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凤翎很好地履行了与沧溟的约定,除了提供独孤家饲养女子外,还给沧溟提供了几条“有趣”的信息。
有那官员在即将到来的秋闱上舞弊的名单。
因着右相在家休养,朝中某些重要位置被左相之人替换。
还有蜀锦织造的技法等。
沧溟看后哼笑一声,同时惊叹于凤翎敏锐的洞察力,以她如今的年岁,假以时日必是个不可多得的暗探人才。
他当即命人将那份详尽的蜀锦织造的技法誊录一份送至都城。
对于北狄,民生问题更应该得到重视。
当然在未确定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凤翎主动将那份不知真假的边防部署暂且按下不报。
当初他只说提供有趣之事,并未要求事事详尽。
那可就怪不得她隐瞒不报了。
是日,凤翎悠哉地来到楼里,甫一推开茶水房的房门,便见彩蝶踉跄着朝门口扑来。
让人胆战的是,她手中的托盘上竟然是一壶滚烫的热茶。
见门口突然进来一人,吓得她吱哇乱叫:“啊,啊,快,快躲开……”
眼见彩蝶即将扑倒在地,凤翎眉目一凛,不闪不避,反而快步迎上前。
她身手灵活,手一伸那个即将飞出去的托盘已稳稳落于她掌心之上。
再一个旋身人已到了彩蝶身后,另一手已然扯住彩蝶的后脖领,让其幸免与地面亲密接触。
彩蝶站稳后仍旧心有余悸,方要道谢,又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幸而凤翎就在她身侧,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捞回。
“嘶。”
就见彩蝶五官因疼痛而皱成一团,她小心地以单脚拄着地往一旁的椅子挪去。
“你这是扭伤脚了?”
她抽着气道:“多谢你小翎,方才太过着急扭到脚,幸而你及时出手,不然那一壶热水,我今儿恐怕要毁容了。”
“为何如此着急,我们端茶递酒最是忌讳走路带急,若冲撞了哪位贵客,肖妈妈可轻饶不了你。”
“哎,你有所不知,楼里今儿来了一群异族客人,稍有不慎便大发雷霆。
我这儿不是怕怠慢了客人,这才着急忙慌崴了脚。”
这事楼里时常有发生,有些客人就爱来楼里耀武扬威找存在感。
她们也只得看对方脸色行事。
“这样吧,那雅间的客人我一并替你看顾着,你快回去找点伤药用上,免得耽搁久了越发严重。”
彩蝶一脸感动道:“真的吗,小翎你太好了。”
“嗯,快去吧。”
彩蝶一瘸一拐走了。
凤翎径直端着那壶茶水来到闭月阁。
可即使她已有心理准备,当看到房内的场景时仍不由瞳孔一震。
能来金风玉露的客人自持身份。
风度翩翩者有之,脾气不好者亦有之,可他们怒极之时至多摔杯掷盏,或怒掀桌案,从不会轻易对楼里的佳人动手。
可眼前几人不知从哪个野蛮之地而来,简直不把楼里的姑娘当人看待。
只见一男子将一佳人固定在案几上,一手掐其脸颊迫使其不得不撅起嘴。
他另一只手执着酒壶,猛得往那女子口中灌酒。
不管对方已也被呛得脸色通红,他则一脸得意之色。
另一案几旁,一男子强压着一佳人脑袋,不管她的抵抗,直往下而去,笑得一脸猥琐。
还有一男子将酒水撒于一人胸口,而后埋首其间,不停啃噬。
几个佳人已不堪折辱各个战战兢兢,面色一片惨白。
上首一男子开口道:“景国果然非同凡响,就连女子都更有滋味,本王已迫不及待想将它占领。”
“嗤。”
凤翎冷嗤了声,带着满满的讥讽之意。
原来是西寞那弹丸之地来的野蛮人。
她的讥笑之声虽短促,却清晰传入在座每个人耳中。
他们不由停下所有动作。
上首之人一道极具危险的视线扫向门口,待发现是个毫不起眼的跑堂时,他还当自己幻听了。
只见他掏了掏耳朵,不死心地问身旁之人:“方才那讥笑声你听到了吗?”
那人呆呆地点了点头,继而将视线落在凤翎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那跑堂之人。
“她笑什么?”
那人又问道。
不待另一人回答。
凤翎已用流利的西寞语回道:“笑你方才大言不惭。”
那人一脸不可思议,再度将视线落在凤翎身上,对上的是凤翎冷若冰霜的目光。
就见为首那人用不甚流利的景国语再度问道:“你到底是何人?我很确定你非西寞人。”
毕竟西寞男子地位尊崇,不管是妻子或是女儿,对家中的男子无不卑躬屈膝。
绝对不会如眼前之人这般目中无人,趾高气昂。
“怎么?我能这般流畅地说出西寞语,竟令尔等如此惊愕吗?
泱泱景国,贤才汇聚,岂是尔等尚未开化的蛮夷之辈所能觊觎的。”
凤翎说这话时眼神变得异常凌厉,她此时虽长相普通,却不容人小觑。
“还在这里掩耳盗铃,岂不知你们的行径早已被人看在眼中,或许……”
凤翎满眼都是幸灾乐祸,适时停下话语,让对方自行揣测去。
不能对其动手,难不成还不许她吓唬吓唬他们了。
果然就见上首之人听完凤翎所言之后,眼神一时变化莫测。
倘若真如她所说,那他们的计划岂非早已被看穿。
那男子越想越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其余众人也因凤翎所言收了手上的动作。
那几个被束缚的女子才得以喘息。
“若你们今日诚心来此寻欢作乐,金风玉露无不欢迎,但若是来欺辱景国的女子,那可别怪我请你们去景国的衙门走一趟。
届时一并在那里辩一辩是非曲直,如何?”
不如何,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可不想被当作细作被扣下。
为首之人脸皮抖动,眼神更加犀利地望着凤翎,似乎想以此震慑对方。
凤翎不躲不闪,一点未见慌乱。
他眼珠一转,忽而哈哈一笑道:“景国果然人杰地灵,就连美人也这般与众不同,才让我等起了想带回西寞的想法,眼下看来她们并不想领情,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就不强求了。”
转而对同伙道:“没意思的很,我们走。”
言罢,一群人纷纷起身准备离去。
凤翎依旧沉稳如山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怎么?你们西寞人习惯白吃白嫖不成?”
上首的男子额上青筋凸起,拳手已被握得咯咯作响,而后脸色黑沉地朝着身旁之人微一颔首。
那人这才从怀中掏出银钱置在案几之上。
之前是何等趾高气昂,眼下就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凤翎这才侧身让出大门,瞧着眼前的异族人强自镇定地离开。
她的眼神一时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