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驶进公寓楼下的停车位时，暮色已经漫过了楼顶的天台。咖喱酱第一个跳下车，抱着装满野草莓的玻璃罐往楼道跑，鞋跟敲打着台阶，像一串雀跃的音符——她要赶在草莓还新鲜的时候，连夜熬成果酱。紧随其后的张伟，肩上扛着空了的钓鱼竿，手里却攥着片从溪谷带回来的芦苇叶，嘴里哼着跑调的《渔光曲》，脚步晃得像踩在棉花上。
“慢点跑，当心摔着。”天宇锁好车门，手里拎着半袋没吃完的三明治，转头看见诸葛大力正蹲在花坛边，小心翼翼地把从溪谷挖来的薄荷苗放进花盆。翠绿的叶片上还沾着傍晚的露水，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这薄荷适应力强，种在楼下花坛正好。”大力扶了扶眼镜，指尖拂过叶片，“下次再去溪谷，就能摘自己种的薄荷泡水了。”她的语气里带着点小期待，像个藏了颗糖的孩子。
楼道里很快飘起了面包的香气。美嘉把野餐剩下的吐司切成小块，抹上奶油，又从咖喱酱的玻璃罐里舀了勺刚熬好的草莓酱，在厨房的料理台上摆成了小小的“草莓塔”。吕子乔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把果酱抹得满手都是，突然伸手擦掉她鼻尖沾着的红点：“慢点弄，又没人跟你抢。”
“要你管。”美嘉嗔怪着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弯成了月牙。灶台上的小锅咕嘟作响，里面煮着从溪谷接的山泉水，泡着赵海棠带来的野菊花茶，茶香混着草莓酱的甜，在暖黄的灯光里漫开，把整个客厅都腌成了蜜罐。
“都过来坐吧，复盘大会开始咯！”张伟不知从哪儿翻出个笔记本，郑重其事地拍在茶几上，封面上还贴着片下午捡的枫叶，“我先来！今天最大的收获是——溪谷的鱼太狡猾，下次我得带个大网兜！”
这话逗得大家直笑。咖喱酱举着刚装瓶的草莓酱跑过来，玻璃罐在灯光下晃出琥珀色的光：“我最大的收获是这个！你们看，加了柠檬汁的果酱不容易坏，明天抹面包肯定好吃。”她掀开盖子，用小勺舀了点递给身边的赵海棠，眼神亮晶晶的。
赵海棠尝了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他抱着吉他笑：“我的收获是写了半首新歌，灵感全是今天攒的。”他拨了下琴弦，弹出段轻快的调子，“比如张伟掉水里时的‘扑通’声，就很适合当鼓点。”
“喂！我那是救鱼！”张伟急得拍桌子，手却不小心碰到茶几上的玻璃杯，水渍漫到笔记本上，晕开了他写的“钓鱼攻略”，引得众人笑得更欢了。
诸葛大力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照片一张张翻给大家看：“这张是张伟钓上拖鞋的瞬间，表情管理完全失控；这张咖喱酱在向日葵花田跳起来抓拍，头发飞成了鸟窝；这张子乔哥偷摘野草莓被蜜蜂追，跑得鞋带都开了……”
每张照片都像块投入回忆的石子，激起一圈圈笑的涟漪。美嘉指着子乔被蜜蜂追的照片，笑得直不起腰：“当时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嘴里还喊‘美嘉救我’，结果自己撞在树上，哈哈哈！”
“那是战术撤退！”吕子乔梗着脖子辩解，却忍不住凑过去看照片里自己龇牙咧嘴的样子，嘴角也偷偷翘了起来，“不过那野草莓是真甜，明天我再去超市买两斤，弥补一下没吃够的遗憾。”
天宇端来泡好的菊花茶，分递给每个人。茶杯里的菊花在热水中慢慢舒展，像一朵朵重新绽放的小太阳。“我印象最深的，是下午在溪边看夕阳的时候。”他看着杯底的菊花，声音轻轻的，“大家都没说话，就坐在石头上看云飘过去，溪水哗哗地流，那时候觉得，安安静静的也很好。”
“对对对！”咖喱酱猛点头，“我还录了那段的声音呢！”她掏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清澈的溪流声混着远处的鸟鸣，瞬间把大家拉回了溪谷的傍晚——夕阳把水面染成金红色，张伟的鱼竿斜斜插在岸边，大力的笔记本上画着水流的纹路，子乔正帮美嘉摘粘在头发上的草籽，赵海棠的吉他弦偶尔被风吹得轻响……
“下次我们去山里露营吧！”张伟突然拍板，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我看攻略说，山顶能看到银河，还能挖野菜煮火锅！”
“挖野菜？”美嘉眼睛一亮，“我妈最会辨认野菜了，上次她来还给我带了晒干的荠菜，说包饺子超香。下次可以请她来当顾问！”
“露营得带帐篷和睡袋吧？”诸葛大力立刻拿出手机查清单，“还要准备手电筒、驱蚊液、应急灯……山顶温度低，得带厚外套。”
“我带吉他！”赵海棠拨了下琴弦，“晚上围着篝火唱歌，肯定特别有感觉。”
咖喱酱已经开始给玻璃罐贴标签了，上面写着“2024.5.18溪谷草莓酱”，还画了个小小的钓鱼竿图案：“下次去之前，我把这罐果酱带去，抹在露营的吐司上，就像把今天的甜味带过去啦。”
吕子乔突然从柜子里翻出个旧相册，封面都磨出了毛边。他翻开第一页，是去年冬天大家在滑雪场堆的雪人，张伟的围巾缠在雪人脖子上，美嘉的手套掉在雪地里，照片边缘还沾着点融化的雪水痕迹。“你看，”他指着照片笑，“上次说要再去滑雪，这不一转眼，又想去露营了。”
时光好像真的在翻页的瞬间变得具体——滑雪场的冷风还没吹散，溪谷的草莓酱就已经熬好了；去年堆雪人的手套还晾在阳台，今年露营的帐篷已经列进了购物车。大家凑在相册前，一张张翻看着过去的照片：春天在公园放风筝时缠在一起的线轴，夏天在夜市抢着吃的烤冷面，秋天在郊外摘的野柿子，冬天围在暖气旁分的烤红薯……原来已经一起走过这么多日子，每个季节都藏着一串笑声。
“明天我就买帐篷！”张伟合上相册，起身就要往外冲，被天宇一把拉住：“半夜三更去哪儿买？明天再说。”他看着大家发亮的眼睛，补充道，“其实不用急，咱们可以先列个‘愿望清单’，把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都写下来，一个个慢慢实现。”
“好啊好啊！”咖喱酱立刻找来纸笔，趴在茶几上开始写：“1. 山顶露营看银河；2. 挖野菜煮火锅；3. 围着篝火唱歌；4. 带草莓酱……”
美嘉凑过去，在后面添了句“让张伟少钓点鱼，多帮着搭帐篷”；诸葛大力加了“准备天文望远镜，观察星座”；赵海棠写了“学一首适合篝火晚会的歌”；吕子乔则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标注“必须让张伟请客”。
天宇看着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清单，突然觉得返程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期待的开始。就像溪谷的溪水，看似流走了，其实是奔向了更远的江河；今天的笑声散在风里，却会变成种子，在下次出行的期待里，长出新的欢喜。
夜深时，咖喱酱的草莓酱彻底凉透了，被小心地放进冰箱；张伟的钓鱼竿挂在阳台，芦苇叶夹进了今天的笔记本；大力的薄荷苗种在了花坛里，叶片上的露水映着月光；赵海棠的吉他放在沙发上，琴弦还留着下午弹过的余温。
客厅的灯渐渐暗了，只剩下玄关的小夜灯，照着大家脱在鞋架旁的运动鞋——左边那双沾着溪谷的泥土，右边那双带着草籽，中间那双的鞋带，还保持着被蜜蜂追时跑散的模样。
天宇锁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傍晚在溪谷上车前，大家对着夕阳喊的那句“下次见”。原来最好的复盘，不是算清谁笑了多少次，谁拍了多少照片，而是每个人心里都悄悄攒着点盼头，像埋下的种子，知道只要等一等，就会在某天，开出满树的花来。
窗外的月光落在清单上，把“下次出行”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客厅里静悄悄的，却能听见很多声音——是草莓酱在罐子里沉淀的声音，是薄荷苗在土里扎根的声音，是愿望清单上的字迹，在心里发芽的声音。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摇篮曲，哄着今天的回忆入睡，也催着明天的期待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