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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铁腕与暗刃,江南血夜

湖广布政使张蕴道的调离,如同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并很快显露出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调令抵达武昌府的当日,张蕴道在布政使司衙门的正堂上,当着前来宣旨的钦差与湖广众多官员的面,表现得异常恭顺。他跪接圣旨,三呼万岁,言辞恳切地表达了对皇恩的感激与对北调锦州“再立新功”的“荣幸”,甚至眼角还挤出了几滴浑浊的老泪,将一个因“年老”不得不离开经营多年故地、却仍“忠心耿耿”的老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场面一度颇为“感人”。

然而,就在他交接印信、收拾行装,表面上准备北上的同时,一道道极其隐秘的指令,却通过早已准备好的秘密渠道,迅速传向他遍布湖广各府县的门生故吏、乃至某些与他利益深度捆绑的地方豪绅。

这些指令的核心意图只有一个:乱。

不是揭竿而起那种明目张胆的叛乱,而是如同遍地荆棘、让人寸步难行的“软乱”。指令要求他们,在新任官员到任前后,利用自身在地方的影响力、对基层胥吏的控制、乃至对部分市井无赖的驱使,以各种“合理”或“不合理”的方式,制造麻烦。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湖广多地,尤其是张蕴道曾长期任职或其亲信盘踞的府县,怪事频发。

某县新任县令刚发布劝课农桑的告示,翌日便有“乡民”聚集衙前,哭诉县内某处水渠“年久失修,即将溃堤”,要求新县令即刻拨银抢修,并“请出”早已被张蕴道旧部藏匿的、显示该水渠去年刚刚大修过的档案记录,指责新县令“漠视民生”。另一府城,新知府到任次日,府库账册“意外”起火,虽经扑救,但关键年份的收支凭证化为灰烬,留下糊涂账一本。更有甚者,一些原本还算安分的乡间宗族,突然为了坟山、水源等陈年旧怨爆发激烈械斗,地方衙役弹压不住,反而被卷入其中,导致局面失控,流血事件频传。市井之间,关于新政“苛刻”、“新官无能”、“还是旧官好”的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蔓延。

这些事件单个看来,或许都可归咎于“巧合”、“刁民”、“意外”或“积弊爆发”,但如此密集、如此有针对性、且手法相似地在多个与张蕴道有关的地区几乎同时发生,其背后必然有一双统一操控的黑手。目的也很明确:一是给新上任、人生地不熟的官员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焦头烂额,无暇也无力去深入调查张蕴道等人可能留下的烂账;二是营造出新政导致地方动荡、新任官员不堪其任的假象,对朝廷形成舆论压力,间接否定“锁院抽签轮调”等政策的合理性;三则是拖延时间,掩护更深层次的证据转移和关系切割。

消息通过风闻院新设的密报渠道、新任官员的紧急奏折、以及都察院巡察组暗中的观察,迅速汇总到京城的文华殿。

萧景琰看着案头堆积的、来自湖广的告急文书和密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片冰封的冷静。他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脑海中迅速勾勒出张蕴道可能的行动路径和心理。

“狗急跳墙,黔驴技穷。” 萧景琰冷笑一声,将一份描述某县“乡民”聚众“请愿”闹事的密报丢到一边,“想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魑魅伎俩来拖延朕,遮掩他的脏污,甚至还想给朕一个难堪?张蕴道啊张蕴道,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也越老越不知死活。”

他太清楚这种官僚的反扑模式了。不敢正面抗旨,便暗中使绊子,企图用混乱证明“离不开他们”,或者至少把水搅浑,让自己安全脱身。若是寻常帝王,或许会被这些“地方民情复杂”、“新政引发不适”的表象所迷惑,甚至可能为了尽快稳定局面而做出妥协。

但萧景琰不是。

“渊墨。” 他对着空荡荡的御书房一角,淡淡开口。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躬身待命。

“湖广的事情,你知道了。” 萧景琰没有看他,目光依旧落在舆图上湖广的位置,“张蕴道留下的那些‘尾巴’,在故意摇动,想搅起浑水。朕没耐心陪他们玩这种无聊的把戏。”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对于那些煽动械斗、制造血案、明显触犯律法的极端领头者,尤其是张蕴道暗中蓄养的死士、或者地方上罪大恶极的豪强恶霸,不必再走繁琐的司法程序。让你在湖广的人动起来,找到他们,确认身份,然后……清理掉。做得干净些,可以是‘暴病身亡’,可以是‘江湖仇杀’,也可以是‘意外失足’。总之,朕要他们尽快闭嘴,停止制造混乱。”

“是。” 渊墨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接受一个寻常指令。

“至于其他那些上蹿下跳、但罪不至死的门生故吏、胥吏豪绅,” 萧景琰继续道,“‘龙渊’在湖广应该也有眼线。配合风闻院和都察院的巡察组,给他们‘送’点证据。这些证据,要足以让他们下狱,但又恰好能绕过张蕴道可能预先布置的一些保护网。重点是他们经手的钱粮账目、刑名卷宗里的猫腻,还有与张蕴道之间的书信、利益输送凭证。找到,复制,然后‘恰到好处’地让新任官员‘偶然’发现,或者让某些‘幡然醒悟’的‘污点证人’去举报。”

他顿了顿,补充道:“告诉那些新任官员,证据到手,该抓人就抓人,该判刑就判刑。之前受的气,现在可以堂堂正正地还回去了。朕给他们撑腰。”

“遵旨。” 渊墨的身影微微晃动,旋即如同水纹消散,再次隐没于黑暗。

暗影卫这台高效而冷酷的机器,开始以远超地方官僚想象的精准和迅猛介入湖广乱局。

接下来的日子里,湖广多地接连发生了几起颇为“离奇”的事件。那个带头煽动乡民闹事、实则乃张蕴道远房侄孙兼黑手套的乡绅,在赴宴归家途中,于僻静巷口“突发心疾”,倒地暴毙。另一府中,一名掌握着关键假账副本、负责为张蕴道某些门生转移赃款的典当行老板,家中莫名失火,老板本人“不幸葬身火海”,但其藏于夹墙中的几本真账册,却在火灾后被清查现场的衙役“意外”发现。更有数名在地方上颇有恶名、此次被张蕴道暗中鼓动参与械斗的宗族头目,或“失足”落水溺毙,或“误食”毒菇身亡。

这些人的突然死亡或出事,如同精准的外科手术,切掉了几个最为活跃、也最可能引发大规模民变的毒瘤。混乱的源头被悄然掐灭了一部分。

与此同时,一些令新任官员惊喜的“线索”也开始出现。某县新任县令在清理积压案卷时,“意外”从一份看似无关的旧田契附件中,抖落出几张记载着前任县令与张蕴道某门生秘密分赃的纸条。某府新任知府微服私访时,被一名“良心不安”的退养老吏拦住,泣诉并交出了多年前替张蕴道某亲信隐匿的一批矿税账簿。还有地方豪绅因家人被暗影卫控制或自身罪行暴露的威胁,主动向官府“自首”,并供出了与张蕴道一系官员往来勾结、侵吞官田、把持诉讼的诸多内情。

铁证如山,脉络渐清。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新任官员们,此刻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精神大振。他们不再畏首畏尾,迅速调集可信的府兵、衙役,依据得到的线索和证据,开始了大规模的缉拿行动。张蕴道留在湖广的“羽翼”被一片片剪除。那些昔日趾高气昂、以为能玩弄新官于股掌之间的门生故吏、豪绅爪牙,纷纷银铛入狱。审讯、定罪、判刑……一切依法而行,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高效、更严厉。其中罪行较重、民愤极大的,很快被判处斩刑,首级悬挂于城门或市口示众,以儆效尤。

随着这些中层爪牙的落网和开口,指向张蕴道本人的证据链条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抵赖。他这些年在湖广巧立名目加征的“剿匪捐”、“水利银”,与盐商、粮商勾结倒卖官仓储备的巨额利润,授意亲信枉法裁判、收受的贿赂,乃至在老家秘密购置的数千亩良田、藏匿于地窖和外地商号中的巨额金银……一桩桩、一件件,被陆续起获、查封、登记在册。

当新任湖广按察使亲自带人,在张蕴道武昌府邸后花园假山下的密室中,起出最后一批贴着封条、写明“万历十九年湖广秋粮折色余银”的箱子时,张蕴道贪污腐败、蠹国害民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彻底撕下。

此时,尚未离开湖广地界的张蕴道,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被追来的锦衣卫缇骑截住。他面如死灰,没有反抗,只是仰天长叹一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老夫,认了。”

他被押回武昌,经三司会审,罪证确凿,依新修订的《大晟律·贪墨》专章,其贪赃数额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且负隅顽抗、制造地方动乱,数罪并罚,判斩立决,家产全部抄没,亲族流放三千里。圣旨核准后,昔日威风八面的湖广布政使,便在武昌城最大的菜市口,在无数百姓的注视下,被一刀断首。头颅被悬挂于市口高竿,示众三日。

张蕴道这只“出头鸟”的轰然坠落,以其鲜血和家族的彻底败亡,向整个大晟官场发出了最清晰、最冷酷的警告:皇帝的刀,是真的会落下,而且又快又狠;试图以旧有方式对抗新政、隐匿罪责,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此案过后,廉政风闻院收到的密告信数量激增。许多自知罪责难逃、但情节相对较轻的官员,或慑于张蕴道的前车之鉴,或怀着侥幸心理,开始主动向官府自首,交代问题,退缴赃款赃物。朝廷也部分兑现了诺言,对这些主动投案、配合调查者,在一定程度上予以从宽处理,多是革职、罚没家产、永不叙用,但保住了性命和部分亲族。这一“宽严相济”的策略,在一定程度上分化了腐败阵营,加速了部分问题的暴露和清理。

然而,反腐败的斗争从来不会一帆风顺。表面的顺从之下,是更深的恐惧与更隐蔽的反抗。张蕴道的倒台震慑了许多人,但也让另一些人变得更加狡猾和警惕。他们开始以更隐秘的方式转移资产、销毁证据、订立攻守同盟。一些地方上,针对新政的抵制从明面转为暗处,阳奉阴违、消极怠工、暗中串联诋毁新政的现象并未绝迹,反而因为压力的增大而更加难以察觉。更有甚者,某些利益受损严重的集团,开始暗中酝酿更激烈的反抗。在个别偏远或世家势力根深蒂固的地区,小规模的民变、骚乱时有发生,虽然很快被当地驻军或新任官员镇压下去,但那种山雨欲来的不安感,却始终笼罩在推行新政的官员心头。

阻力在升级,斗争进入了更复杂、更艰难的深水区。

依旧是那座深宫宫殿,烛火幽暗。

那道隐匿于光影交界处的身影,静静听完了关于张蕴道覆灭全过程的详细禀报。从最初的制造混乱,到暗影卫的精准清除,再到证据浮现、爪牙落网、最后张蕴道人头落地、家产抄没……每一个环节都没有遗漏。

殿内寂静了许久,只有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干净利落。” 那道身影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太多情绪,“暗影卫这把刀,用得是越发纯熟了。张蕴道……也是咎由自取,小看了陛下的决心,也高估了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他轻轻嗤笑一声:“以为制造些混乱就能自保,甚至反将一军?何其幼稚。在绝对的力量和意志面前,这些小伎俩,不过是加速自己灭亡的催化剂罢了。”

阴影中的手下低声询问:“主子,湖广之事已毕,陛下威势更盛。我们是否……”

“更需谨慎。” 那道身影打断他,语气转为低沉肃然,“张蕴道的死,会让很多人害怕,但也会让一些人更加疯狂。接下来的水,会更浑,浪,会更大。我们要做的,不是亲自下场去搏击风浪,那样太早,也太蠢。”

他微微前倾身体,烛光终于隐约勾勒出他下颌的线条,但上半张脸仍藏在阴影中:“去,传一道命令……”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化作一缕气音,融入周遭的黑暗里。阴影中的手下凝神倾听,片刻后,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但迅速低下头,恭谨应道:“……是,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记住,” 那道身影最后叮嘱,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冰冷,“要干净,要像真正的‘意外’或‘仇杀’。做完之后,所有参与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属下遵命!” 黑影深深一躬,旋即如同鬼魅般退入殿角,消失无踪。

殿内重归寂静。那道身影独自坐在昏黄的烛光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案几表面划动着,仿佛在勾勒什么图案,又仿佛只是在沉思。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深邃难测。

江南,苏州府,吴江县。

夜色如墨,细雨淅沥。这座因漕运和丝织而颇为富庶的县城,此刻已陷入沉睡,只有更夫敲梆的声音在湿漉漉的青石街巷间回荡,显得格外寂寥。

县衙后宅,是新任县令周文楷一家的居所。周文楷乃今年春闱的二甲进士,出身寒微,因在“经济法纪”特科中表现优异,被选入廉政学馆受训,结业后经“锁院抽签”,外放至此江南富县。他年轻,有干劲,满怀理想,决心在这鱼米之乡践行所学,做出一番成绩,不负皇恩。到任月余,他已初步摸清县内情况,正准备着手整顿吏治、清理积弊。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份“锐气”和“清廉”,在某些人眼中,是何等刺眼,何等……碍事。

子夜时分,雨势稍疾。县衙后宅的宁静被几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掩盖的“噗噗”声打破——那是值守院门的府兵被淬毒弩箭射中咽喉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数道漆黑如墨、行动迅捷如狸猫的身影翻墙而入,落地无声。他们身着紧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手中握着在微弱天光下依然泛着幽蓝光泽的利刃。

宅内的护院和仆役听到些许异动,刚出来查看,便迎上了疾风暴雨般的袭杀。这些黑衣人配合默契,出手狠辣精准,往往一刀毙命,绝不纠缠。惨叫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被更多的利刃入肉声和尸体倒地声淹没。血腥气开始在雨夜的空气中弥漫。

杀戮,在寂静中高效地进行。从门房到前院,从厢房到回廊,黑衣人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所过之处,不留活口。丫鬟、小厮、厨娘、更夫……无论男女老幼,尽数倒在血泊之中。

动静终于惊动了内宅。周文楷从浅睡中惊醒,听到外面异常的声响和隐约的惨叫,心中猛地一沉。他匆忙披衣下床,抓起墙上一柄装饰用的佩剑,刚冲出卧室,便看到几名浑身浴血、拼死护主的忠实家仆被黑衣人砍翻在地。

最后一名老家仆临死前嘶声大喊:“老爷快走——!”

周文楷目眦欲裂,但他一个文人,哪里是这些专业杀手的对手?不过几下,他手中的佩剑便被击飞,人被逼退到卧室角落。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传来妻儿的惊叫声和挣扎声。周文楷心中剧痛,想要冲过去,却被两把冰冷的刀锋架住了脖子。

“砰!” 房门被踹开。另两名黑衣人走了进来。一人手中拎着一个七八岁、吓得面色惨白、不住哭泣的男孩——那是周文楷的独子。另一人则拖着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年轻妇人——正是周文楷的妻子。

“霖儿!婉娘!” 周文楷肝胆俱裂,嘶声呼喊。

为首的黑衣人踱步进来,目光扫过周文楷惊恐绝望的脸,又看了看他瑟瑟发抖的妻儿,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如同铁石摩擦:

“周县令,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袭杀朝廷命官,屠戮官眷,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周文楷强压恐惧,色厉内荏地喝道,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

“诛九族?” 那黑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低笑一声,“就算要诛九族,周大人,也得是您和您的家人先走一步。”

他不再废话,手一挥。

拎着男孩的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像扔一件垃圾般,将哭喊的男孩扔到周文楷脚前。

周文楷下意识地想要俯身去接。

寒光,在昏暗的烛光下一闪!

“不——!!!” 周文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刀锋掠过,男孩纤细的脖颈几乎被斩断大半,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了周文楷一身一脸。男孩小小的身体抽搐两下,那双原本充满灵气的眼睛瞪得极大,残留着无尽的惊恐和对父亲的依恋,迅速失去了所有神采。

“霖儿——!!!” 周文楷的世界在瞬间崩塌,他疯了一般想扑向儿子,却被身后的黑衣人死死按住。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两名黑衣人狞笑着,开始撕扯周文楷妻子本就凌乱的衣衫。妇人的哭喊、哀求、咒骂,与黑衣人的淫笑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图景。

“畜生!放开她!放开我妻子!我跟你们拼了!” 周文楷目眦尽裂,状若疯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暂时挣脱了束缚,赤手空拳地扑向正在施暴的黑衣人。

然而,他的反抗是徒劳的。

一柄冰冷的长刀,从他背后悄无声息地递出,精准而残忍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刀尖从前心透出,带出一蓬血花。

周文楷的动作僵住了。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生命力随着鲜血迅速流失。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出手的黑衣人,嘴唇翕动,却再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那名黑衣人贴近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

“周大人,怪就怪你……不懂规矩。江南的水,深得很。不是你这等愣头青,能把握得住的……”

话音落下,长刀被猛地抽出。

周文楷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倒在儿子尚且温热的尸体旁。他的眼睛,至死都圆睁着,死死地、不甘地望向妻子受辱的方向,望向这片他曾立志要好好治理、却最终吞噬了他和全家性命的、深不见底的江南雨夜。

杀戮并未停止。片刻之后,妇人受辱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黑衣人们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雨之中。只留下县衙后宅满地的尸体、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以及这片富庶之地夜色中,一个刚刚燃起便被残酷掐灭的理想,和一桩震动朝野的惊天血案,在无声地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