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民弟媳冷哼一声,压低嗓子,道:“娘,大嫂这次回来,还走不走?”郭民娘道:“谁知道,走着说着。”郭民弟媳道:“大哥他们在外面好好的,回来干嘛?”郭民娘道:“你嫂子不是没人照顾吗?”郭民弟媳冷哼一声,道:“啥没人照顾?我看是别有用心。”
柳思远听得一愣,郭民娘也道:“你这话啥意思?”郭民弟媳道:“真要我说吗?说出来可不好听。我看大哥是争家产来了,他忘不了家里的这一点儿东西,借口嫂子怀孕,故意把她送回来的,这一回来,再不会走了。”柳思远听了这话,几乎要跳了起来。
郭民娘也生起气来,怒道:“你这是啥话?这也是你大哥的家,不让他一家人回来吗?”郭民弟媳道:“但这次明显不对,我看侄子一生下来,这里的一大半东西,都是他的了。”郭民娘怒道:“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会让你这样防着大哥?”郭民弟媳道:“山上的果子,河沟里的树木,不都是钱吗?”郭民娘又气又笑,道:“这些东西值啥钱?也让你挂东挂西的。你大哥他们常年在外,会和你争这些吗?”
郭民弟媳道:“人心隔肚皮,他们心里咋想的,我和老二可不知道。要不趁着大嫂在家,你和爹把家产分一分吧,免得将来你们万一有事,纠缠不清。”郭民娘气得身子颤抖,说话也哆嗦起来,道:“好,好,搞了半天,是你要分家产来了。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老二的意思?”郭民弟媳道:“我和老二都这么想的。”郭民娘怒不可遏,道:“你们既然有这个心思,不分是不成的了,今晚就分,今晚就分。”郭民弟媳道了声好,转身走了。
柳思远听完二人对话,伤心气恼,又怨恨起郭民来。自己要是留在平原,哪儿会引来别人的猜疑?不由骂了郭民几声,下床来到堂屋,道:“娘,刚才弟媳来了?”
郭民娘“哦”了一声,颇不自在。柳思远心里委屈,一肚子怨气,忍不住发泄出来,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郭民不在家,我是不会分家的,免得落他抱怨。你跟弟媳说吧,我和郭民虽然不容易,也不会惦记山里的这点儿东西,别让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不管郭民娘什么反应,转身进了里屋,钻进被窝里哭泣不停。
郭民娘跟了进来,慌道:“思远,别哭别哭,对胎儿不好。回头我和你爹教训教训老二,让他管管媳妇儿。”柳思远不答,哭得更悲。郭民娘道:“你别任性,孩子要是有啥事,后悔死都来不及了。”劝了半天,柳思远才道:“回头郭民再打电话,我让他接我回平原。”郭民娘道:“那哪儿能行?回去了谁照顾你?这事再慢慢商量,你消消气。”
柳思远越想越觉得窝囊,她性子冲淡平和,少与人争,不想回家数日,便落下了夺人家产的名声,不由犯起钻牛角尖的傻来,只觉这山里每一个人,都在欺负自己。郭民娘、郭民弟媳、郭民的乡里……都对自己指指点点,她这外乡人宛如异类,被这些人欺凌排挤。
想到难处,不由多滴了几滴泪水。
过了几天,郭民打来电话,柳思远听见他的声音,不由大放悲声。郭民在电话那头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柳思远抽抽噎噎说了,哭道:“我不想待了,你接我回去。”郭民也抱怨了他弟妹几声,劝道:“老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要是把你接回来,谁照顾你?为了孩子,再坚持坚持,等他生下来,我立即接你。”柳思远看看凸起的肚子,思忖半晌,只得不情不愿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