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士兵紧随其后,一边跑一边哭喊着:“太子殿下!您等等!三思啊!”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静云轩的苏念撞见。苏念是刘梓妍最信任的贴身徒弟,也是她的亲传弟子,不仅心思缜密,武功更是高强。她刚奉了刘梓妍的命令,去御膳房取新鲜的糕点,路过静云轩时,就看到江晨旭提着长剑疯了似的往外冲,衣袍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度,脸上满是从未有过的决绝与疯狂,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喊追赶的血人。
苏念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出了大事。她来不及多想,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她的轻功卓绝,身形轻盈如蝶,不过几个起落就追上了江晨旭,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太子殿下!”苏念的声音带着急切与不解,手上力道极稳,死死拉住他不放,“您这是要去哪里?跑得如此急切,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要提着剑冲出去?”
江晨旭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的眼眶通红,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混着脸上沾染的尘土与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点,留下两道狼狈的痕迹,往日的温润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绝望与决绝。他看着苏念,嘴唇哆嗦着,语气带着浓重的悲凉,却又异常坚定:“苏念,你……你快去告诉你师父,”他顿了顿,喉咙哽咽着,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如果以后我不在了,叫她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一定要保护好大宝。”
“我这辈子……欠她的太多了,”江晨旭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悔恨,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挣扎,“下辈子,我一定加倍偿还。其他的事情,你不必多问,也不必拦我,让我走!”
说完,他猛地用力,想要挣开苏念的手。苏念的力道虽大,却终究抵不过他此刻孤注一掷的决绝,手指一松,被他挣脱开来。江晨旭不再停留,转身继续往前冲,脚步急促得像是踩着风火,直奔皇宫西侧的马厩。苏念还想再追,可江晨旭此刻已然红了眼,脚步丝毫不停,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
江晨旭冲进马厩,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坐骑——一匹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骏马“踏雪”。这匹马神骏非凡,日行千里,是当年他平定边疆叛乱时,父皇所赐,跟随他多年,默契十足。此刻踏雪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低沉的嘶鸣。
江晨旭顾不得多想,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落,腰间的“定澜”剑还在微微震颤。他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对着追过来的苏念留下一句“替我谢过你师父”,便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
踏雪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出马厩,朝着皇宫大门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裹挟着风的呼啸,瞬间消失在远方的官道上,只留下一道决绝而孤勇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光里渐行渐远。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江晨旭远去的方向,急得直跺脚。这时,那个报信的小士兵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扶住门框大口喘气,脸色惨白如纸。苏念连忙上前,急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失态,非要独自冲出去?”
小士兵咽了口唾沫,喘着粗气,将周国被破、周皇周后及江幽公主被擒、严浩杨娇娇勾结鬼王霸占皇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念,每一个字都带着惊魂未定的惶恐。
“什么?”苏念脸色骤变,瞳孔骤缩,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往刘梓妍的“凝香殿”跑去。她的脚步飞快,裙摆翻飞,沿途的宫人都被她匆忙的模样吓了一跳,纷纷避让。
此时的凝香殿内,刘梓妍正陪着三岁的大宝玩耍。大宝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小袄,梳着两个小小的发髻,正拿着一个拨浪鼓,在地毯上蹒跚地跑着,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刘梓妍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眼神温柔地追随着儿子的身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迷茫——她失去了六年的记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师父!不好了!出大事了!”苏念一口气冲进凝香殿,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刘梓妍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苏念,慌什么?慢慢说。”
大宝被苏念急促的声音吓了一跳,停下脚步,怯生生地抱住了刘梓妍的腿,小声喊道:“娘亲……”
刘梓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安抚着他,目光却紧紧盯着苏念,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师父,周国……周国亡了!”苏念扶着门框,喘了几口粗气,语速飞快地说道,“严浩和杨娇娇勾结鬼王,带着人马连夜攻破了周国皇宫,周皇陛下、皇后娘娘,还有江幽公主,都被他们生擒了!严浩已经登基称帝,杨娇娇还放言要斩尽杀绝周室宗亲!”
刘梓妍闻言,浑身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严浩……杨娇娇……鬼王……”这三个名字像是带着某种魔力,钻进她的脑海里,让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和反感,仿佛这三个人曾带给她无尽的痛苦。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些模糊的碎片在脑海中闪过——火光、厮杀声、女人的狞笑、孩子的哭声……可不等她抓住,那些碎片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片混沌的疼痛。
“那……那江晨旭呢?”刘梓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莫名地担心起那个温润如玉的周国太子。
“太子殿下得知消息后,已经一个人骑着马赶去周国救人了!”苏念急忙说道,“他走得太急,甚至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只让我转告您,要您好好照顾自己和大宝,说他这辈子欠您的,下辈子再还!”
“什么?”刘梓妍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她太清楚严浩、杨娇娇和鬼王的厉害了,哪怕她失去了记忆,也能从这三个名字中感受到深深的恶意。江晨旭一个人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