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看净虚,简直就像看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哪里知道,这张看似天衣无缝的网,早已为他张开。
他更不知道,就在他提笔写信的时候,房外,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那玄龙卫看着下面利欲熏心的贾琏和包藏祸心的净虚,嘴角露出一抹无声的嘲讽。
又一个蠢货,自己跳进了坑里。
他等着贾琏写完信,看着净虚揣着信满意地离去,这才如同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滑下房梁,消失在夜色之中。
.......
京郊,一处不起眼的别院。
这里是李修安置王熙凤的地方。
王熙凤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她换下了往日里华丽的服饰,穿着一身素雅的布裙,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添了几分清丽。
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窗前,听手下“影”汇报京城和贾府的动静。
贾赦的丑态,贾政的无能,贾母的病倒,贾琏的落魄……
李修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侧脸的线条紧绷着,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李修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有种别样的魅力。
不是探春的英气,也不是宝钗的端庄,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认命的狠劲。
“在想什么?”李修走到她身后,淡淡地问道。
王熙凤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行礼:“王爷。”
“坐吧。”李修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一份刚刚送到的密报,扔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夫君,又给你长脸了。”
王熙凤的目光落在密报上,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拿起密报,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当她看到贾琏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就要插手别人的官司,逼得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时,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呵呵……”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
“三千两……为了三千两,他就能把人往死里逼。我当初……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那几万两的嫁妆,想起了自己为了贾家呕心沥血的那些年。
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一记响亮的耳光,一句恶毒的“怎么不去死”,和一场草草了结的“丧事”。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现在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了?”李修端起茶杯,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扎在王熙凤的心上。
王熙凤放下密报,抬起头,直视着李修的眼睛。
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彷徨和挣扎,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王爷,您想让我怎么做?”她问道。
她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贾琏的愚蠢和贾家的未来了。
那些,都与她无关了。
她现在,只想复仇。
李修很满意她的反应。
一个聪明的女人,在认清现实后,就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本王要你做的,不是这种小打小小闹。”李修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你之前的那些手段,什么利用邢夫人,什么搜集罪证,都太小家子气了。”
他看着王熙凤,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要的,是让贾家,从根子上,彻底烂掉!”
王熙凤的心猛地一跳。
“贾琏写的这封信,是个很好的引子。”李修继续说道,“他不是想插手官司吗?那就让他插手。他不是想要三千两银子吗?那就让他拿到。”
“王爷的意思是……”王熙凤有些不解。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李修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本王要让贾琏尝到甜头,让他觉得,靠着贾家的名头,他依然可以为所欲为。然后,再让他栽一个更大的跟头,一个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跟头!”
李修的计划很简单。
他会让玄龙卫的人,确保贾琏的信能够顺利送到长安府尹手中,也确保那三千两银子,能够顺利进入贾琏的口袋。
然后,他会派人找到那个走投无路的张财主,给他指一条“明路”——去都察院,敲登闻鼓,告御状!
告的,不仅仅是长安节度使的亲戚仗势欺人,更是荣国公府的公子贾琏,收受贿赂,干预司法!
通敌叛国的大案还未了结,这边又添一桩贪赃枉法的罪名。
两案并罚,贾家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砍的!
王熙凤听着李修的计划,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太狠了!
这个男人的手段,实在是太狠了!
他这是要把贾琏,把整个贾家,都玩弄于股掌之上,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只,心思却深沉如渊的男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敬畏。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了。
但她不怕。
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兴奋。
能亲手将贾家推入深渊,能看到贾琏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我明白了。”王熙凤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王爷,您需要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李修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你只需要在这里,好好地养着,等着看戏就行了。”
他的手指冰凉,触感却让王熙凤的身体一阵战栗。
“等贾家倒了,本王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开始。”
李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到时候,你是想经商,还是想做别的,都随你。本王说了算。”
王熙凤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她的心,彻底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