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太大了，在扭曲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像是一截漂浮的巨型肋骨，又或者是某种更大生物的脊椎骨碎片，惨白得瘆人。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小武声音发紧，手指悬在控制台上，不敢乱动。
飞船在能量乱流里颠簸，小心地规避着那些看不见的时空褶皱。那巨大的白骨影子就在不远处缓缓移动，沉默得让人心慌。
“星云里怎么会有……骨头？”红姨觉得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老头眯着眼，试图看清那影子的细节：“不像已知的任何生物。大小超过我们飞船上百倍……这要是骨头，本体得多大？”
刀疤更关心实际问题：“它对我们有威胁吗？能动吗？”
守护者光人比之前淡了很多，声音也带着杂音：“扫描受阻……无法获取详细数据。未检测到主动能量反应，未检测到生命信号。”
杨穆白靠着墙壁，试着动了动左臂，还是没知觉。手臂表面覆盖着一层干涸的血痂和能量灼烧的痕迹，看着有点吓人，但至少那要命的银色标记彻底黯淡了，不再发光，也不再蔓延。那种被窥视的冰冷感也消失了。
“标记……真的断开了？”他问守护者，声音有点虚弱。
“连接已切断。”守护者确认，“但标记实体仍在你手臂上，处于休眠状态。无法保证其不会因外部刺激再次激活。”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还是个隐患，只是暂时睡着了。
凯一直盯着屏幕上的白骨影子：“这东西……会不会就是守护者说过的，‘其他高维存在’留下的？”
这话提醒了众人。守护者之前提过，高能量乱流区或者被其他高维存在宣称主权的区域，可能成为观测盲区。
“如果这是某个‘大家伙’的地盘，那观测者可能真不敢随便进来。”老头分析，“我们是不是误打误撞，找到靠山了？”
“靠山？”刀疤嗤笑，“谁知道这‘靠山’对我们是什么态度？别刚出狼窝，又进虎穴。”
飞船继续在混乱的紫色星云中穿行，那巨大的白骨影子始终在侧前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个沉默的引路者。
周围的能量乱流越来越强，仪器读数跳得厉害。好几次飞船差点撞上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
“不能再深入了！”小武喊道，“结构稳定性快到极限了！再往里走，飞船可能散架！”
刀疤看着导航图，他们已经偏离原定路线很远了。“找地方停下，隐蔽。净化单位应该快到了。”
他们找到一块相对稳定、被密集能量尘埃笼罩的区域，关闭了主引擎，只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保障和隐形系统。
所有人屏住呼吸，盯着探测器的外围扫描界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星云内部的光线扭曲变幻，那巨大的白骨影子也渐渐隐没在更深处的紫雾中，看不见了。
三小时时限，眼看就要到了。
“来了！”小武突然压低声音。
扫描界面边缘，一个极其微小但速度惊人的光点出现，无视星云外围混乱的能量，笔直地朝着他们之前被阻隔的位置冲去。
那就是净化单位？
它停在星云边缘，没有立刻进来。似乎在扫描、评估。
“它不敢进来？”红姨带着一丝希望。
“或者在定位我们的精确坐标。”老头脸色凝重。
那光点停留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它动了。
它不是直接冲进来，而是从本体分离出十几个更小的、梭形的银色单位，像一群灵活的鱼，钻入了星云的能量乱流中。
这些梭形单位速度极快，并且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适应这里的混乱环境，分成不同方向，开始进行拉网式搜索。
“分头找了……糟了。”小武看着屏幕上分散开的光点，“照这个速度，最多二十分钟，其中一个就会摸到我们这边。”
他们的隐蔽处能骗过远距离扫描，但绝对经不起近距离探查。
“准备战斗？”凯看向刀疤。
刀疤摇头：“打不过。刚才只是一个标记就把我们搞得那么惨，这正经的净化单位，我们估计连一下都扛不住。”
“那怎么办？等死？”
杨穆白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左臂，心里一阵无力。好不容易切断了连接，还是逃不掉吗？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探测器上，代表一个梭形净化单位的光点，在靠近之前那巨大白骨影子消失的区域时，突然信号紊乱，然后……消失了！
不是被摧毁的那种爆炸消失，是信号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凭空抹掉了。
几乎同时，另外几个靠近那片区域的梭形单位也出现了类似情况，信号剧烈波动，然后接连熄灭。
剩下的梭形单位似乎接到了指令，迅速停止搜索，向后撤退，聚集到了星云边缘那个主单位旁边。
星云内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剩下能量流动的噪音。
“发生什么了？”红姨愣住，“那些小东西……被干掉了？”
“是那片骨头区域！”小武指着扫描图，“它们一靠近就没了！”
守护者光人闪烁了一下：“检测到未知力场反应……位于巨型残骸区域。性质……无法分析。”
刀疤盯着屏幕，外面那些净化单位没有再行动，但也没有离开，就那么守在星云边缘。
“他们不敢进来了。”老头得出结论，“这星云里面，真有他们怕的东西。”
暂时似乎是安全了。
杨穆白刚想松口气，突然，他的左臂毫无征兆地抽动了一下！
不是恢复知觉的那种动，而是肌肉自己痉挛，带动着那只废手，抬了起来，手指僵硬地指向一个方向——正是那片巨型白骨影子消失的星云深处。
他吓了一跳，想控制手臂放下，却根本做不到。那只手就像不是他自己的，固执地指着那个方向。
“你干嘛？”刀疤注意到他的异常。
“不是我……”杨穆白脸色发白，“它自己动的……”
守护者立刻扫描他的手臂：“标记无活性……但检测到极其微弱的指向性生物电信号……来源……手臂内部神经末梢？”
不是标记？那是什么？
杨穆白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臂，指向那片连净化单位都不敢深入的黑暗，一个荒谬又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是他的手在指路？
还是……星云深处的那东西，在通过他的手臂，召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