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山主殿的晨光似乎比往日更加清冷，透过高窗洒在光滑的地面上，映照出殿内众人肃穆而紧绷的身影。两日的准备时间转瞬即逝，此刻，殿中聚集了此次行动的所有核心成员。
林默依旧是一身素白长袍，立于主位之前。他的气息比起两日前似乎更加渊深内敛，唯有眼底那抹灰金色的火焰纹路，在晨曦下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光泽。怀中苏婉儿的真灵之光安静地依偎着，如同最忠诚的伴侣。
左侧，宇文戟将军和沃尔夫元帅身着笔挺的联盟军装，肩章熠熠生辉，他们身后站着几名神情精干的副官和情报分析师。右侧，星瑶仙子、云胤真人、铁冠长老以及刚刚完成启灵仪式、正式成为薪火传承者的炎雨等五名少年弟子肃然而立。五名少年换上了特制的灰金色弟子服，虽然面容尚显稚嫩，但眼神中已多了一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专注。
“诸位，”林默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辰时已至。出发前，最后确认行动计划及各方职责。”
宇文戟将军上前一步，打开手中的战术光板，一道立体的首都星及火种库周边区域的全息影像投射在殿中央。影像中，代表火种库的巨型地下结构被醒目的红色危险标识笼罩，周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和监测节点，更有数处区域标注着扭曲的能量波动和未知的空间干扰。
“根据最新情报和这两日的紧急排查，我们确认了以下关键信息。”宇文戟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第一，火种库外部常规防御系统，包括能量护盾、自动炮台、巡逻舰队，目前仍由联盟卫戍部队控制，运行正常，未发现被篡改迹象。这表明暗影的渗透主要集中在火种库内部深层，尤其是‘文明护壁’的精神防御层面。”
沃尔夫元帅接口，冷硬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第二，我们通过牺牲三组最精锐的隐形侦察单元，初步探明了火种库外围暗影布设的防御机制。主要威胁有两种：一是‘概念偏折场’，覆盖了火种库地表入口及周边五公里范围。任何试图以‘攻击’、‘潜入’、‘破解’等‘敌对意图’接近的目标，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物理法则干扰，包括但不限于弹道偏移、能量散射、电子设备失灵、甚至认知混淆。简单说，你越想偷偷摸摸或强行闯入，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铁冠长老眉头拧成疙瘩：“这他娘的什么鬼东西？连想法都能影响？”
情报分析师中的一位年轻女性开口解释，她的声音快速清晰：“根据数据模型，这并非读心术，而是一种基于高阶法则的预置反应机制。‘概念偏折场’会持续扫描区域内所有存在的‘意图波动’，一旦检测到符合其预设‘敌对概念模板’的波动，就会自动激发相应干扰。我们的侦察单元尝试了十七种不同的潜入策略，无一成功，甚至在接近到一定距离后，操作员会产生强烈的‘自己不该来这里’的荒谬感和方向迷失。”
林默微微颔首：“暗影擅长利用法则和概念做文章。那第二种威胁是什么？”
宇文戟切换影像，显示出火种库几个主要通风管道和能源输送管线的内部扫描图。在一些关键的管道节点处，影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模糊和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盘踞在那里，吸收着周围的光线和扫描波。
“第二种，我们称之为‘静默哨兵’。”宇文戟指向那些模糊区域，“它们没有实体形态，更像是某种高浓度的‘静默’或‘虚无’概念的凝聚体。任何生命或能量体经过其附近，都会被强制‘静默’——生理机能停滞、能量流动冻结、意识陷入空白。我们的侦察单元有两组就是在管道内遭遇了这种‘哨兵’，瞬间失联，连警报都没能发出。”
星瑶仙子忧心道：“既有针对‘意图’的偏折场，又有针对‘存在’本身的静默哨兵。一外一内，几乎封死了所有常规物理潜入路径。”
“所以，我们制定的‘破晓行动’方案，核心在于‘非攻击性潜入’和‘概念欺骗’。”宇文戟调出行动路线图，“林宗主，您将不会以战斗或潜行的姿态接近。联盟会为您安排一个合法的、公开的‘高级文明遗产修复顾问’身份，由沃尔夫元帅和我本人联名担保，以响应火种库内部‘守夜人’发出的技术求援信号为由，申请进入火种库外围‘访客净化与评估中心’。这是目前唯一已知的、可以‘合法’且‘非敌对’进入偏折场覆盖区域的途径。”
沃尔夫元帅补充道：“该中心位于火种库地表建筑群边缘，本身具有一定的防护力，且其‘访客’属性理论上不会触发偏折场的‘敌对意图’判定。但进入中心后，如何前往真正被污染的核心区，就需要见机行事了。中心内部情况不明，我们无法保证那里是否已被暗影侵蚀。”
林默看着那条标注为绿色的、蜿蜒进入红色区域的路线：“身份安排和进入理由没有问题。关键在于进入中心后。你们推测，暗影的‘内应’或‘被寄生者’，可能就在‘守夜人’或中心工作人员之中？”
“可能性极高。”宇文戟沉声道，“守夜人部队的精神异常报告率远高于其他部门。中心的工作人员虽然经过了最新一轮的强制心智检测，但暗影的寄生手段诡谲难测，我们不敢保证百分百纯净。因此，进入中心后，您无法信任任何主动接触您的人，甚至……包括可能出现的、声称是幸存守夜人或联盟接应者的人。”
云胤真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岂不是步步杀机，举目皆敌？”
“这正是最大的风险所在。”沃尔夫元帅坦承，“林宗主，您将孤身深入一个可能到处都是伪装成盟友的敌人的巢穴。您的薪火之力或许是净化污染的关键，但也可能因为您‘钥匙’持有者的身份，成为所有暗影单位优先攻击和诱惑的目标。”
殿内气氛凝重。炎雨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旁边的石浩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示意她冷静。
林默沉默片刻，问道：“如果我需要支援，或者遭遇无法独自应对的情况，联盟的接应方案是什么？”
宇文戟点开另一个光幕，显示出首都星轨道上的舰队部署和几处预设的紧急跃迁坐标：“一旦您发出特定求救信号，或者与我们的定期联络中断超过预定时间，驻扎在首都星同步轨道的‘决断号’突击舰将立刻行动，分三步：第一步，发射特种‘概念扰乱弹’，在火种库周边制造大规模的逻辑混乱和法则噪音，理论上可以暂时瘫痪或削弱偏折场和静默哨兵；第二步，由我亲自率领一支由绝对忠诚、经过特殊抗精神训练的精锐陆战队，强行空降到火种库地表入口，尝试接应您撤离；第三步，如果接应失败，或者确认您已不幸……‘决断号’将执行最终指令，对火种库核心区域实施定点‘空间剥离’打击，将该区域放逐至最近的亚空间乱流，彻底物理隔绝污染源，哪怕代价是永久损失部分文明火种。”
这个最终方案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沉。空间剥离，意味着同归于尽式的毁灭。
“希望不会用到第三步。”林默的声音依旧平静，“那么，悬空山这边的职责？”
星瑶仙子上前：“宗主，您离开后，薪火传承网络将由我和云胤师叔共同主持维护。五名新弟子和其他预备弟子将开始系统性的薪火修行，同时尝试通过网络，与您保持远距离的信念共鸣。虽然距离遥远，共鸣会衰减，但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为您提供一丝额外的信念支撑。此外，我们也会持续监测联盟全境低语频率变化，一旦发现异常，会立刻通过加密频道向您和联盟预警。”
铁冠长老拍着胸脯：“宗主放心，家里有老子在，保证连只暗影蚊子都飞不进来！巡天卫全天候待命，一旦您那边需要，或者联盟其他防线告急，我们随时能拉出去干他娘的！”
林默点了点头，目光最后落在五名少年弟子身上。他们立刻挺直了腰板。
“炎雨，石浩，风铃，木尘，金锐。”林默逐一念出他们的名字，“薪火既已传于你们，便要担起传承之责。我离开期间，勤加修习，稳固心火。记住，薪火之力，源于守护之念。你们的信念越纯粹坚定，薪火便越旺，不仅照亮自己，也可能照亮远方。”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五人齐声应答，声音虽还带着少年的清亮，却已有磐石之志。
“很好。”林默转身，面向宇文戟和沃尔夫，“将军，元帅，我们出发吧。”
“林宗主，请！”宇文戟侧身引路。
一行人走出主殿，来到净魔台。那里，一艘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老旧的联盟中型公务飞船“信风号”已经准备就绪。这是为了贴合“顾问”身份特意安排的交通工具。
临登船前，云胤真人上前，将一枚古朴的玉佩递给林默：“宗主，此乃‘同心玉’，是老夫早年所得的一对法器之一。另一枚在星瑶处。虽无法传递复杂信息，但若一方遭遇极大危险或心神剧烈动荡，另一枚会发热示警。或许……能有点用。”
林默接过玉佩，入手温润：“多谢师叔。”
星瑶也走上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礼：“宗主，万事小心。”
林默对她点了点头，又看向铁冠和五名少年弟子，最后目光扫过巍峨的悬空山群峰。
“待我归来。”
说罢，他不再留恋，转身登上“信风号”。宇文戟和沃尔夫元帅及其部分随员也一同登船，他们将护送林默至首都星外围，并负责身份交接。
飞船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升空，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云海之上的蔚蓝天际。
净魔台上，众人久久伫立。
“他会回来的，对吧？”炎雨小声问，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星瑶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目光望向飞船消失的方向，语气坚定：“一定会的。因为薪火，从不独自熄灭。”
……
“信风号”船舱内，气氛与悬空山的凝重告别不同，显得有些沉闷的例行公事感。宇文戟和沃尔夫与林默同处一个舱室，进行着最后的细节核对。
沃尔夫元帅操作着面前的数据板，头也不抬地说：“林宗主，您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联盟中央数据库，安全等级为‘特级’，表面履历是一位长期在边缘星域研究古文明精神传承的隐士学者，名为‘墨尘’。您对灵歌文明、暮光族等消亡文明的研究‘成果’，以及您在翡翠星事件中提供的‘理论支持’，是您获得此次顾问资格的关键。请务必记住这个背景，任何盘问都要对答如流。”
林默翻阅着递过来的电子档案，里面详细记载了“墨尘”的虚构生平、学术观点甚至一些生活细节。他快速浏览并记下，点头道：“没有问题。”
宇文戟将军则提醒道：“进入‘访客净化与评估中心’后，按照流程，您需要接受一套全面的生理、心理及灵能安全检测，以确保您没有携带任何外部污染或威胁。这套检测系统目前仍在联盟控制下，但检测数据会实时上传至中心主控室。如果暗影已经渗透了主控室，他们可能会在检测数据上做手脚，或者利用检测过程本身对您做些什么。请务必警惕。”
“检测过程我会配合，但会时刻留意异常。”林默道，“中心内部结构图，以及从中心通往火种库深层区域的已知通道，我已经记下了。”
沃尔夫元帅终于抬起头，冷峻的目光直视林默：“林宗主，我最后再确认一次。您坚持在净化过程中，尽可能保全火种库内未被污染的文明烙印，对吗？即使这可能增加您的风险，拖慢您的速度？”
林默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犹豫：“是的。火种库承载的是文明记忆的根源，每一个烙印都无比珍贵。我的任务是净化污染，拯救能拯救的，而非毁灭。如果只是为了清除威胁，联盟的空间剥离方案更直接。但那样做，我们与暗影的毁灭又有何本质区别？我们对抗虚无，是为了守护存在，而不是为了胜利变成另一种形式的虚无。”
沃尔夫元帅沉默地看了林默几秒，缓缓点头：“我明白了。祝您好运，守护者。”
航行在沉默中继续。数小时后，“信风号”抵达首都星同步轨道指定区域。一艘小巧的、印有火种库守夜人部队徽章的穿梭艇已经等在那里。
宇文戟和沃尔夫站在舱门口，向林默行以军礼。没有更多言语，林默独自踏上了那艘穿梭艇。
穿梭艇驾驶员是一位表情刻板、眼神略显呆滞的中年军人，他机械地向林默验证了身份代码和许可文件后，便一言不发地启动引擎，朝着下方那颗蔚蓝与金属光泽交织的星球俯冲下去。
透过舷窗，林默能看到首都星繁华的城市轮廓和繁忙的空中交通。但当他将目光投向火种库所在的区域时，那里被一层淡淡的、肉眼难辨的灰色雾气笼罩，给人一种不协调的“安静”感，与周围的活力格格不入。
穿梭艇平稳地穿过大气层，降落在一片被高墙和能量屏障环绕的银白色建筑群边缘的停机坪上。建筑群风格肃穆简洁，巨大的门楣上镌刻着联盟的徽记和“文明火种库-访客净化与评估中心”的字样。
舱门打开，两名身穿白色制服、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在舷梯旁。他们检查了林默的证件和许可，然后用一种平板的语调说：“墨尘顾问，欢迎来到净化中心。请跟随我们，进行入境安全检测。检测期间，请勿随意行动，勿与未经授权者交谈，勿动用任何非许可灵能。”
林默微微颔首，跟着他们走进那栋肃穆的建筑。内部光线明亮柔和，墙壁是洁净的白色，地面是光滑的灰色合金，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消毒剂和灵能稳定剂混合的味道。沿途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彼此之间很少交流，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检测大厅。大厅内排列着各种先进的检测仪器，几名穿着防护服的技术人员站在操作台后。
“请站到中央检测台。”一名工作人员指示。
林默依言站上一个圆形平台。瞬间，数道不同颜色的扫描光束从他身上划过，同时平台周围升起一圈透明的能量屏障。他能感觉到细微的能量在探查他的身体状态、灵能波动、甚至脑波活动。
“生理指标正常，无物理植入物，无异常病原体。”
“灵能波动稳定，频谱特征与档案记录吻合，未检测到混沌污染或暗影侵蚀痕迹。”
“脑波活动……活跃度高于平均值，但波动规律，未检测到异常精神印记或强制催眠信号。”
“初步安全评估：绿色，低风险。”
冰冷的电子音汇报着结果。操作台后的技术人员记录着数据，偶尔抬头看林默一眼，眼神依旧是那种缺乏生气的平静。
然而，就在脑波深度扫描即将结束时，林默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冰冷滑腻的精神触须，如同水底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试图探向他魂海中薪火所在的位置。
这不是常规检测该有的东西！
林默心中一凛，但表面不动声色。他心念微动，魂海中的薪火立刻变得更加“温顺”和“普通”，模拟出纯粹学者应有的、略带紧张但稳定的精神状态，同时将薪火核心的“存在感”和“法则韵律”深深内敛，包裹在层层混沌道域之下。
那股精神触须在薪火外围逡巡片刻，似乎没有发现异常，又或者是被林默模拟出的状态迷惑，缓缓退了回去。
“深度精神扫描通过。”电子音最终宣布，“欢迎您，墨尘顾问。您的临时通行权限已激活，有效期至本次技术支援任务结束。守夜人指挥中心已收到您的抵达通知，会有人前来与您对接。请在休息区稍候。”
能量屏障降下，林默走下检测台。一名工作人员引领他来到旁边一个布置着简单座椅和茶几的小型休息室。
“请在此等候。对接人员很快到来。”工作人员说完，便转身离开，并关上了门。
休息室内只剩下林默一人。他看似随意地坐下，但神识早已如同最精细的雷达，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墙壁和门上有强效的隔音和能量屏蔽符文，但挡不住他融合了薪火与混沌特性的高阶感知。他能“听”到门外走廊里规律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能“感觉”到这栋建筑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了暗影低语与某种绝望平静的诡异氛围。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守夜人部队深蓝色制服的女性军官。她看起来约莫三十许岁，面容端庄，但眼神深处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和……空洞。她肩章上的军衔显示她是一位少校。
“墨尘顾问，您好。”女军官的声音礼貌但缺乏温度，“我是守夜人第三内务支队的安雅少校，奉命前来与您对接，并护送您前往需要技术支持的区域。请出示您的最终授权码。”
林默报出一串复杂的动态密码。
安雅少校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验证后，点了点头：“授权确认。请跟我来。路上请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未经允许的设备，不要偏离指定路线。火种库内部目前……状态特殊，任何不规范行为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我明白。”林默起身，跟在安雅少校身后走出休息室。
他们沿着洁净的白色走廊向建筑深处走去。走廊两侧偶尔有门扉，但大多紧闭，只有少数房间亮着灯，透过门上的观察窗，能看到里面坐着或站着一些同样穿着制服、但神情木然的工作人员，他们或在操作仪器，或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
越往里走，那种“安静”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不是没有声音，通风系统的微弱气流声、远处设备的低沉嗡鸣依然存在，但这些声音反而衬托出一种更深层次的“寂”。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带着一种惰性。
安雅少校的步伐均匀而稳定，她没有主动交谈的意思。林默也保持着沉默，只是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并将感知提升到最高。
突然，在经过一个拐角时，林默的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一条分支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面朝墙壁站立，一动不动。那身影的肩膀似乎在极其轻微地颤抖。
安雅少校也看到了，她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引路。
但林默却从那静止的身影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微弱的、充满了痛苦挣扎和自我怀疑的精神波动，虽然一闪即逝，很快又被更深沉的空洞和宁静覆盖。
是被侵蚀者？还是尚未完全沦陷的清醒者？
林默心中警惕更甚。这个净化中心，果然已经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病变的器官。
他们最终来到一扇厚重的、铭刻着复杂灵能锁的金属大门前。安雅少校将手掌按在门旁的识别板上，又进行了一次虹膜和声纹验证。
“这里是通往火种库深层维护通道的入口之一。”安雅少校一边操作一边说，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飘忽，“里面环境复杂，部分区域的‘文明护壁’已经不稳定，可能会出现……幻听或错觉。请保持镇定，紧跟我的脚步。我们的目的地是b-73区段的主控节点，那里的稳定器出现了异常波动，需要您的专业知识进行诊断。”
大门发出低沉的机械运转声，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光线昏暗的通道。一股混合着陈旧金属、尘埃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无数人低声叹息般的灵能余韵，从通道深处涌出。
安雅少校率先踏入通道，回头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
“墨尘顾问，请进。”
林默没有迟疑，迈步走入通道。身后的金属大门缓缓闭合，将外界那虚假的“正常”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