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双目赤红,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骤然张开万丈巨口——那不是凡俗之口,而是融合了仙矿大陆本源与黑洞吞噬之力的道之旋涡,漆黑的吸力如宇宙深渊,疯狂席卷着漫天黑色气体。
“哈哈哈哈!蠢货!”仙罡天道的狂笑震彻寰宇,“这是吾耗费亿万生灵本源炼成的毁灭法则,你只管吞!待法则侵蚀你的道基,将你彻底腐化,吾再慢慢收割你的道果,届时吾之天道便真正圆满了!”
可下一秒,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狂傲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取代——漫天黑色毁灭之力竟被方宇吞去了大半,而方宇不仅没有丝毫腐化之相,周身气息反而愈发凝练,只是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黑色道纹,如墨龙盘踞,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这怎么可能?!”仙罡天道失声嘶吼,“吾之毁灭天道,连星辰都能腐化,为何对你毫无影响?!”
方宇没有回答,只是仰头长笑,笑声中带着破而后立的畅快。
他背后骤然浮现出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中翻涌的暗之力如潮水般涌出,顺着他体表的黑色道纹流淌、凝聚,瞬间化作一套通体漆黑的盔甲——甲胄上布满扭曲的毁灭符文,肩甲雕刻着狰狞的龙首,裙摆如暗夜流苏,每一次摆动都能引动空间震颤,正是由毁灭法则与暗之力相融而成的“寂灭神甲”。
“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毁灭天道!”
方宇抬手一挥,眼中骤然迸射出道道漆黑剑光,无数柄由毁灭法则凝聚的黑色仙剑从虚空涌现,剑身上萦绕着“无物不毁、无法不破”的恐怖气息,如流星雨般朝着仙矿天道斩落!
“找死!”仙罡天道又惊又怒,周身残余的毁灭之力疯狂涌动,凝聚成漫天毁灭符文,化作一道厚重的黑色屏障挡在身前。可他万万没想到,方宇的毁灭天道竟如同同源之物,径直穿透了符文屏障,如附骨之疽般钻入他的体内,开始疯狂吞噬他的天道本源!
“不——!”
仙罡天道发出凄厉的惨叫,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变小,周身的黑色气息越来越淡,原本凝实的天道之躯渐渐变得透明。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辛苦炼成的毁灭天道,正在被方宇的道果同化、吞噬,千百年的谋划即将化为泡影!
“方宇!你不能杀我!”他急声嘶吼,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你杀了我,那三个小家伙的灵魂也会跟着消散,永远无法复活!不如你放了我,我立刻将他们的灵魂送出,从此退出这片宇宙,再也不踏入半步!”
方宇悬浮在虚空中,周身黑色剑光缓缓流转,脸上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晚了。”
话音落下,无数黑色仙剑骤然加速,带着极致的毁灭法则,如密不透风的剑网,朝着仙罡天道狠狠斩落!
“噗——!”
仙罡天道的身躯瞬间被斩成无数碎片,那些碎片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一块块蕴含天道本源的星辰,在虚空中缓缓散落。
方宇望着消散的天道残魂,身形一晃,坐倒在虚空中,周身黑色光芒涌动,一边召回散逸的毁灭之力,一边张口吞噬那些星辰碎片——仙罡天道的本源之力顺着他的道之旋涡涌入体内,与他自身的毁灭天道、仙矿大陆本源相融,让他的气息不断攀升,隐隐有突破现有境界的迹象。
而那三道被禁锢的虚幻身影,在仙罡天道陨落的瞬间,周身的黑色雾气悄然消散,化作三缕纯净的灵魂之光,在虚空中消散。
一瞬间,仙罡天道的身躯在漫天剑光中寸寸碎裂,化作无数块蕴含天道本源的巨大星辰,散落在荒芜的仙矿大陆上空。
这些星辰闪烁着黯淡的黑光,既是他曾经执掌一方天地的证明,如今也成了方宇道果进阶的养料,在虚空中缓缓沉浮,等待着被彻底炼化。
漫天碎陆如星屑悬浮于混沌虚空,方宇盘膝静坐,周身萦绕着淡金色的吞噬之力。那些曾经承载过仙罡文明的大陆碎片,在他气息牵引下化作流光涌入体内,连同天道碑崩毁后残存的一缕缕残魂之力,都被他丹田内的鸿蒙本源缓缓炼化。
这一坐,便是万年。
万年间,虚空里的碎陆渐渐消融,残魂之力愈发稀薄,直至最后一丝能量被方宇吸纳入体,这片曾经遍布遗迹的虚空,彻底沦为死寂之地——没有风,没有光,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难察。
方宇缓缓睁开眼,眸中翻涌的混沌色渐渐沉淀,可眼底深处却藏着化不开的怅惘。他穷尽万年光阴炼化残魂,只为在那无数破碎的意识片段中,寻到天天、兰兰与赵诗雅的一缕残魂碎片,可最终,只寻得一片空茫。
他起身而立,衣袂在虚无中猎猎作响,神识铺展至极致,扫过整片混沌虚空。没有,什么都没有。仙罡大陆的天道并未说谎,它以自身本源为引,毁灭了方宇曾经历过的所有虚空与时间线,那些由无数法则构建的世界、层级分明的宇宙,尽数在那场毁灭中归于虚无。
如今这世间,除了方宇体内以鸿蒙本源孕育的仙矿大陆,再无半分过往痕迹。
指尖轻抚眉心,方宇体内仙矿大陆的本源之力微微震颤,那些尚未完全炼化的大陆碎片残渣,尽数化作精纯能量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出,身影已出现在虚空中央,抬手一拂,一幅无边无际的素白画卷凭空展开,悬浮于混沌之中。
“该画回来了。”他轻声呢喃,声音带着万年未语的沙哑。
指尖凝聚起仅剩的天道之力,方宇缓缓落笔。第一笔,是地球东方的小城大学,沥青路映着夕阳,学校的老槐树亭亭如盖,树枝繁叶茂,筛下细碎落在姑娘浅蓝色的连衣裙上。
她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专业书,指尖轻轻按着书页,避免被风掀起,目光望向巷口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安静地等待着。
远处,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正快步跑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他一手扶着腰间,一手高高举着两根裹着透明包装的冰棒,冰棒在阳光下冒着淡淡的白气,水珠顺着包装纸缓缓滑落,滴在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
“天天!等久了吧?”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气喘,却难掩雀跃。
姑娘抬起头,眼底的笑意愈发浓郁,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呀,刚到没多久。”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方宇悬在画卷上的指尖猛地一顿,周身流淌的天道之力瞬间凝滞。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万年的沧桑与孤寂褪去,眼前只剩下大学时那条洒满阳光的小巷,只剩下那个抱着书本等他、那个跑着送来冰棒的身影。
他记得,那天的阳光和现在一样温暖,冰棒是她最爱的草莓味,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护着冰棒,生怕化得太快。
她会接过冰棒,轻轻咬一口,然后把另一根递给他,两人并肩走在槐树下,聊着课堂上的趣事,说着对未来的憧憬,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馨而美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暖意涌上心头,方宇的眼眶微微发热,原本早已枯竭的情感在这一刻重新涌动。他望着画卷中那对年轻的身影,指尖的天道之力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落在地球的轮廓上,仿佛想要将这份美好永远定格。
第二笔,是乡下老家的青砖瓦房,院子里的月季花爬满墙头,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父亲坐在门槛上抽着烟的侧脸,一幕幕清晰如昨。
他一笔一画,细细勾勒,从地球的山川湖海到城市街巷,从记忆里的欢声笑语到那些未曾说出口的遗憾,每一笔都倾注着他的心神与天道之力。
随着画作渐丰,他鬓角的发丝悄然染上霜白,眼角爬上细纹,周身的天道之力如流水般逝去,原本挺拔的身躯也微微佝偻,可他的眼神却愈发澄澈坚定——这双承载着宇宙生灭的眼眸,此刻只映着那颗魂牵梦萦的蓝色星球。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笔落下,太阳系的八大行星循着轨迹环绕太阳,地球的天道法则在画卷中悄然成型,方宇终于停下了笔。他望着这幅耗尽半生天道之力绘就的星系图,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
“去吧。”
他对着画作轻轻一挥,素白画卷骤然化作流光消散,下一刻,混沌虚空中骤然亮起一团璀璨的光。地球凭空显现,蓝色的海洋与绿色的陆地交织,山川河流、城市乡村一应俱全,无数人类的身影仿佛从时光长河的另一端走来,瞬间降落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带着懵懂与鲜活,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生活。
方宇静静凝视着那颗缓缓远去的蓝色星球,看着太阳系在虚空中稳定运行,周身仅剩的微弱天道之力渐渐收敛。他衣袖轻挥,身影缓缓后退,隐入身后的混沌之中,只留下那片新生的星系——这是他以宇宙为名,用天道之力重绘的故土,在死寂的虚空中,绽放出属于生命的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