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老子滚开!”
贾琏一双眼睛喝得通红,手里提着那把从书房里拔出来的佩剑,剑尖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一步步逼近王熙凤的院门。
守门的四个婆子吓得脸都白了,她们拿了王熙凤的银子,也得了死命令,可面对提着剑、状若疯魔的贾琏,谁不怕死?
“二爷,二爷您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啊!”为首的婆子哆哆嗦嗦地劝着。
“说你娘的屁!”贾琏一脚踹在婆子肚子上,将她踹得滚出去老远,“老子今天就是要清理门户!把这个妒妇给宰了!省得她天天给老子丢人现眼!”
跟在后面的秋桐,脸上挂着“担忧”,心里却乐开了花。
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
只要王熙凤死了,自己就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奶奶!
她假惺惺地上去拉贾琏的袖子:“二爷,您别这样,为了个下贱胚子,气坏了自己身子可不值当。老太太知道了,也会怪罪您的。”
她这话,听着是劝,实际上句句都是火上浇油。
果然,贾琏一听,火气更大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老太太挂心?老子今天就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子!”
他疯了一样,用肩膀狠狠撞向院门。
“砰!砰!砰!”
那扇上了锁的结实木门,在他的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屋里的王熙凤和抱着她腿哭的平儿,听着这撞门声,吓得魂都要飞了。
“奶奶……奶奶……怎么办啊……”平儿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王熙凤死死地盯着门口,那张刚刚用脂粉掩盖住伤痕的脸,此刻一片惨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贾琏竟然真的敢提剑来杀她!
夫妻一场,就因为一个丫鬟,他就要自己的命?
“哐当——”一声巨响。
门锁被踹坏了,两扇门板被贾琏一脚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
贾琏提着剑,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堵在门口,通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屋里的王熙-凤。
“好你个毒妇!还敢锁门?啊?”他一步步走进来,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白痕,“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那明晃晃的剑锋,在烛光下闪着森冷的光,直刺王熙凤的眼睛。
“啊——!”
王熙凤脑子里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推开平儿,连滚带爬地从侧门冲了出去。
“想跑?你今天跑到天边,老子也得把你揪出来!”贾琏怒吼着,提着剑就追了上去。
整个院子瞬间大乱。
平儿连滚带爬地追出去,哭喊着:“来人啊!救命啊!二爷要杀人了!”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四散奔逃,尖叫声、哭喊声混成一团。
荣国府的夜晚,彻底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撕碎了。
王熙凤穿着华丽的衣服,却跑得发髻散乱,钗环掉了一地,狼狈得像一只被猎狗追赶的兔子。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老太太那里!只有老太太能救她!
她拼了命地往荣庆堂的方向跑,身后的脚步声和咒骂声就像催命的鼓点,敲得她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你这个贱人!给老子站住!”
“你敢打秋桐,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厉害!”
“不下蛋的母鸡!还敢跟老子横!看老子不宰了你!”
贾琏的咒骂声传遍了半个荣国府。
各房的下人被惊动,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这骇人的一幕,都吓得赶紧缩了回去,然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天呐!二爷这是疯了?竟然提着剑追杀二奶奶!”
“早就听说二爷和二奶奶不和,没想到闹到这个地步!”
“这下可捅破天了!”
贾政和王夫人也被惊醒了。
贾政披着衣服出来,听到外面的动静,气得浑身发抖。“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王夫人更是又惊又怕,她虽然恨王熙凤,但贾琏要是真杀了人,那整个贾府都要跟着倒大霉!
“快!快去拦住他!快去请老太太!”王夫人急得直跺脚。
可下人们看着贾琏那副杀红了眼的样子,谁敢上前去送死?只能远远地跟着,干着急。
王熙凤一路哭喊,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荣庆堂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去。
“老太太!救命啊!老太太!”
她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荣庆堂的宁静。
“老太太!救命啊!琏二爷要杀我!”
王熙凤连滚带爬地冲进荣庆堂的院子,一头扑在紧闭的殿门上,用手死命地拍打着,声音嘶哑,带着血腥味。
她发髻全散了,金钗歪斜,华丽的衣裳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管家奶奶的威风,活脱脱一个疯婆子。
守夜的婆子和丫鬟们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刚想上前呵斥,就看清了来人是王熙凤,一个个都愣住了。
“二奶奶?您这是……”
话还没说完,提着剑的贾琏已经追到了院门口。
他看到扑在门上的王熙凤,狞笑一声,提着剑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
“还敢往老太太这儿跑?我看今天谁能救得了你!”
丫鬟婆子们吓得“啊”一声尖叫,四散奔逃,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荣庆堂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贾母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鸳鸯,举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看到院子里这骇人的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二爷!您……您这是做什么!”鸳鸯的声音都在发抖。
“滚开!没你的事!”贾琏已经杀红了眼,一把推开鸳鸯,举起剑就朝着王熙凤砍了过去。
王熙凤吓得闭上了眼睛,浑身抖得像筛糠。
完了,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住手!”
一声苍老但充满威严的怒喝,如同炸雷般在院子里响起。
贾琏高高举起的剑,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缓缓地转过头,只见贾母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披着一件深色大氅,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