无胜算。
寻求教授帮助?
麦格教授或许会同情,但在邓布利多缺席、乌姆里奇手握魔法部授权的情况下,她又能做什么?
强行干预只会让她自己也陷入困境。
指望邓布利多突然归来?
那太过渺茫。
所有的常规道路都被堵死了。
他们必须依靠自己,依靠这仅剩的一夜,在这片被乌姆里奇阴影笼罩的霍格沃茨里,掀起一场足以扭转乾坤的暗涌。
哈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囚室内赫敏苍白的面容,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一个个方案被提出,又被迅速否定。
最终,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那道银色的裂隙,移向这间由他们强烈意愿催生出的、奇迹般的“观察哨”。
有求必应屋能够响应他们的意愿,创造出这个通道……那么,它是否还能响应更多?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异想天开的计划雏形,在哈利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这个计划风险极高,成功与否完全依赖于有求必应屋那难以预测的“能力”,以及他们能否精准地把握时机。
但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看到的,一丝微弱的光芒。
“罗恩,”哈利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我们可能……需要再向这间屋子,许一个愿。”
罗恩猛地转过头,看向哈利,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再许一个愿?哈利,它能听懂我们想要窥视的愿望已经是奇迹了!你还想让它做什么?难道让它变出一队佣兵帮我们打进去吗?”
“不。”哈利摇头,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道裂隙,“不是硬闯。是‘替换’。”
“替换?”罗恩更加困惑。
“乌姆里奇指望的是明天一早治疗师带来的‘灵魂净化剂’。”
哈利快速解释道,语速因为思维的急速运转而越来越快,“如果我们能让那瓶药水……消失,或者,被替换成某种……无害的东西呢?”
罗恩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替换?怎么替换?我们连治疗师长什么样,药水瓶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而且我们根本接近不了他们!”
“我们不需要接近治疗师。”哈利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石墙上划过,“我们只需要……让药水在进入这间囚室之前,或者在乌姆里奇眼前,‘意外’地发生变化。”
他看向罗恩,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赌徒般的疯狂光芒:“想想看,罗恩!如果有求必应屋能够因为我们‘需要窥视赫敏’的强烈愿望,而强行在乌姆里奇的屏蔽咒上打开一道缝隙……那么,如果我们集中所有意念,强烈地‘希望’那瓶该死的药水出问题,‘希望’它被替换,‘希望’乌姆里奇的计划失败……这间屋子,会不会再次回应我们?通过这道已经存在的裂隙,或者……别的什么方式?”
这个想法太过离奇,太过依赖于运气和魔法本身那不可捉摸的玄妙。
罗恩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简直像是在祈求梅林显灵!
“可是……这太虚无缥缈了,哈利!”
罗恩最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间屋子再神奇,它也不是万能的!它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去影响一瓶我们都没见过的药水?!”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罗恩!”
哈利抓住罗恩的肩膀,力道大得让罗恩龇牙咧嘴,“这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我们正面冲突,却有可能救下赫敏的方法!我们需要尝试!需要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意念,都赌上去!而且,我们不是完全盲目!”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道裂隙:“我们有这个‘窗口’!我们可以通过它观察!如果明天早上,治疗师真的带着药水来了,我们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我们可以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愿望’,都集中在那瓶药水上!同时……”
哈利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还需要制造一些……外部的‘协助’。”
“外部协助?”
“混乱,罗恩。我们需要混乱。”
哈利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在治疗师抵达,乌姆里奇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我们需要城堡里发生一些足够吸引她和她爪牙注意力的事情。越大越好,越混乱越好!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分散她的精力,也许……也能为有求必应屋的‘干预’创造更好的条件?”
“就像……上次烟花事件那样?”罗恩似乎明白了。
“类似,但需要更……精准的时机。”
哈利点头,“我们不能提前,也不能延后,必须在药水出现的那一刻!”
“可是谁来做?”罗恩问道,“d.A.的成员现在都被盯得很紧,而且我们怎么通知他们?怎么保证时机?”
哈利沉默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
他们无法离开有求必应屋去亲自布置,也无法确保信息能精准传递并执行。
就在两人再次陷入困境时,哈利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活点地图——它一直摊开在旁边的地上。
地图上,代表金妮的墨水点,依旧在八楼附近若隐若现地活动着。
金妮!
她还在附近!
金妮之前就通过地图和他们进行了简短的交流!
一个念头如同火花般闪过哈利的脑海。
他迅速抓起地图和魔杖,再次尝试那个极不稳定的传信功能。
他集中精神,将意念聚焦在金妮的名字上,然后在地图八楼区域的空白处,用魔杖尖端快速地、潦草地写下了一段极其简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信息:
【金妮!明早,乌姆里奇带治疗师来八楼囚室时,需要最大混乱!吸引调查小组!时机关键!无法多说,靠你了!小心!】
信息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他们无法确定金妮是否收到,更无法确定她能否理解并执行。
这又是一次赌博。
将部分希望寄托于远方的、无法掌控的回应。
但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夜幕,在焦虑、祈祷和孤注一掷的谋划中,缓缓深沉。
哈利和罗恩轮流守在裂隙前,注视着囚室内赫敏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迹象,也警惕着外面的任何动静。
费尔奇似乎因为乌姆里奇的斥责而不敢再睡,但也只是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偶尔恶狠狠地瞪赫敏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燃烧他们的神经。
哈利和罗恩几乎没有合眼,他们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预演着明天可能发生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强化着那个“替换药水”的意念,仿佛要将这虚无的愿望,锤炼成足以穿透现实壁垒的利箭。
赫敏偶尔会从半昏迷中短暂地清醒片刻,她会艰难地抬起头,茫然地环顾一下四周,然后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墙壁——扫过那道她无法看见、却真实存在的银色裂隙。
她的眼神空洞而疲惫,但在那深处,似乎依然有一小簇未曾熄灭的火焰,在黑暗中执着地闪烁。
当她再次因为虚弱而垂下头时,她的手指,又一次开始极其轻微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 (K)
. (E)
. (E)
.-. (R)
不是名字,而是一个单词——KEEp。
坚持。
她在告诉可能存在的、能接收到信息的人,也在告诉自己。
要坚持下去。
这无声的讯息,如同微弱却坚定的心跳,穿透了囚牢的壁垒,与墙壁另一侧那两个少年孤注一掷的决心,在寂静的夜幕下,产生了无形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