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海，莲华绽放。
云璃立于净灵泉中，周身九瓣金莲环绕，每一瓣都映照着不同的景象——苍生疾苦、山河破碎、幽冥肆虐、希望微光……那些画面流转不休，在她身周形成一道神圣而悲悯的光晕。
玄微子看着这一幕，眼中贪婪几乎要溢出来:“镜心九转，莲华现世……好好好！比贫道想象的更完美！这样的祭品，幽冥之主一定会满意！”
他拂尘一挥，厉声喝道:“布‘九幽锁魂阵’！活捉她！”
身后那些幽冥道高手立刻散开，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站定，同时咬破指尖，将精血洒向地面！鲜血落地即燃，化作一道道血色的火线，迅速在地面蔓延、交织，很快形成一个覆盖整个洞窟的巨大阵法！
阵法成型的瞬间，洞窟内的空气骤然凝固！一股阴冷、邪恶、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力量从地底涌出，化作无数道漆黑的锁链，向云璃缠绕而去！
“丫头小心！”谢听澜急喝，挥剑斩向锁链。但剑刃斩在锁链上，只溅起一溜火星，锁链纹丝不动！
黑血老鬼也射出骨钉，但骨钉撞上锁链，竟被直接弹开！
这些锁链……不是实体，而是由纯粹的幽冥之力凝聚而成，寻常兵器、法术，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眼看锁链就要缠上云璃，她头顶的金莲突然光芒大盛！
“镜心·净世！”
云璃双手结印，口中吐出四个字。
九瓣金莲同时旋转，每一瓣都射出金色的光束！光束与锁链碰撞，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锁链在金光照耀下迅速变细、变淡，最终化作黑烟消散！
但阵法之力源源不绝，更多的锁链从地底涌出，前赴后继！
玄微子冷笑:“没用的。九幽锁魂阵以整座栖霞山的地脉为基，以在场所有幽冥道弟子的精血为引，阵力无穷无尽！你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
他说得没错。
云璃能感觉到，体内的镜心之力在飞速消耗。虽然净灵泉的灵气在不断补充，但补充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这样下去，撑不过半个时辰。
必须破阵！
但要破阵，就要先破阵眼。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布阵的幽冥道弟子，最终落在玄微子身上——他是主阵之人，也是阵眼所在。
擒贼先擒王！
云璃心念一动，九瓣金莲突然合一，化作一柄巨大的金色光剑，凌空斩向玄微子！
这一剑，蕴含了她对镜心九转的全部领悟，剑光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
“来得好！”玄微子不惊反喜，拂尘一甩，竟不闪不避，迎向光剑！
拂尘与光剑相撞的瞬间，异变突生！
玄微子手中的拂尘，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那黑光如此浓郁，甚至压过了金剑的光芒！更可怕的是，黑光中隐隐浮现出一张扭曲的、巨大的鬼脸，张口咬向光剑！
“幽冥噬灵！”一旁观战的老者惊呼，“他将幽冥之主的投影炼入了法器！”
“咔嚓——”
金色光剑出现裂痕，然后寸寸崩碎！
云璃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嘴角渗出鲜血。金莲破碎，对她的反噬极大。
玄微子得势不饶人，拂尘再挥，黑光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向云璃抓来！
“休想！”谢听澜和黑血老鬼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攻向玄微子！
但他们还未近身，就被几个幽冥道高手拦下！那几个高手实力极强，竟然能与谢听澜和黑血老鬼战成平手！
鬼爪已到云璃面前！
眼看她就要被擒，照世镜突然光芒大盛！
镜面不再流转七彩光晕，而是化作一片纯粹的、刺目的白光！白光如瀑，瞬间淹没了整个洞窟！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眼。
待白光散去，洞窟内的景象已经大变。
净灵泉消失了，照世镜也消失了，甚至连地面上的九幽锁魂阵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
不是黑暗，不是光明，而是一种绝对的、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实体的虚无。所有人都悬浮在这片虚无中，脚下无地，头顶无天，四周无边无际。
“这是……”玄微子脸色骤变，“照世镜的内部空间？！”
“没错。”老者的声音从虚无中传来，缥缈不定，“照世镜的真正作用，不是照见现在，而是……创造时空。这里，是独立于现世的‘镜中界’。”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悲悯:“也是当年素心，选择自我封印的地方。”
话音未落，虚无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个白衣女子，背对着众人，静静悬浮在虚无中央。她的身形有些虚幻，仿佛随时会消散，但那种纯净、神圣的气息，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娘……”云璃喃喃出声。
那身影缓缓转身。
正是白素心。
或者说，是白素心留在照世镜中的一缕残魂。
她的容貌与云璃有七分相似，但更加温婉成熟。此刻，她看着云璃，眼中满是慈爱和心疼。
“璃儿，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仿佛风吹过水面，“娘等了你好久。”
云璃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想冲过去，想抱住母亲，但身体却动弹不得——这片虚无空间，似乎有某种规则，限制着所有人的行动。
“素心……”玄微子看着那道身影，眼中情绪复杂，有痴迷，有怨恨，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二十年了……你宁愿留一缕残魂在这里，也不愿见贫道一面吗？”
白素心终于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玄微，二十年过去，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玄微子狂笑，“贫道追求的是无上大道！是永恒生命！是掌控天下的权柄！这有什么错？！”
“错在你为了一己私欲，害死无辜，祸乱苍生。”白素心摇头，“当年在司星监，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我说不愿意。不是因为星河比你更好，而是因为……你的心，太脏了。”
玄微子脸色铁青。
“你以为你爱的是我，其实你爱的只是镜心传承者的身份。”白素心继续道，“你以为得到我，就能得到镜心之力，就能打开幽冥之门，就能实现你的野心。可惜，你错了。”
她伸手，指向云璃:“镜心传承，不是工具，而是责任。它不是为了满足某个人的野心而存在，而是为了守护这天下苍生。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够了！”玄微子厉喝，“贫道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今天，你们母女都在这里，正好——一个残魂，一个肉身，都是最好的祭品！贫道就在这镜中界，完成最后的仪式！”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印！随着他的动作，虚无空间开始剧烈震荡！
无数道黑色的裂缝在虚空中蔓延，裂缝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哀嚎！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缝深处，隐隐可见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幽冥之眼！
幽冥之主，已经开始降临了！
“玄微，你疯了！”白素心脸色一变，“在镜中界强行接引幽冥之主，整个镜中界都会崩溃！到时候，不仅是我们，连你自己也会魂飞魄散！”
“那又如何？”玄微子笑容扭曲，“能与幽冥之主融为一体，贫道求之不得！”
他结印完毕，双手高举，嘶声狂吼:
“以吾之血，唤汝之名！”
“以镜为媒，以魂为祭！”
“幽冥之主，降临吧！”
裂缝骤然扩大！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从裂缝中缓缓浮现！眼睛下方，一张布满利齿的巨口缓缓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整个镜中界开始崩溃！虚无的空间出现无数裂痕，仿佛破碎的镜子！
“璃儿！”白素心厉声道，“照世镜中封印着前朝司星监收集的三百年‘众生愿力’！那是唯一能对抗幽冥之主的力量！但要想动用它，你需要……以自身魂魄为引，施展‘镜照大千’！”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决绝:“娘这一缕残魂，会助你一臂之力。但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骤然消散，化作点点白光，融入云璃体内！
云璃感到一股庞大而温暖的力量涌入身体，那力量如此熟悉，如此亲切——是母亲最后留给她的守护。
同时，照世镜的真正传承，也在她脑海中完全开启。
《镜天心经》第九重，镜照大千。
以镜心为引，聚众生愿力，化幽冥为虚无。
代价是……魂飞魄散。
云璃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无半分犹豫。
她看向那只越来越近的幽冥之眼，又看了看正在苦战的谢听澜和黑血老鬼，最后，望向虚无深处，仿佛能看到那个已经逝去、却永远活在她心中的人。
凌殊……
如果这是你希望我走的路。
那么，我走。
她双手开始结印。
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这一次的印诀，缓慢、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每一个手势，都引动着镜中界的震荡；每一个音节，都回荡着众生的祈愿。
“镜心九转，照见大千。”
“众生愿力，汇于吾身。”
“幽冥为恶，当化虚无。”
“以吾之魂……换天下清！”
最后四个字出口的瞬间，整个镜中界突然静止了。
时间凝固，空间定格。
然后，一点金光，从云璃心口亮起。
那是逆命之痕最后的光芒。
金光迅速扩散，眨眼间就笼罩了她的全身。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纯粹的光。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烈，最终，她整个人都化作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太阳升起，照亮了整个镜中界。
也照亮了那只血红色的幽冥之眼。
幽冥之眼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想要缩回裂缝，但已经来不及了。
金光如潮，瞬间淹没了它！
“不——！！！”玄微子发出不甘的嘶吼，他的身体也在金光中开始融化、消散，“贫道谋划二十年……岂能……岂能……”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飞灰。
而那些幽冥道高手，还有那几个怪物，也在金光中灰飞烟灭。
只有谢听澜和黑血老鬼，被一道柔和的力量保护着，没有受到伤害。
金光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当光芒渐渐散去，镜中界已经不复存在。
三人重新出现在镇幽台深处的洞窟中。
净灵泉还在，照世镜也还在，但镜面上布满了裂痕，显然已经毁了。
而云璃……
她静静躺在泉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云璃！”谢听澜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急切地探她的脉搏。
脉搏微弱，但还在跳动。
魂魄……已经散了。
逆命之痕彻底消失，素心戒也黯淡无光。
她用了镜照大千，以自己的魂魄为代价，净化了幽冥之主，也净化了玄微子和所有幽冥道弟子。
但她自己……也快死了。
“丫头……”黑血老鬼蹲下身，老眼中泛起泪光，“你……何苦……”
云璃艰难地睁开眼，看到谢听澜焦急的脸，轻轻笑了。
“师兄……”她声音细若游丝，“别难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抬起手，想要触摸谢听澜的脸，但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
“告诉……凌殊……我做到了……”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呼吸停止。
谢听澜紧紧抱着她，浑身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洞窟内，一片死寂。
只有净灵泉汩汩的水声，仿佛在为这个年轻生命的逝去，奏响哀歌。
不知过了多久，洞窟外传来脚步声。
清虚真人踉跄着走进来，他浑身是伤，道袍破碎，显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当他看到云璃的尸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他声音发颤。
“用了镜照大千。”黑血老鬼嘶哑道，“和素心一样……魂飞魄散。”
清虚真人闭上眼睛，两行老泪滑落。
“都是贫道的错……当年若贫道能阻止玄微子……若贫道能保护好素心……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跪倒在地，对着云璃的尸体，深深叩首。
洞窟内，悲恸无声。
许久，谢听澜忽然开口:“前辈，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清虚真人抬头，看着他眼中的希冀，心中刺痛，却只能摇头:“镜照大千……是以燃烧魂魄为代价。魂魄散了，就是真的散了。即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谢听澜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抱着云璃，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石像。
黑血老鬼长叹一声，转身走向照世镜。镜子虽然毁了，但镜框还在。他抚摸着镜框上的日月星辰图案，忽然，手指触到了什么。
是一个暗格。
他用力一按，暗格弹开，里面放着一卷羊皮纸。
羊皮纸很旧了，边缘已经磨损。他展开羊皮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清虚！谢小子！你们快来看！”
谢听澜和清虚真人连忙过去。
羊皮纸上记载的，是一个名为“聚魂引”的古老秘法。
根据记载，施展镜照大千后，施术者的魂魄虽然散了，但并非彻底消失，而是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散入天地之间。若能以特殊方法收集这些能量，再辅以养魂木、净灵花等天材地宝，或许……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重新凝聚魂魄。
但这个过程极其艰难，需要的时间以百年计，而且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是，需要有人心甘情愿，以自身寿命为代价，日日夜夜守在聚魂阵旁，用自己的精血和修为，温养那些散落的魂魄能量。
百年，甚至更久。
而且……很可能等不到魂魄重聚，守阵之人就先耗尽了寿命。
“我来。”谢听澜毫不犹豫。
“你想清楚。”清虚真人看着他，“百年孤独，日夜煎熬，还可能最终一场空。”
“我想清楚了。”谢听澜的声音很平静，“师父将云璃托付给我，我却没能保护好她。这是我欠她的。而且……”
他低头，看着怀中云璃苍白的脸。
“而且，凌殊殿下用命换来的她，不该就这样结束。”
清虚真人和黑血老鬼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
最终，清虚真人点头:“好。那我们就赌这万分之一的机会。”
三人开始布置聚魂阵。
按照羊皮纸上的记载，他们以照世镜的碎片为阵眼，以净灵泉的泉水为媒介，在洞窟中布下了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成型的瞬间，洞窟内的灵气开始缓缓流动，向阵法中央汇聚。
谢听澜将云璃的尸体放入阵眼，然后咬破指尖，将自己的精血滴在阵法各处。
血落阵成。
阵法开始运转，淡淡的白色光晕从阵法中升起，笼罩了云璃的身体。
“聚魂阵已成，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清虚真人道，“贫道会守在外面，不让任何人打扰。老黑，你……”
“我留下。”黑血老鬼道，“这丫头也算我半个徒弟。而且……我在幽冥谷待了三十年，知道怎么对付幽冥之力的残留。”
清虚真人点头，转身离开。
洞窟内，只剩下谢听澜、黑血老鬼，和阵法中央的云璃。
时间开始流逝。
一天，两天，三天……
阵法日夜运转，谢听澜每日滴血为引，黑血老鬼则负责警戒和补充灵气。
云璃的尸体，在阵法的作用下，始终保持着刚死时的状态，没有腐烂，也没有变化。但她的魂魄，却迟迟没有凝聚的迹象。
一个月后，清虚真人带来了养魂木——那是他从栖霞山深处找到的。
养魂木放入阵法，阵法的光芒亮了许多。
两个月后，黑血老鬼找到了净灵花——它就生长在净灵泉的泉眼深处。
净灵花放入阵法，云璃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一丝。
三个月，半年，一年……
谢听澜的头发，开始出现白丝。
他的修为，也在日复一日的损耗中，开始倒退。
但他从未动摇。
每日滴血，每日守阵，每日……对着那个永远不会回应他的人，说话。
“云璃，今天栖霞山下雪了。”
“云璃，清虚前辈说，京城那边，二皇子谋反失败，被圈禁了。新太子是六皇子，据说是个仁厚之人。”
“云璃，老黑昨天猎了只野兔，炖了汤，很香。可惜你喝不到。”
“云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五年过去了。
谢听澜的头发白了大半，修为跌到了谷底，面容也苍老了许多。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黑血老鬼也老了，背更佝偻了，但他依旧守着。
清虚真人每年会来几次，带来外面的消息，也带来一些辅助聚魂的天材地宝。
但云璃……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直到第十年。
那一夜，是十月十五，月圆之夜。
但与十年前不同，这一夜的月亮，是正常的银白色，皎洁明亮。
月光透过洞窟顶部的裂缝，照在聚魂阵上。
阵法突然光芒大盛！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亮！
谢听澜和黑血老鬼都被惊醒了，紧张地看着阵法中央。
光芒持续了一整夜。
当天亮时，光芒渐渐散去。
阵法中央，云璃的尸体……动了。
她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清澈的、迷茫的眼睛。
她看着洞窟顶部的裂缝，看着照进来的阳光，看了很久。
然后，她缓缓坐起，看向守在阵法旁的谢听澜和黑血老鬼。
“你们是……”她开口，声音很轻，很陌生。
谢听澜的心沉了下去。
她不记得了。
魂魄虽然重聚，但记忆……很可能已经消散了。
“我是谢听澜。”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轻声道，“他是黑血老鬼。我们……是你的朋友。”
“朋友？”云璃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回忆，但很快皱起了眉，“我……想不起来。”
“没关系。”谢听澜的声音有些哽咽，“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只要你还活着。
只要你还在这世上。
就够了。
云璃看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花白的头发。
“你的头发……为什么白了？”
谢听澜握住她的手，笑了，笑容里有泪光。
“因为……等一个人，等了太久。”
洞窟外，阳光正好。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新的故事，也即将开始。
无论她是否记得过去。
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风雨。
至少此刻，她还活着。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