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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后院,周于渊正在书房与刚从江州回来的李云亭议事。门忽然被推开,宋清越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两人同时抬头。

李云亭连忙起身行礼:“宋姑娘。”

宋清越摆摆手,目光直直看向周于渊。

她跑得急,脸颊泛红,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眼睛却亮得像星辰。

“王爷,”她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秧苗全发完了。我……我想回家。”

周于渊放下手中的信函,静静看着她。

这两个月,他看着她像不知疲倦的陀螺,在田间地头打转。晒黑了,累瘦了。

此刻她眼中那种纯粹的、孩子般的渴望,让他微微一怔。

“想家了?”他问,声音比平日温和。

“嗯!”宋清越用力点头,毫不掩饰,“想我娘,想溪溪和屹儿屿儿,想翠翠做的饭,想山上的桑树地里的棉花……我都两个月没回去了!”

她掰着手指细数,每说一样,眼睛就更亮一分。

李云亭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微笑。

这位总是能想出奇谋妙策的宋姑娘,原来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周于渊沉默片刻,问道:“打算何时动身?”

“明天一早!”宋清越脱口而出,随即又有些忐忑,“可以吗?这边……应该没什么急事了吧?药包的事有李公子和陈郎中,秧苗发完了,红薯木薯长势也稳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像只等待先生允许放学的学生一般。

周于渊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直。

“可以。”他吐出两个字,他本还以为宋清越会临近中秋才回家。

宋清越瞬间笑开了花:“谢王爷!”

“尚武。”周于渊唤道。

一直守在门外的尚武应声而入。

“明日一早,备船送宋姑娘回桃花源。挑两个稳妥的侍卫随行护卫。”

“是!”

宋清越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周于渊看她一眼:“让尚武送你。”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宋清越张了张嘴,看他神色坚决,只好乖乖应下:“哦……那谢谢王爷,谢谢尚将军。”

她行了礼,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脚步声轻快雀跃,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厢房,开始收拾行囊。

书房内,李云亭笑道:“宋姑娘真是性情中人。”

周于渊没有接话,重新拿起信函,目光却落在窗外那个蹦跳着远去的身影上。

许久,他才低声道:“在我们这儿,她这两个月,太累了。”

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

李云亭识趣地低下头,假装没听见王爷语气中那丝罕见的柔软。

窗外,夕阳西下,将县衙的青瓦白墙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而五十里水路就能到的桃花源,炊烟正袅袅升起。

那里有等待她归家的人,有她亲手建起的家园,有她在这异世最深的牵挂。

今夜,注定有个姑娘,要枕着对家的思念,做一个香甜的梦了。

晨雾未散,清河的水面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白气。

一只乌篷小船推开雾气,缓缓驶离怀远县码头。

尚武立在船尾,双手握着长长的竹篙,有节奏地插入水中,再稳稳撑出。

他动作娴熟,小船便如离弦的箭,平滑地破开水面,朝上游行去。

宋清越坐在船头,抱着膝盖,看着两岸倒退的景色。晨风带着水汽拂面,清凉湿润,让她连日来的疲惫都消散不少。

“尚将军,”她转过头,眉眼弯弯,“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船走水路回桃花源。

以前没发现这条水路时,来一趟县城要走整整一天——早晨天不亮就出发,翻山越岭,到了县城已是傍晚。

住上一夜,第二天办完事不敢耽搁,赶紧往回赶,回到家天都黑透了。”

尚武一边撑船,一边笑道:“那也是宋姑娘你聪慧。当初若不是你看出这几条溪流的走向,带着我们顺藤摸瓜,哪里能找到这条贯穿怀远到桃花源的水路?

现在好了,几十里水路,顺流而下只要两个时辰,逆流而上也不过半日。”

宋清越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我也是瞎琢磨。水往低处流,山里的溪流最终都会汇入江河。顺着咱们村口那条小溪往下走,一路标记,还真就找到了清河。”

她顿了顿,感慨道,“有船就是不一样。以前挑着担子走山路,肩膀磨破皮是常事。现在好了,粮食、药材、农具,都能走水路运,省了多少力气。”

宋清越出桃花源时,交代过宋大叔和刘叔王叔他们,要抽时间出来修好村里到江边的这一段路,还要王大力和王叔抽时间做一条属于他们桃花源的船,也不知道现在这些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想到这儿,宋清越归心更切。

小船驶入一段开阔的水面。

朝阳从东边山峦后探出头来,金红色的光芒穿透晨雾,洒在粼粼水波上,碎成千万片跳动的光斑。

两岸青山苍翠,偶有早起的白鹭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宋清越深深吸了口气,草木与河水混合的清新气息涌入肺腑,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尚将军,”她忽然起了聊天的兴致,“你在王爷身边多少年了?”

尚武想了想:“末将十四岁入军营,就在王爷麾下,如今……整十年了。”

“十年!”宋清越惊讶,“那岂不是从小兵做起?现在都当上将军了,真厉害。”

“都是王爷提拔。”尚武语气恭敬,“王爷治军严明,赏罚分明。只要肯吃苦、有本事,在王爷麾下就有出头之日。”

宋清越点点头,想起周于渊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却不得不承认,那人做事确实有一套。

“那尚将军这些年都跟着王爷南征北战,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她好奇地问。

“北境草原,西域戈壁,南疆密林……都去过。”

尚武目光投向远方,似在回忆,“最远到过碎叶城,那里黄沙漫天,晚上能看见银河横跨天际,星星亮得像是要掉下来。”

宋清越听得入神:“真好啊……我长这么大,最远就是从京城被流放到岭南。”

她自嘲地笑笑,“不过现在想想,来岭南也不算坏事。至少在这里,我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竹篙划水的声音和两岸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