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笼罩黑风口,沼泽上的磷火比前三日更盛,像无数只鬼手在水面上摇晃。风影帮少帮主赵风手里提着盏特制的气死风灯,灯油里掺了避虫的草药,勉强驱散了周围嗡嗡作响的蚀骨蚊。
“这条密道是当年挖来走私的,直通骨龙巢穴的后山崖,离判官被困的地方不到百丈。”赵风拨开挡路的荆棘,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边缘还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里面有三段岔路,跟着左侧石壁的刻痕走,千万别走错,错路尽头是流沙坑,进去就出不来。”
林萧点头,示意林黑龙和十名精锐护卫跟上,又对留在外面的摩罗煞道:“半个时辰后若没动静,就带弟兄们按原计划佯攻王家大营,吸引骨龙的注意。”
“放心!”摩罗煞拍着胸脯,巨掌捏得骨矛咯咯作响,“只要本首领的吼声响起,别说骨龙,就是山神都得醒!”
钻进密道,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石壁上渗着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声,回音在狭窄的通道里荡得很远。赵风举着灯走在最前,灯光照亮石壁上的刻痕——那是个简单的箭头,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显然是风影帮当年做的标记。
“小心脚下。”赵风突然停步,指着地面的暗纹,“这里有翻板,踩错了就会掉进毒刺坑。”他蹲下身,用匕首撬开块松动的石板,底下果然露出密密麻麻的铁刺,针尖泛着幽蓝的光,一看就淬了剧毒。
林萧示意护卫们跟上赵风的脚步,踩着他踩过的位置前进。通道越往里走越窄,最后竟需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石壁上渐渐能看到抓挠的痕迹,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曾在这里挣扎过。
“快到出口了。”赵风压低声音,灯影里能看到前方透出的微光,“出去就是骨龙巢穴的后崖,判官被困在巢穴东侧的石洞里,那里地势低,骨龙的尾巴够不着。”
众人屏息凝神,贴着石壁挪到出口。出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掀开藤蔓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崖下的空地上堆满了白骨,大的如巨石,小的如指节,显然都是骨龙的“藏品”。
巢穴中央的水潭里,洪荒骨龙正盘成一团,巨大的骨头上覆盖着层暗金色的薄膜,眼眶中燃烧的紫火比三日前更旺。而在水潭东侧的石洞里,果然有个蜷缩的身影,正是戴着青铜面具的判官,他的一条腿被骨龙的尾骨压住,玄甲已碎裂大半,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他的左靴!”赵风指着判官的脚,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名册肯定在里面!”
林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护卫们散开,形成半包围圈。骨龙似乎察觉到动静,庞大的头颅微微抬起,紫火般的目光扫过崖边,吓得赵风立刻缩回藤蔓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得引开骨龙的注意力。”林萧对林黑龙打了个手势,指尖捏出张“惊雷符”。
林黑龙会意,突然朝着水潭对面的石壁掷出一柄短刀,“当啷”一声撞出火花。骨龙果然被吸引,巨大的头颅转向石壁,尾骨微微抬起,露出了压住判官的空隙。
“就是现在!”
林萧和赵风同时冲出,一个扑向石洞,一个直奔判官的左靴。判官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来,挣扎着想抽出腰间的短刃,却被林黑龙及时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是你!”判官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风影帮的余孽,竟然跟林萧勾结在一起!”
赵风不理会他的怒吼,一把扯下判官的左靴,果然从夹层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本皮质小册子,封面上印着黑色曼陀罗,正是影组织的名册!
“拿到了!”赵风兴奋地举起册子,却没注意到骨龙已转过头颅,巨大的骨爪正朝着他拍来。
“小心!”林萧猛地将他推开,乌木剑迎着骨爪劈去,“铛”的一声巨响,剑刃被震得嗡嗡作响,手臂发麻。骨龙的力量远超想象,这一击竟让他后退了三步,撞在石壁上。
骨龙被彻底激怒,咆哮着张开巨口,紫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林黑龙抱起判官当作盾牌,骨火落在玄甲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判官惨叫着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撤!”林萧大喊,赵风捂着被碎石擦伤的胳膊,紧紧攥着名册,跟着众人往密道退去。骨龙的尾骨横扫过来,砸在崖边的岩石上,碎石飞溅,密道的入口险些被堵住。
冲进密道的瞬间,林萧反手甩出数张“爆燃符”,符纸在洞口炸开,燃起的火焰暂时挡住了骨龙的追击。众人沿着来时的路狂奔,赵风一边跑一边狂笑:“影组织!我爹的仇终于能报了!”
林萧却没他那么轻松,握着乌木剑的手还在发麻。刚才骨龙的那一爪,明显留了力,像是在刻意驱赶而非绝杀,这头活了千年的洪荒骨龙,似乎并不想真的杀死他们。
跑出密道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摩罗煞带着弟兄们在外面接应,看到他们手里的名册,顿时欢呼起来。赵风将名册递给林萧,眼里的激动还未褪去:“林少主,这下影组织可完了!”
林萧翻开名册,第一页就写着北境各大家族的名字,旁边标注着他们在影组织中的职位,甚至连王家会长的名字都赫然在列,后面写着“银级执事”。他指尖划过纸面,突然停在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个名字,没有职位,只有一行小字:“骨龙守墓者”。
“守墓者?”林萧心头一震,突然明白骨龙为何留手,“它不是在保护判官,是在看守名册,或者说……看守影组织的秘密。”
朝阳升起时,黑风口传来骨龙的咆哮,这次的吼声不再充满戾气,反而带着一丝悠长的意味,像是在叹息。林萧握紧名册,知道这场仗的真正对手,终于浮出水面,而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