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又缓缓合拢。蓝光悄然消散。季延扶着阿澈站起身，阿澈浑身滚烫，脚步虚浮，却始终没有倒下。白幽站在他们身后，手中握着一柄短刀，刀身弯曲，刃口布满缺口。
前方寂静无声，唯有风拂面而来，夹杂着一股铁锈般的气息。
季延正欲前行，手腕上的表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浮现一行蓝色文字：【检测到高能反应，自毁程序已激活】。
下一瞬，整个地下空间猛然一震。头顶传来轰隆巨响，仿佛某种结构正在崩塌。墙上的红灯开始闪烁，广播响起，声音冰冷：“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五分钟。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走！”季延迅速将阿澈背起，朝着通道奔去。
白幽紧随其后。周崇山曾出现的地方已然空无一物，她并未多看，目光只锁定前方的路。
通道尽头是变异体养殖区。合金门正缓缓上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刚开启一道缝隙，一只变异体便猛然冲出。
它形似人类，四肢异常修长，关节反曲，脸上没有眼睛，唯有一张巨大的嘴。白幽身形一闪，刀锋横切而出，精准割断它的脖颈。黑血喷溅，洒在墙壁上。
“快走！”她低喝。
季延背着阿澈跃过尸体，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低头一看，地面湿滑，不知是液体还是血迹。通道逐渐拓宽，两侧排列着众多透明培养舱，每一座都连接着管线与电缆。
这些舱体正逐一开启。卡扣弹开，舱盖掀起，一只接一只的变异体爬出。有的仍连着针管，有的肢体残缺，却全都朝三人逼近。
季延手腕上的“方舟”投射出一条路径——红线穿过中央走廊，绕过三座控制台，最终指向一处通风井。下方标注：预计遭遇数量472。
“只能硬闯。”季延说。
白幽未语，将刀换至右手，左手护住后颈。她的箭早已用尽，最后一支射入了周崇山的影子中。此刻她仅剩这把破损的刀，刀柄甚至有些松动。
又一群变异体扑来。
五只扑向左侧。季延一脚踹翻一只，抽出腰间的声波炮。按下按钮，设备嗡鸣作响，释放出一圈波动。前方三只应声倒地抽搐，但后面的立刻补上。
“太热了。”他皱眉。
设备发烫，指示灯由绿转红。他甩了两下无效，只得收起。就在此时，一只变异体从上方跃下，利爪直取他的面部。他偏头闪避，肩膀被划出三道血痕，裤腿也被撕裂。
小腿火辣作痛，但他未曾停步。翻滚起身时，发现裤子破损，内衬暴露——那是他亲手缝制的，用的是旧防爆服的边角料，平日毫不起眼，如今虽被抓出几道深痕，却未破裂。
“还能用。”他心想。
白幽那边形势更危。她被逼至一根柱旁，两只变异体前后夹击。她蹲身躲过前者的攻击，刀锋削断其一手，旋即转身将刀刺入另一只肋下。刚拔出刀，背后便有异动。
她听到风声，立刻低头。一条触手擦着头顶飞过，狠狠钉入墙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季延！”她喊。
“来了！”他冲上前，肩撞开一只怪物，顺手抄起地上的金属管，砸向白幽背后的敌人。那东西头颅碎裂，轰然倒地。
阿澈在他背上轻咳一声，呼吸急促。季延察觉孩子体温越来越高，如同高烧。胸前木牌忽明忽暗，光芒愈闪愈快。
“坚持住。”他说，“马上出去。”
前方三座控制台呈三角排列。据“方舟”提示，必须绕行才能抵达通风井。可他们刚靠近第二座，地面再度剧烈震动。
所有未开启的培养舱同时打开。
咔、咔、咔——
上百个舱盖齐齐掀开，变异体纷纷爬出。有的尚未发育完全，拖着管线在地上蠕动；有的则格外强壮，皮肤泛着青灰之色。
三人被逼至角落。
季延放下阿澈，让他靠在控制台上。屏幕上满是乱码，仅有一行字清晰可见：“最终实验体回收失败”。他无暇细究，立刻检查声波炮。
“充能不足，散热系统损坏。”他摇头。
白幽走到他身旁，背贴着他，两人形成夹角防御之势。她的刀只剩半截，刀柄缠着布条，已被汗水浸透。
“还剩多久？”她问。
“不到三分钟。”季延瞥了眼倒计时。
广播再次响起：“自毁程序进入最后阶段，请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话音未落，天花板开始坍塌。水泥块坠落，砸中数只变异体，也堵塞了部分通路。尘土弥漫，视线模糊。
一只庞大的变异体从后排走出。它的脊椎裸露在外，背上生着三对残破的翅膀。每一步落下，地面随之震颤。其余变异体自动退让。
它直冲阿澈而去。
季延挡在前方，举起金属管。那怪物一爪挥来，将他狠狠拍飞。他撞上控制台，喉间泛甜，嘴角渗出血丝。
白幽疾冲而上，刀刺入它肩部，却被一把抓住手腕。她奋力挣脱，翻身跃开，落地时脚下一滑，单膝跪地。
怪物继续逼近。
阿澈倚在控制台上，伸手欲触木牌。指尖刚碰上，光芒骤然增强。他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声音却被远处的爆炸淹没。
一声巨响，一座培养舱炸裂，火焰顺着管线蔓延。空气灼热，更多变异体陷入混乱。
季延站起身，抹去嘴角血迹。他望了一眼白幽，又看向阿澈。
“不能再等了。”他说。
他打开工具包，取出一支金色血清。试管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内部液体缓缓流动。
“你打算做什么？”白幽喘息着问。
“只有一个办法。”他盯着声波炮，“将血清注入核心，强行重启。”
“那玩意早就坏了。”
“只要还有电，就能用。”他拆开设备后盖，露出烧焦的线路。“方舟”随即投射出一张图，标出注射位置。
他拔掉接口塞，将针头对准。
血清缓缓注入。
设备开始发热，指示灯闪烁不定。季延按下测试键，前端发出短促鸣响，随后归于稳定。
“能用了。”他抬头。
怪物已踏入十米之内。
季延举起声波炮，瞄准目标。
白幽站定，紧握手中华夏短刀。
阿澈靠在控制台，一只手按着木牌，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向那庞然巨物。
季延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