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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末世毒妃:冷宫嫡女的逆袭之路 > 第350章 风过无名,自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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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风过无名,自有回响

青鸢的手指在那双头蛇图腾上悬停了半晌,指尖冰凉。

海风顺着破窗缝隙往里灌,吹得那绢布扑簌簌地响,像极了某种冷血动物在草丛里穿行的动静。

她没出声,只是默默将那绢布按照原本的折痕重新叠好,塞进贴身的暗袋里。

动作极慢,像是要把这股子寒意一点点压进骨头缝里。

与此同时,十几里外的东海最高礁——“望潮台”。

萧景珩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快被海风给吹酥了。

他没站在最顶上的风口,而是缩在背风的一块凹陷处,脚下是常年被海浪拍打得滑腻无比的黑岩。

这地方选得刁钻,既能俯瞰整个海湾,又不会被那些眼尖的渔民当成要跳海的疯子。

底下的动静有点怪。

往常这时候,渔船出海,那必定是锣鼓喧天。

鱼怕声,但也好奇声,渔民们靠着那一套传了几百年的“震海鼓”,把鱼群往网兜里赶。

可今儿个,几十艘渔船静悄悄地飘在海面上,连个屁都没人放。

萧景珩眯起眼,目光穿过层层水雾。

船头上没人敲鼓,倒是都盘腿坐着几个赤膊汉子。

他们也不干活,就那么侧着耳朵,跟听墙角似的,死死盯着海面下那一处处暗礁缝隙。

“哗——噗——”

海浪拍进岩石缝隙,激起一股白沫,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离得最近的那条船上,那汉子猛地一挥手,动作利索得像是在剁肉。

一张大网瞬间撒了下去。

网起,鱼跳。满舱的银光乱闪。

萧景珩挑了挑眉。这帮粗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精细的活儿?

他闭上眼,没去管那些欢呼声,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嘈杂的海浪声里。

浪拍岩石,本是杂乱无章的噪嘴声。

但若是静下心来细听,在那成千上万次撞击的底噪里,竟然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极有规律的“回响”。

那不是浪的声音。

那是浪头撞进特定的岩石空腔后,被放大了的共鸣。

“宫、商、角……微变……”

萧景珩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这频率,这间隔,分明就是当年阿阮在冷宫里为了安抚发狂的苏烬宁,用那把破琴弹出来的“乱拍戏”第七变残段!

只是这残段,缺了一口气。

那岩石的空腔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了一块,导致那最关键的一声“羽”调,总是发闷,传不远。

渔民们虽然能用,但这就像是个瘸了一条腿的向导,走得不远,深海的大鱼根本引不过来。

萧景珩叹了口气,手掌在腰间摸索了一阵。

那块铜铭牌触手冰凉,表面坑坑洼洼的,全是岁月的牙印。

这是当年苏烬宁给他的,说是保平安,其实就是块边角料融的废铜烂铁。

他把那铭牌凑到眼前看了看。

铜绿长得挺茂盛,跟发了霉的馒头似的。

“也就是这点用处了。”

他嘟囔了一句,也没什么舍不得的架势,身子微微前倾,找准了脚下那道正在往外喷着水汽的岩石裂缝。

那里头有个只有指头宽的风眼,正是那声“羽”调出不来的症结所在。

他两根手指捏着铭牌,往那缝隙里一塞。

“咔哒。”

严丝合缝。

就在这块满是铜绿的废铁接触到那股带着高温的地热蒸汽的一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铜绿受热,迅速发生反应,表面析出一层极其细微的气泡。

这些气泡在狭窄的缝隙里炸裂,发出一连串极高频的嗡鸣。

“嗡——”

这声音极轻,在呼啸的海风里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于整个海湾的声场来说,这就像是最后一块拼图落了位。

原本发闷的“羽”调,瞬间变得清越穿透。

那声音顺着海水传导出去,几里外的海面上,几条正准备收网的渔船突然猛地晃动起来。

海底像是炸了锅,一群平日里只敢在深渊里憋着的金枪鱼,跟疯了似的往上窜,直往那声波的源头撞。

渔民们吓傻了,紧接着就是狂喜的嘶吼。

萧景珩没再看。

他拍了拍手上的铜锈味,撑着膝盖站起身,膝关节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老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慢悠悠地顺着小路下了礁石。

那背影混在乱石堆里,比一块风干的咸鱼干还要不起眼。

离着东海药墟不远的官道旁,新立了个怪模怪样的驿站。

不供茶水,不换马匹,门口挂着一排长短不一的竹管风铃。

牌匾上写着仨字:“节律塾”。

阿阮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那根跟了她半辈子的骨笛,正低头擦拭着上面的口水。

她这儿不教书,教的是“听风”。

几十个半大的孩子,眼睛上蒙着黑布,正撅着屁股趴在栏杆上,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对着远处的码头。

“丁字号商船入港!吃水深,载的是生铁,风铃偏左三度!”

“错!那是戊字号的粮船!那是陈米发酵的气味重,压得船身低,风铃声是闷的!”

孩子们吵成一团,唾沫星子乱飞。

阿阮没抬头,只是把骨笛凑到嘴边,极其随意地吹了一个音。

“呜——”

这音调极怪。

起调是个标准的宫音,但到了半截,突然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断成了两截,尾音还要死不活地颤了三下。

这就是当年她在江湖上赖以成名的“断魂引”。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这一声出去,对面的人心跳都得漏半拍,怎么也得跟着这节奏乱上一阵子。

可现在……

栏杆上趴着的那群孩子,连个回头的都没有。

甚至有个流鼻涕的小胖墩,一边挠着屁股一边不耐烦地把耳朵捂住了。

“先生,您别捣乱成不成?”小胖墩嘟囔着,“这律都废了八百年了,听着硌耳朵。”

另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更是直接,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节奏不对。现在的‘市舶律’容错率是三息。您这断音太刻意,系统自动就给过滤了,根本进不了脑子。”

阿阮愣住了。

她拿着骨笛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像是吞了个生鸡蛋。

她原本是想给这帮小崽子上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人心难测”,什么叫“节律杀人”。

结果倒好,被鄙视了。

但这帮小崽子说得对。

如今这世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人惊弓之鸟的乱世了。

现在的商贸、航运、甚至连这海风里,都建立起了一套庞大而精密的“容错机制”。

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偶尔断了一两根丝,破了一两个洞,根本不影响大局。

那些突兀的、尖锐的、带有攻击性的“破律”,在这个日益完善的系统面前,就像是一粒沙子丢进了大海,还没翻起浪花,就被巨大的惯性给抹平了。

阿阮看着那群继续为“是粮船还是铁船”争得面红耳赤的孩子,突然笑了起来。

笑得肩膀都在抖。

她把骨笛别回腰间,眼神里那点争强好胜的火星子,终于彻底灭了,变成了一摊温热的灰烬。

“行吧。”她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看来这江湖,是真的不需要咱们这种老古董来教怎么听响儿了。”

夜里,风突然停了。

这种停法很不吉利,就像是老天爷突然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一股子浓烈的臭鸡蛋味顺着海滩漫了上来。

那是海底淤泥翻涌,赤藻爆发的前兆。

“赤潮!起赤潮了!”

渔村里的铜锣敲得震天响。

村民们举着火把冲到岸边,一个个脸色惨白。

海面上,原本漆黑的水像是被煮开了,泛起一层诡异的暗红色荧光。

那赤藻长得飞快,眼瞅着就要把那几艘没来得及回港的渔船给困死在里头。

这玩意儿有毒,沾身就烂,要是被它封了港,这一村子人半年的生计全得完蛋。

“敲鼓!快敲鼓!”

村长吼得嗓子都劈了。

十几个壮汉光着膀子,抡起鼓槌拼命地砸向那几面牛皮大鼓。

“咚!咚!咚!”

声浪滚滚,要是搁在以前,这动静足以把浅海的小鱼小虾震晕。

可今晚这赤藻像是成了精,那鼓声砸在它身上,软绵绵的,不仅没把藻群震散,反而像是给它们加了油,那红色蔓延得更快了。

藻体柔韧,吸音。这种硬碰硬的声波,根本不管用。

萧景珩站在人群最后面,手里还拎着半壶没喝完的劣质黄酒。

他看着那些急得快要跳海的村民,摇了摇头。

“劲儿使大了。”

他没去逞英雄,也没喊停。

只是趁着没人注意,溜达到了离人群百步远的一片沙滩上。

那是退潮后留下的一片浅滩,满地都是碎贝壳。

他蹲下身,借着远处火把的微光,开始捡贝壳。

动作不快,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但他摆放的位置很讲究。

大的海螺壳放在外圈,中号的扇贝壳放在中间,最小的蛤蜊壳填在缝隙里。

一圈又一圈,如果从天上看下去,这分明就是一个精密的螺旋结构。

摆完最后一个,正好赶上海浪涌上来。

海水漫过这层层叠叠的贝壳阵。

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响声。

只有“呜——嗡——”的一阵低吟。

这声音低得吓人,人的耳朵几乎听不见,但却震得人脚底板发麻。

这是低频共振。

贝壳的螺旋结构将海浪的冲击力转化为了特定的低频波动,顺着水体像涟漪一样扩散出去。

赤藻不怕鼓声,但深海里的那些大家伙怕这种低频。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海面上突然炸开了锅。

无数条巨大的海狼鱼、黑鳐,像是被鬼撵了一样,疯狂地从深海往浅海冲。

它们受不了那个频率,本能地想要逃离。

这一逃,乱了套。

成千上万条大鱼在赤藻群里横冲直撞,硬生生把那连成一片的红色藻毯给撕得粉碎。

原本凝固不动的死水,被搅动成了活水。

赤藻最怕活水,一散开,那股子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灭了,顺着退潮的洋流,稀里哗啦地退回了深海。

“神了!龙王爷显灵了!”

村民们跪了一地,磕头磕得梆梆响。

谁也没注意到,那个拎着酒壶的落魄青衫客,早就踢散了那堆贝壳,晃晃悠悠地走了。

那贝壳排列的节奏,其实也不是什么天书。

就是当年渠首通水祭上,那个才七岁的小工匠蹲在闸门口,嘴里哼哼唧唧的那首不知名的童谣。

阿阮这一宿睡得也不踏实。

她住的这间驿馆,隔壁就是个大通铺,住了十几个来往的账房学徒。

这帮人大概是职业病,半夜做梦都在背汇率。

“东海盐引涨三厘……不对,那是昨儿的价……”

“西边棉花得降,听说是雨水多了,这账怎么平?”

吵得阿阮脑仁疼。

她披着衣服推开窗,想透透气。

楼下的院子里,几个还没睡的孩子正借着月光玩拍手游戏。

“你拍一,我拍一,东边来了个织布机……”

“你拍二,我拍二,海里捞个大金块……”

那拍手的节奏,啪、啪、啪啪——

阿阮听着听着,眼神变了。

这节奏……怎么跟这驿馆里那台巨大的水运仪象台的滴漏声,是一模一样的?

不对,不是拍手跟着滴漏走。

是整个这市场的运作,甚至隔壁那些账房学徒梦话里的涨跌频率,都在隐隐约约地契合着这个节奏。

这是“市舶节律”。

是无数次交易、无数次讨价还价、无数次货物吞吐之后,这片土地自己形成的一种心跳。

而这首童谣的调子……

阿阮苦笑一声。

那是二十年前,她在烬学堂里教给第一批孤儿的安眠曲。

那时候是为了哄他们睡觉。

如今,这曲子被拆解了,揉碎了,融进了这充满铜臭味和烟火气的市场里,成了这里的脉搏。

她低头看了一眼窗棂。

那里挂着一根用来计时的丝线,下头坠着个铜钱,正随着风晃悠。

风一吹,那丝线就打在窗框上,“哒”的一声。

这声音太轻了,轻到没人注意。

但就在隔壁那座全城最高的更楼里,那台掌管着全城时间的巨大铜漏壶,正因为这一阵夜风带来的细微震动,极其微妙地调整了一下滴水的速度。

那一滴水,本该快了半分。

但被这根丝线带来的同频震动这么一干扰,恰好慢了那半分。

时间,校准了。

阿阮伸出手,将那根系在窗棂上的丝线解了下来。

那是她骨笛上的笛绳,坚韧无比,却又柔软如发。

她把它系在了窗外的一根树枝上。

风过,绳颤。

这个城市的心跳,以后不需要她来听了。它自己会跳得很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东海渡口的雾气还没散。

萧景珩站在码头的栈桥头上,手里捏着昨晚那枚没用上的蛤蜊壳。

阿阮站在离他不远的石阶上,怀里抱着那个空了的酒壶。

两人中间隔着十几步远,谁也没往前走,谁也没打招呼。

萧景珩衣摆上沾着的那点荧光苔藓,经过一夜的海风吹拂,早就褪成了灰白色,看着像是一块洗不掉的污渍。

阿阮手里的那根骨笛,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细得看不见的纹路。

那是昨晚她试图去干扰那个“完美系统”时,被那种巨大的惯性给反噬崩开的。

两人就这么遥遥相望了一眼。

眼神里没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什么“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酸腐。

就只是一种极其平淡的、如同两块老石头互相看了一眼的默契。

“走了。”

萧景珩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阿阮似乎看懂了,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转身便走,背影混进了那群早起赶海的渔妇里,再也分不出来。

海平线上,那艘没有挂旗的无名商船,终于升满了帆。

巨大的船帆吃饱了风,鼓胀得像是一只巨大的肺,正在有力地呼吸。

帆布上那特殊的纹路在晨光下流转,那是经过无数次改良后的“双膛”结构,能把每一丝微风都榨干吃净。

甲板的最前端,放着那个简陋的琉璃匣子。

没人看见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那匣子里,除了那半截苏烬宁留下的炭条之外,此刻正静静地躺着几样新东西。

一片已经干枯蜷曲、带着焦痕的曼陀罗花瓣。

一缕细如发丝、却坚韧不断的笛绳。

还有一枚锈得快要掉渣的铜钉——那是萧景珩昨晚从那个铭牌上硬生生抠下来的。

这些东西就那么随意地堆在一起,没有什么金光闪闪的特效,也没有什么神仙显灵的异象。

它们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随着船身的起伏微微颤动。

但这颤动,却似乎牵引着整艘船的重心,让这艘巨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稳得像是在陆地上滑行。

船帆上的暗纹在阳光下闪过四个大字,转瞬即逝:

“风过无名”。

雾气渐散。

一艘不起眼的小舟从另一侧的芦苇荡里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青鸢立在船头,脸色比这晨雾还要白上几分。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双头蛇的绢布,目光死死盯着那艘已经快要没入海平线的无名商船。

“追不上了。”

撑船的艄公是个哑巴,手里比划了两下,意思是风向不对,那大船走的是“龙吸水”的洋流道,咱们这小破船上去就是个死。

青鸢没理会。

她看着那片已经变得模糊的船影,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看见,那艘大船留下的尾迹里,竟然泛起了一层极其诡异的黑水。

那不是油污。

那黑水翻滚着,像是活物一样,正在拼命地想要抓住那艘船的尾巴。

而在那黑水翻涌的间隙里,赫然浮现出了无数张惨白的人脸,每一张脸的眉心,都刻着那个只有在绢布上才见过的——

双头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