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环彻底熄灭了。
红莲刃插在焦土里，刀身还在微微震动。我单膝跪着，左手撑地，右臂垂在身侧，血顺着指尖往下滴。眼前发黑，呼吸像被什么压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刺痛。
可就在这时，刀柄突然传来一股吸力。
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四周那些暴动的法则锁链。几片断裂的黑色链条碎片飘了起来，像是被磁石吸引，直接撞向红莲刃。刀身一震，幽光从内部亮起，一圈半透明的屏障猛地撑开，把我们五人全部罩在里面。
锁链撞上护盾，发出沉闷的响声。
没有火花，也没有爆炸，那层光就像水一样晃了一下，就把冲击挡了下来。
“成了？”杜凌菲低声说。
她站在右侧，掌心还维持着一层薄冰，但寒气已经减弱。她盯着护盾表面，眉头慢慢皱紧。
宋君婉也察觉到了不对。她半蹲在地上，手指贴着地面，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波动正从护盾底部往上爬。那不是灵力流动，更像是某种……吞噬。
“这护盾。”她抬头看我，“它在吃东西。”
我没回答。
因为我也感觉到了。红莲刃在我手里越来越烫，不是燃烧那种热，而是一种持续不断的能量灌入。刀身开始轻微颤抖，像是在承受某种压力。我低头看，发现护盾边缘出现了细小的裂纹，像蛛网一样慢慢扩散。
第一道裂痕出现在左上角。
我立刻把残存的灵力压进去，顺着刀柄送入护盾中央。灵力刚碰上主裂纹，就听见“咔”的一声，裂口停住了。
可这只是暂时的。
第二道、第三道裂痕接连出现，位置不规则，蔓延速度也不一样。我只能集中力量守住最危险的那一条，其他的顾不上。
血屠喘着粗气站在我身后，右肩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拄着巨斧，眼睛死死盯着空中那些悬浮的锁链。它们没再进攻，但在缓缓盘旋，仿佛在等待什么。
幽璃闭着眼，双手交叠在胸前。她的指尖一直在抖，像是在计算什么。忽然，她睁开眼，声音很轻：“护盾内部有反噬，它撑不过十息。”
我咬牙，把最后一股灵力压进刀身。
不是全面支撑，而是织成一条线，沿着主裂纹缝合。动作不能快，也不能慢，稍微用力过猛就会让裂口扩大。额头上全是汗，混着血水流进眼睛，辣得生疼。
宋君婉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再用了。”她说，声音有点发抖，“你的经脉已经烧坏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
我没看她，只笑了笑：“没事，我能行。”
这句话说得有点费力，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但我必须说。我知道她们都在看着我，如果我现在倒下，这个护盾立刻就会碎。
杜凌菲走到护盾边缘，伸手按在光罩上。她立刻皱眉：“我的寒气被吸走了。”
“不只是你。”我说，“它在吸收一切能吸收的东西，包括我们的灵力。”
“那它为什么还能撑住？”她问。
“因为它把我当成了媒介。”我低头看红莲刃，“它自己在战斗，但它需要一个支点。我是那个支点。”
话音刚落，护盾顶部传来一声脆响。
一道新裂痕从上方垂直落下，直指中心。幽璃脸色变了：“不行了！它要断了！”
血屠低吼一声，巨斧横在胸前，准备扑上来做人墙。杜凌菲立刻召回所有寒气，在身前凝出三道冰刃。宋君婉抬起骨伞，伞面旋转，发出低鸣。
我拔出红莲刃，向前踏一步，重新将刀插进地面。
护盾晃了一下，勉强稳住。
可我知道，这只是拖延。裂痕越来越多，能量淤积在结构内部，迟早会炸开。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给它续命。
宋君婉走到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把骨伞往前移了半寸，替我挡住左侧的空隙。她的手在抖，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坚持。
“你真的不用管我。”我说。
“少废话。”她盯着护盾，“你现在倒下，我们都得死。”
杜凌菲冷笑一声：“他还知道这点？我以为他打算一个人扛到死。”
我没反驳。她们说得都对。可我不停，是因为我知道，只要这把刀还立着，我们就还有机会。
护盾又震了一下。
裂缝扩大了一分。
我握紧刀柄，把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压进去。胸口一阵翻涌，嘴里泛起腥甜，一口血直接咳了出来，溅在刀身上。
红莲刃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回应。
远处的锁链开始缓缓逼近。
它们不再试探，而是围成一圈，慢慢收紧。护盾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闪烁，明灭不定。
幽璃忽然开口：“它在等我们耗尽。”
“我知道。”我说。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不能松手。一旦放手，护盾崩解，锁链会立刻分割我们。一个人对上这种级别的压制，必死无疑。
宋君婉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她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把伞又往前推了一点。
杜凌菲站到另一侧，寒气重新凝聚。她没有再讽刺，也没有再质疑，只是静静地守在那里。
血屠靠在巨斧上，喘着粗气。他的右腿已经站不太稳，但他没有后退。
幽璃闭上眼，指尖再次颤抖。她在感应护盾的能量流向，也在计算最后的时间。
我低头看红莲刃。
刀身上的黑斑还在蔓延，护盾的光也越来越弱。我能感觉到，它快不行了。
可我还有一口气。
只要我还站着，就不能让她们先倒下。
“听着。”我哑着嗓子说，“等护盾破的瞬间，宋君婉往左滚，杜凌菲贴地扑右，血屠掩护后方，幽璃找机会断链。别管我，先活下来。”
没人回应。
但我知道她们听到了。
护盾只剩下腰高。
锁链悬在半空，缓缓收紧。
红莲刃在我手中轻轻震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然后，它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火焰，是一道微弱的光，从刀身深处透出，一闪而逝。
我愣了一下。
这感觉……
不像焚天魔焰。
也不像之前的任何一种力量。
更像是一种……回应。
远处的虚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
七道轮廓同时一顿。
锁链的动作停了一瞬。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从外面来的。
是从红莲刃里传出来的。
“你还没输。”
我握紧刀柄，把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压进去。护盾晃了一下，勉强稳住。血顺着我的手指滴在刀身上，滑。握得有点吃力。但我没松。头顶的裂痕又长了一分，边缘开始发暗。我抬起头，盯着那道即将贯穿的裂缝。它的速度慢了下来。像是被什么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