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晕在桌面上投下一圈暖黄，把咖喱酱皱着的眉头照得格外清晰。她盯着眼前的英语习题册，手指在“现在完成时”和“一般过去时”的选项间来回滑动，笔尖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嘴里还念念有词：“‘we _____ this supplier for three years’，到底用‘have cooperated’还是‘cooperated’啊……”
天宇坐在对面，刚整理好明天要讲的商务邮件模板，听到她的嘟囔，便放下手里的活凑过去看。“这句话后面有‘for three years’，表示从过去持续到现在的动作，应该用现在完成时。”他拿起笔，在句子下方画了条横线，“‘have cooperated’更合适，强调‘合作’这个动作从三年前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咖喱酱却还是皱着眉，把笔往桌上一放：“可我总觉得别扭。‘cooperated’多简单，干嘛非要加个‘have’？”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时态这种东西最讨厌了，说来说去不都是过去的事吗，分那么细干嘛！”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抵触情绪，天宇听出来了。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在时态问题上卡住了——之前讲“过去完成时”时，她也是这样，明明规则记得滚瓜烂熟，一到做题就混淆，到最后干脆撂挑子说“反正意思差不多，外国人肯定能听懂”。
“别急，我们换个方式。”天宇没有直接反驳，而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两个简单的时间轴。左边的轴上标着“过去”“现在”“将来”，在“过去”的位置画了个小旗子，旁边写着“cooperated”；右边的轴上同样标着时间点，只是从“过去”到“现在”画了条长长的线，终点落在“现在”，旁边写着“have cooperated”。
“你看，”他指着左边的时间轴，“‘cooperated’就像这个小旗子，只代表过去某个时间点发生的动作，比如‘我们三年前和这个供应商合作过’，现在合不合作不知道；而‘have cooperated’是这条线，从过去一直连到现在，说明‘我们从三年前开始合作，现在还在合作’，这就是两者的区别。”
咖喱酱盯着时间轴看了几秒，好像有点明白了，但还是嘴硬：“可实际交流中，对方难道会因为我用错时态就听不懂吗？”
“不一定听不懂，但会显得不专业。”天宇拿出手机，翻出之前帮李女士翻译的合同，指着其中一句，“你看这句‘the buyer has paid the deposit within 10 days’，这里用现在完成时，是为了强调‘付款’这个动作已经完成，并且对现在有影响——卖家收到钱了，这在合同里很重要。如果写成‘paid’，就少了‘已经完成’的意味，可能会引起歧义。”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了些：“商务英语和日常交流不一样，精准很重要。就像你写合同，‘必须’和‘应该’差一个字，法律意义就完全不同，时态也是这个道理。”
咖喱酱没说话，低头看着那两个时间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圈。天宇知道她在消化这些话，便没有再催，而是起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先休息五分钟，喝点水。”
接过水杯时，咖喱酱的指尖有点凉。她喝了口温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面，忽然小声说：“其实我不是学不会，就是一看到‘have’‘had’就头疼。以前上学时老师总说‘固定搭配’，可我记不住那么多‘固定’，有时候觉得还不如直接背句子来得快。”
这话倒是提醒了天宇。他想起自己学德语时，也曾对着复杂的词性变化发愁，后来老师让他多背例句，从句子里找规律，反而比死记规则有效。“那我们就背句子。”他立刻说，“我找几个商务场景里常用的时态例句，你先背下来，慢慢就能找到感觉了。”
说着，他就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句子：
1. “we have signed the contract.（我们已经签了合同。）”——现在完成时，强调“签合同”这个动作已完成。
2. “we signed the contract last week.（我们上周签了合同。）”——一般过去时，只说过去的动作。
3. “we had signed the contract before they changed their mind.（在他们改变主意之前，我们已经签了合同。）”——过去完成时，强调“签合同”在“改变主意”之前。
“你看这三个句子，”天宇指着例句，“都是‘签合同’，但因为时态不同，表达的意思侧重点也不同。你试着把它们翻译成中文，感受一下区别。”
咖喱酱拿起笔，逐句翻译。当译到第三句时，她忽然停下了：“‘had signed’翻译成‘已经签了’，比第一句的‘已经签了’多了层‘更早’的意思？”
“对！”天宇眼睛一亮，“就是这个感觉。过去完成时强调‘过去的过去’，比一般过去时还要早。比如你说‘我吃了饭才去开会’，‘吃了饭’在‘开会’之前，用过去完成时就很合适。”
他趁热打铁，拿出准备好的时态练习题，挑了几道商务场景的填空题：“我们现在不纠结规则，就看句子里有没有‘for+一段时间’‘already’‘before’这些词，它们都是时态的信号，看到‘for+一段时间’就优先考虑现在完成时，看到‘last week’就用一般过去时，试试？”
咖喱酱深吸一口气，拿起笔。第一道题是“our pany _____ in this city since 2010.（operate）”，她看到“since 2010”，立刻想起刚才的时间轴，写下“has operated”。
“对了！”天宇在旁边画了个笑脸。
第二道题：“they _____ the order yesterday.（cancel）”，看到“yesterday”，她毫不犹豫地写下“cancelled”。
“真棒！”
第三道题有点难：“by the time we arrived, they _____ the meeting.（start）”，咖喱酱皱了皱眉，想起“by the time”和“before”类似，都是“在……之前”的意思，便写下“had started”。
“完全正确！”天宇鼓起掌来，“你看，只要找到信号词，是不是没那么难？”
咖喱酱看着自己做对的题目，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刚才的抵触情绪一扫而空：“好像真的有点规律！我以前总忽略那些小词，原来它们才是关键。”
“所以我们下次学时态，先找信号词，再看时间关系，最后才记规则。”天宇把她做对的题目标上星号，“就像破案一样，先找线索，再推理，比死记硬背有意思多了。”
“嗯！”咖喱酱用力点头，主动拿起习题册，“我再做几道试试！”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明显专注了很多。遇到不确定的题，会先圈出信号词，再对照刚才的例句琢磨，偶尔抬头问天宇，眼里也没了之前的烦躁，多了些求知的认真。天宇在旁边看着，没有过多干预，只是在她卡住时，用简单的比喻提醒几句，比如把“过去完成时”比作“爷爷的故事”，比“爸爸的故事”更早发生。
九点半补习结束时，咖喱酱的习题册上已经多了好几个星星。她收拾东西时，特意把那张画着时间轴的白纸折好放进笔记本：“这个时间轴太有用了，我要贴在书桌前天天看。”
天宇笑着点头：“明天我们讲商务谈判里的常用句型，比如‘could you consider...’‘we would suggest...’，都是很实用的表达，不用纠结时态，你肯定喜欢。”
“真的吗？太好了！”咖喱酱眼睛一亮，抱着笔记本的样子像抱着宝贝，“那我明天一定提前预习！”
看着她轻快地走出客厅的背影，天宇拿起她做过的习题册，上面还有几处涂改的痕迹，但越来越少了。他想起刚才她抵触时的样子，忽然觉得教学和处理案件有点像——都需要耐心，需要找到对方能接受的方式，有时候迂回一下，反而比直来直去更有效。
台灯的光落在那几道标着星星的题目上，温暖又明亮。天宇知道，学习路上的小插曲在所难免，重要的是找到解开结的方法。而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慢慢找，直到那些曾经的难题，都变成笔下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