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毫无征兆地砸下来，萧夜宸躺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
背部和四肢还残留着伙计拳打脚踢的钝痛感，
他艰难地侧过身，被打得青紫肿胀的左眼几乎睁不开，只剩下右眼还能勉强视物。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雨水顺着他凌乱打结的发丝往下淌，
混着脸上的血污和泥土，在下巴的胡茬间聚成细小的水流。
密密麻麻地从下巴蔓延到脸颊，遮住了他原本棱角分明的俊朗轮廓，
若不是那依旧挺拔的身形，任谁也想不到，这个雨水中的落魄男人，会是天启国高高在上的帝王。
“咳咳……” 胸腔里的闷痛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每一次震动都让伤口更疼一分。
他想撑起身子，可手臂刚一用力，便传来一阵酸软，
又重重摔回地上，溅起一圈混着泥污的水花。
就在这时，一双沾着些许泥点的布鞋停在了他眼前。
萧夜宸费力地抬眼，模糊中看到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
肩上扛着一把半旧的油纸伞，脸上满是憨厚的关切。
“哎哟，这雨下得急，小伙子你怎么躺这儿了？” 男人说着，
连忙将油纸伞往萧夜宸头顶挪了挪，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见还有气，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萧夜宸破得露出棉絮的衣袍，又扫过他满身的伤痕和散乱的头发，
眉头皱了皱：“看你这模样，是从外地来的吧？莫不是没了家人，落得这般境地？”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粗布包着的馒头，
递到萧夜宸面前：“我刚从家里出来，这馒头还是热的，你先垫垫肚子，别饿着了。”
萧夜宸的目光落在那带着温度的馒头上，喉结动了动，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朕…… 不是乞丐。”
“啥？” 男人愣了一下，凑近了些才听清萧夜宸的话，
随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小伙子，你这脑子怕不是被驴踢了？还朕呢！这话可不敢乱讲，要是被官府的人听到了，轻则打板子，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萧夜宸抿紧了唇，没有再反驳。
他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东陵国，帝王 的身份早已毫无意义，
跟眼前这陌生人争辩身份，不过是自讨没趣。
男人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听进去了，又看了看他满身的伤，
叹了口气：“看你这模样，怕是刚来东陵没多久，身上也没钱吧？我跟你说个去处，你要是愿意，或许能有条活路。”
萧夜宸的眼皮动了动，虽没说话，却微微侧过了头，示意自己在听。
“往东边直走，过三条街有个云府，那府里的云小姐可是个心善的主儿，前几日还让人贴了告示，说要找个贴身护卫。”
男人用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语气诚恳，“你小伙子看着身材高大，能扛打，说不定能被选上，只要进了云府，至少有口饭吃，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淋雨受冻了。”
萧夜宸沉默着，目光望向男人手指的东方，没兴趣。
见萧夜宸依旧没说话，男人也不勉强，将馒头放在他手边的石板上，
又把油纸伞往他身边挪了挪：“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陪你了，这伞你先用着。”
说完，男人拍了拍萧夜宸的肩膀，站起身，冒着雨匆匆离开了。
萧夜宸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边的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