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万物,自有其繁衍生息的内在规律,所谓的枯荣消长,只是自然界自我进化的一种常态;加之于人,则为生老病死,亦为佛家言之四苦:出生、衰老、生病、死亡。
生者,即活着。
无论是落魄、荣光,还是低迷、振奋,活着的人共同构成了我们这个充满了希望和绝望的精彩世界,这是每一个人的起点,在经过了无法避免的老去和疾病之后,勿论情愿与否,终将走到终点——死亡。
这是一个循环,生死的循环,正是因为有了生与死的不断更替,才会有自然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
人们在面对新生的时候会欣喜若狂,而恐惧死亡。其实生命如灯,当你手中仅有的灯油耗尽的时候,也就是油尽灯熄的时候。
死亡来临了,因为恐惧,才会有希望。
韩修远轻轻地合上了书,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双手食指慢慢地揉着太阳穴。
这是父亲曾经说过的有关生死的话,至今他依然铭记在心。一时之间心中浮想联翩,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记忆中。
韩修远的老家在龙泉市白云洞韩峪湾,父亲本是一个走街串巷的算命先生,一杆算命幡,一口伶俐齿,让他步入了另外一种生活。
“韩先生!”一声轻呼,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轻轻地走了过来。
“什么事?”韩修远睁开眼。
女子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孙先生已经到了!”
“好了,你安排一下,我随后就到!”韩修远站起身,一丝淡然的笑意慢慢地自唇角延伸而去。
他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更是一个多金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总会成为很多优秀女人的猎物或者被猎。
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她已经熟识了自己老板的这个笑容,只有在充足把握的情况下他才会流露出如此的笑意。
求索药业是一家集药械、制药、销售于一体的大型药业集团,原本只是龙泉市一家名为华上制药的小型公司,自从韩修远接手以后,更名为求索药业,在短短的十年时间里,公司的规模不断扩大,现在已经垄断了龙泉市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同类市场。
今天与他见面的孙复平正是他的竞争对手,他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达成全方位的合作关系,或者说是吞并,从而彻底垄断龙泉的药业市场。
韩修远今年不到四十岁,身材中等偏上,白净的皮肤和清整的头发经常会给人一种文弱的感觉,从而忽视了他的身份。
他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对自己严谨而苛刻的近乎残忍,他从来不会出现在一些豪华的娱乐场所,而且也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在他身上发现了作风问题。
金钱、美女、地位,这些在普通人心中最具有诱惑力的东西在韩修远的身上甚至比不上一本小说更加吸引人,这是以前他的竞争对手在很多次的尝试以后所得出来的结论。
“韩老板,你可真是大忙人呀!”刚走进包间,孙复平就急忙站了起来,热情地伸出了右手。
他比韩修远几乎高出了半个头,而且明显发福的身体让他的身材显得更加的有压迫感。
看着装饰豪华的包间,韩修远微微皱了皱眉头,笑着握住了孙复平的手:“孙老板专程赶来,是我的荣幸,忙一点那可是给外人看的!”
虽然握着孙复平的手,双眼却在有意无意之间看向坐在圆桌旁的一位妙龄女子。
他从来不喜女色,不喜应酬这是众所周知的,之所以将目光看向女子,不仅仅是因为乍见之下的那种惊艳的感觉,还有一丝丝难以名状的感应。
确实是惊艳的感觉,饶是韩修远在生意场上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美女,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孙复平拉着韩修远的手走到桌边,笑着说道:“韩老板,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一位远房侄女孙婉兮,婉兮,这位就是求索药业的总裁韩修远韩老板!”
“您好!”孙婉兮站起身来,伸出了白皙的右手,笑吟吟地说道。她的皮肤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光润莹然。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婉兮,好名字!”韩修远赞叹着点头。
“韩老板真的是博学多才!”孙婉兮笑道,她的笑容没有丝毫做作的感觉,自然而恬静,令人心生愉悦。
“婉兮有所不知,韩老板最爱诗词小说,如果不是他有妻子女儿,我们这些同道中人真的认为他会以小说为妻,诗词为子!”
好像是因为自己能够说出这样几句颇有文雅的话而有些得意,孙复平的笑声明显大了起来。
孙婉兮淡淡地说:“叔叔有所不知,友诗词者必然是通达之人,慧智之士,不知韩老板以为然否?”
她双目清凉而幽深,仿佛是一潭隐藏在华美外表之后的深沉,令人在直视中会有一种不由自主堕入其中的感觉。
“孙小姐谈吐不俗,如此赞许韩某,岂敢有不认同之理?”韩修远笑着说道。
韩修远身后的秘书越来越感到有些诧异,这种谈判的场合她也曾经历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一次见过韩修远喝酒,而今天,他好像面对巧笑倩然的孙婉兮时有些意乱情迷,只要是对方敬过来的酒从来没有拒绝过,即使她在身后暗暗的提醒也无济于事。
在韩修远的认知中,喝酒和生意是绝对不能混为一谈的,所以在谈生意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喝酒的,也非常讨厌别人喝酒。此时他却有一种难以自持的感觉,甚至于和孙复平还没有说上一句有关生意的话,就已经连喝了三杯酒。
“韩老板真是海量,婉兮再敬你一杯!”孙婉兮盈盈起身,娇笑连连。
韩修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眼前已经有些朦胧,他虽然不好酒,却是一个真正的海量之人,不要说四杯酒,再多几杯也不会影响到他的正常思维,现在他却有一种醉意的感觉。
在迷蒙的双眼中,孙婉兮宛若深潭一般的双眼更加明亮,直如夜空中两粒最为灿烂的星辰,渐渐地变成了唯一。
在孙复平递过来的合同书上,他竟然只是大略扫视了一眼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每项条款都很适中,不过这绝对不是他来此的本意。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在秘书不敢相信的眼神中,韩修远搂着孙婉兮细细的柳腰,慢慢地进入了孙复平早就安排好的套房里。
孙婉兮是那种即使女人看了都会为之嫉妒的绝色,更兼有一种内敛自华的悠远气质,更加的令人难以捉摸。
“婉兮、婉兮,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美丽脱俗的女子!”进入房间,韩修远坐在床头,轻轻地叹道。他吐字极为的清晰,好像已经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只要韩老板愿意,婉兮的美丽从今日开始只愿属君一人!”孙婉兮端着一杯冰水,悠悠地说。
她的双眼好像真的变成了潭水,隐约之间能够感觉到水光流溢。韩修远有一种错觉,他看到了光,发自于孙婉兮脸上的一种荧光,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轻微跳动起来,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体内滋生,逐渐汇聚成一种难以遏止的冲动。
“可惜,如果孙小姐的惑心术更进一步,也许我真的就会迷失了!”韩修远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紧紧地盯着孙婉兮的双眼。
“当!”孙婉兮手中的水杯落在地板上,俏脸上已然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韩老板果然不是普通人!你是怎么摆脱惑心术的?”孙婉兮娇弱的身体慢慢地颤抖起来,好像在与一股无形的力量抗争。
韩修远脸上的笑容更盛,意味深长地说:“作为奇门之人,你就应该知道在奇门之中有一项禁忌,不经过我的同意,没有人敢轻易出现在我的面前?更不会蠢到在我身上使用奇门之术?难道美丽动人的婉兮小姐忘记了吗?”
“你…你是…”
孙婉兮顿时花容惨变,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双眼中光芒散乱,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不由自主地飘动起来。可是她无法离开韩修远的面前,有一股无形的气场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的身体。
韩修远依然静静地坐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本来我是准备以正当的手段来说服孙复平的,可是他不该让你出现在我面前,所以他会死,你也不例外!无法逃脱!”
“不…”
孙婉兮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绝望之色,她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和不甘,以至于绝美的容颜都出现了骇人的扭曲,好像就是韩修远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经宣判了她的死刑。
“求…求…你…”
孙婉兮痛苦地呻吟起来,双手下意识地在空中抓挠着。
“一个月,好好珍惜吧!”韩修远淡淡地说道。
“不…”
孙婉兮一片煞白的脸上迅速地涌现出一片刺目的血红,樱口一张,一缕血箭闪电般喷向韩修远的面门。
“滋!”在两人之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阻隔,血箭在距离韩修远几寸远的虚空中冒出一缕缕淡淡的青烟,化为虚无。
“遁!”孙婉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突然软倒在地上,诡异地凭空消失。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吗?”韩修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森然的冷笑,盘坐在床上,双手慢慢地垂放在膝盖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是时候了!”良久,韩修远好像叹息一般说道,他的双眼猛地睁开,恍惚之间好似有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他的眼睛中一闪而逝。
突然出现的一股厉风,屋子里发出了一声隐隐的呼啸,前方不远处的一只花瓶慢慢地融化开来。
韩修远的双手在胸前交叉成一个古怪的形状,轻轻地站起身来,他的双眼已经发生了奇异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