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如果超过四个小时不注射药物，患者的病情就会直接进入最后的失控期。”
“而一旦进入失控期——”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种疯犬病，一旦病发，全程一般不会超过六天，致死率几乎100%。
“可是，她怎么会忽然得这种病？”
程黎皱着眉望向沈富民，显然不太相信。
“而且，就算真得了，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此时已经处于兴奋期，那又怎么可能还有药可以治疗？”
沈富民从容不迫地笑了笑，“这个嘛……姜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从头到尾都是透明人的姜志远忽然被点名，顿时拘谨地坐直了身体。
他确实见到过那卷录影带。
程家兄妹狂笑着放狗的场景，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有余悸。
他原以为程家就算是想要乐妤名下的公司，把人弄死弄残也就罢了。
却怎么都没想到，那两兄妹，还有那个时家的小子，小小年纪竟然这么残忍。
不过，此时当着程家兄妹俩的亲小姨，姜志远也没多提，摆了摆手讪笑几声，“嗐，都是小辈们不知轻重的胡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一个不知轻重的胡闹。
沈富民手指轻轻叩击桌面，手段都快比得上从前的他了。
“至于治疗的事情——”沈富民重新接过话头，将程、姜两人的视线引回到金医生的身上。
“这位是金眠海医生，享誉世界的科研世家——金家最出名的天才，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研究这类病症的相关药物。”
金眠海医生浅笑朝两人着点头，自然而然地接下去道：
“虽然这种最新研发的药剂还没有经过大规模的临床试验，但从姜小姐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药物起效了。”
只是可惜，若是末日没到，下一届诺奖得主必定是他无疑了。
他心中遗憾。
程黎看着一唱一和的沈、金两人，依旧不肯轻言放弃，“久仰金医生大名，等接回了大嫂，我程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了金医生。”
言外之意，姜乐妤她是一定要接回去了。
金医生看了沈富民一眼，接收到后者的暗示，他摇摇头：
“程小姐客气了，学医救人本就是我的使命，谈不上亏不亏待，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
“只不过您现在也知道了，这药物还是试用品，相关研发技术如今全都得仰赖沈先生，要是离开了这里，恐怕……”
后面的话他不说，程黎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关于接回姜乐妤的事，便这样搁置下来。
不过程黎最终还是争取到了看一眼姜乐妤的机会。
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确定，姜乐妤是否真的如这个金医生所讲，四个小时不注射药物病情就会迅速恶化。
三人走过地牢一般的暗室走廊，两侧的每一间病房里都躺着不同的病人。
他们依靠沈富民提供的资源而活，将来也会成为沈富民与其他人谈判的筹码。
走到最尽头的1508号病房外，隔着探视窗，三人看着房间内已经准备好注射器的金医生。
金医生此时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正在倒计时。
片刻后，他上前拉开了姜乐妤身上盖着的被子。
姜乐妤轻轻睁眼。
“又到时间了？”她问。
“是的。”金医生还在看着手表。
床上，空空如也的裤管就这么暴露在门外的三人眼前。
“她是姜乐妤？”程黎下意识地问道。
眼前的人，一点姜乐妤的样子都没有。
姜乐妤该是什么样子？
程黎回忆了一下，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她分明记得那是一个锋芒毕露、自信张扬的女人。
姜志远在一旁皱着眉确认了半天才敢认。
“虽然脸上的伤恢复地不算太好，但这确实是乐妤。”
程黎抿了抿嘴。
“让金医生晚五分钟注射，我要看看她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如你们所说。”
“那可不行，”沈先生立刻反驳，“五分钟太久了，极有可能让病情迅速发展，最多两分钟。”
两分钟就两分钟。
程黎想道。
然而，仅仅一分钟过后，程黎便闭上了眼从门前走开。
“算了！我相信了！快让他注射药物！”
耳边的惨叫声渐熄。
金医生开门出来。
“沈先生……”他刚才忘了跟沈富民汇报姜乐妤知道了天幕的事，刚才姜乐妤又提了一次他才想起来。
沈富民看向他，听他说完，他脸上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
这还是第一回他露出这么失态的表情。
“我知道了。”
“两位，看来，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正主了。”
沈艾曦接到了自己父亲的命令，立刻动员起所有手底下的幸存者，势必要在三日内找到父亲想要的人。
“姜安妤，女，二十多岁，高鼻梁，丹凤眼，面容姣好，衣着得体，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末日摸爬滚打的人。”
谢凌风站在沈艾曦下首第一位，问道：“艾曦，有照片吗？”
沈艾曦看了他一眼，“没有。”
地图、书籍倒有人专门保存，但照片——谁闲的没事保存这种东西？
“那要怎么找啊！”吴斌立刻高声质疑起来。
“就是啊！”新来的周文博也跟着其他人附和了一声。
质疑声愈演愈烈，渐渐从找人转到了沈艾曦的身上。
谢凌风端坐在那里，仿佛这场风波与自己毫无关系。
直到沈艾曦即将控制不住场面，谢凌风才施施然地站起身。
他亲昵地走到沈艾曦身边，对着下面的幸存者们轻抬了抬手。
“好了，大家不要乱，艾曦年纪小，事情考虑不周也是有的。”
他的声音一出，带头捣乱的那几个人立刻安静下来。
场面立刻得到了控制。
谢凌风继续道：“我看不如这样，当初登记绘画特长的人受累帮个忙，给画一下人像，到时候大家都看一看，也方便找人。”
“还是谢哥有办法！”
“就这么做！”
“这法子好啊！”
众人欢呼着，仿佛谢凌风才是共救会这么多幸存者的直接领导人。
享受着这种一呼百应带来的成就感与掌控感，谢凌风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不久的将来，自己将真正站在最高点，到时候——
不等谢凌风畅想未来，搂着沈艾曦的手被拿开了。
他疑惑地转头，却看到了满脸讥笑的沈艾曦。
“都记下了吗？”沈艾曦侧头问她身后的鹿青。
“艾曦怎么了？”谢凌风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
沈艾曦看到鹿青点头，才拍了拍刚才谢凌风搭着自己的肩膀，仿佛在排掉上面并不存在的脏东西。
“谢凌风，我可不是我那个一事无成的姐姐，你想靠我上位，也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沈艾曦扯了扯嘴角。
“感谢你这么多天的辛苦付出，你的成果我们沈氏收下了。”
“艾曦，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凌风慌了。
他这些天为了给共救会招揽幸存者，天天起早贪黑，几乎把Y省东南西北各个地方都跑了个遍，好不容易完成指标，刚回来沈艾曦竟然就想把自己踢了？！
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