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二柳狂奔到街上,柳慕远兀自羞愧难当。柳青骂不绝口,道:“想不到杜智邦这么无耻。”柳慕远心情烦躁,黑着脸哼也不哼。
柳青又骂几句,劝道:“别多想了,好歹他答应了帮忙。”柳慕远长叹一声,没有一点儿喜悦之情,黯然道:“披张人皮,真是难呀!”柳青想起杜智邦的行为,愧疚之心又起,恨道:“杜智邦真是该死。”语气一转,愧疚道:“慕远,这都是我害的,我……对不起你和敬文。”
柳慕远看她难受,忙调整心情,道:“你又来了,再说这事,我不理你了。”停下脚步,看着柳青,恳切道:“你让敬文和我救潘灵娟,有什么错?怪只怪天不睁眼,让敬文的血,和潘灵娟的血混在了一起。柳青,你没必要这样自责,把自己看成罪魁祸首,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说实话,我恨过你,恼过你,但那都是以前,现在早放下了。我不想听你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你知道吗?”
柳青听了这话,眼睛通红一片,道:“慕远,你和敬文虽然大度,但我却不能原谅自己。我要是不和岳松纠缠,哪儿会出现岳松殴打潘灵娟的事?归根到底,敬文的事我脱不了干系。”
柳慕远皱皱眉头,道:“这件事再说已无意义,你不要念念不忘。柳青,大家都是苦命人,别再虐待自己好不好?这件事以后谁也别提。”话音之中,添了一些火气。柳青眼睛一酸,道了声“好”,口里却道:“但敬文要是真的……你可咋办呀?”
柳慕远呆呆无言,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良久良久,才长出口气,苦笑了起来,道:“走着说着,现在考虑这些干嘛?世事如棋局局新,也许明天会好呢!”转过来面对柳青,看着她的眼睛,道:“天无绝人之路,所有的难题都有应对之法,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柳青在担心她,她却也担心柳青,担心柳青患病,绝望厌世。柳青怎不明白她的意思?眼里泛起泪光,道:“知道。”用力点了点头。柳慕远伸手抹了她眼角的泪水,道:“所以再苦再难,我们也要努力的活。”
柳青“嗯”了一声,低声道:“是。”见柳慕远神情郑重,关切地看着自己,心里感动,若是再哀伤流泪,倒辜负了她一片苦心。当下强作轻松,道:“死妮子,别说了,我是姐姐,还要你说教我吗?”
她自知道史敬文有可能患病以来,心里始终愧疚,对柳慕远说话,拘束谨慎,一本正经的不再玩笑,无形之间,与柳慕远的距离拉开了许多,陌生了许多。这感觉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被残酷世事所累,难以嬉笑如初。此刻“死妮子”三字出口,亲切感瞬间充满全身,先前的误会,登时冰消殆尽。
柳慕远见她骂起自己,往日的情意涌上心头,全身暖融融的,甚是舒泰。心里一荡,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忙道:“疯丫头,你大我几天怎么了?做的不对,就不能让我说吗?”柳青笑道:“好,好,你说,你说。”柳慕远道:“你听好了:柳青,做人是难,但不能自暴自弃,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奋斗不止,知道吗?”她越说越是激动,眼里精光闪闪,尽是坚定不屈。
柳青为她情绪感染,浑身陡然充满力量,道:“死妮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服输。你放心,我只会比你强,不会比你弱,你管好自己就是。”柳慕远“哦”的一声,道:“这样最好,我也知道你疯丫头不会对我甘拜下风。来,咱们一起加油。”柳青点了点头,定定看着她的眼睛,道:“一起加油!”二人相视一笑,搂抱在一起。
突听有人“嘿嘿”冷笑,阴阳怪气道:“两位在大街上搂搂抱抱,成什么样子?”二人心里都是一惊,急忙向声音响起处望去,只见几个年轻人正看着二人,嘻嘻哈哈不已。为首一人嬉皮笑脸,却是高科。
柳慕远一见是他,暗出口气,道:“高科,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高科与柳青恋爱时,与她和史敬文关系倒也密切,只是后来柳青与岳松交往,彼此关系才淡了下来,但终究曾是朋友,闻言笑道:“慕远,我说话很难听吗?敬文呢?孩子快出生了,放心你一个人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