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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末世毒妃:冷宫嫡女的逆袭之路 > 第326章 光不喊人,但一直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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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光不喊人,但一直跟着走

那些刻在夯土墙上的,竟是一幅幅粗犷而精准的“地语节律图”。

线条简单,只用圆点、长短横线和波纹,标注着不同地形下,脚步声与震动传递的细微差别。

沙地轻叩,石地重踏,泥地拖曳,每一种都对应着一套独特的讯息编码。

萧景珩看到一队巡逻兵士归来,他们并未口呼号令,也未挥舞旗帜,领头的什长只是用脚后跟有节奏地叩击地面——咚、咚咚、嗒——沉闷而清晰的震动穿过大地,营垒内立刻有另一串更轻快的“咚嗒嗒”回应。

讯息无声传递,精准无误。

他立于山坡之上,长风吹动他的衣摆,目光幽深地凝视着这番景象。

蓝护卫的遗泽,竟以这种方式,野草般疯长,扎根于北疆的每一寸土地。

“嘿,新来的,看傻了?”一个老兵扛着锄头走过,咧嘴一笑,“这叫‘听地’,咱们这儿三岁小娃都会。”

不远处,两个刚入伍的新兵正靠着墙根闲聊。

“真神了,听说这‘地语’是百年前一位姓蓝的老护卫首创的,他能听懂方圆十里的所有动静。”

“瞎说!”另一个立刻反驳,带着一股子与有荣焉的骄傲,“什么蓝护卫,我太爷爷说的,这就是他们那辈人挖战壕时,闲着无聊听地底下虫子叫,瞎编出来的!后来发现能传话,就一代代传下来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太爷爷还说,最初的图,就是用烤糊的馍片在沙地上划的呢!”

风中,萧景珩听着那“真相”被篡改得面目全非,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

一丝极淡、极轻的笑意,如风过沙无痕。

他没有上前纠正,也不想去考证那个所谓的“太爷爷”究竟是谁。

他只是缓缓俯下身,从地上拾起一块被风沙磨去棱角的碎陶片。

陶片上还带着碗底的弧度,温润贴手。

他在脚下的沙地上,轻轻划出一道起伏的波纹。

一个抱着水囊路过的小兵眼尖,瞧见了,脚步一顿,很自然地蹲下身,捡起一根枯枝,在那道波纹下飞快地补上几笔,画成了一幅完整的震动图谱。

他嘿嘿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先生也懂这个?这是‘雨前震’,地龙要翻身了,今晚得把家伙什都挪到高处去。”

萧景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兵也不在意,拍拍屁股起身,哼着不成调的歌走了。

萧景珩站起身,任由风沙将那幅图谱渐渐掩埋。

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明。

传说不必归属于谁。

只要它还活着,被需要着,被争论着,那它就是真的。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关中疫村,早已恢复了生机。

林墨一袭灰布麻衣,混在赶集的人群中,脚步却在村口新修的祠堂前停住了。

祠堂正中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尊新塑的泥像。

那“神像”是个女子侧影,梳着简单的发髻,身形清瘦,一手托着一只粗陶碗,碗中清水,竟用银线悬着一枚细细的浮针。

——那分明是她当年在此地施针救人时,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姿态。

村民们却称之为“药母像”,香火鼎盛。

几个刚刚痊愈的妇人正虔诚地跪拜,口中念念有词:“药母显灵,驱瘟保命,佑我全家安康……”

林墨看着那个被当成神只的自己,没有半分被供奉的喜悦,只觉得荒诞又遥远。

她没有揭穿这可笑的真相,只是默默转身,走入祠堂旁的偏屋。

那里曾是她诊病的临时药房,如今成了村里的“学堂”。

墙上,竟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病律榜》。

“咳嗽三短一长,为肺燥,宜食梨。”

“关节晨僵午缓,为湿气入骨,忌生冷。”

“舌苔厚白,口有酸气,为食积,当饮山楂水。”

条目之细致,竟比她留下的任何一本医书都更贴合本地水土。

那是无数村民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试出来、记下来、补全的活的医典。

“仙姑!您可来了!”一个老妪看见她,眼睛一亮,拉着她就往里走,“快,快帮我孙儿看看,他又烧起来了!”

林墨被按在小凳上,对面是一个面色潮红的娃娃。

她习惯性地伸手诊脉,指尖搭上那细弱的脉搏,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故意皱眉迟疑:“这症……来势汹汹,我……不太熟。”

她以为老妪会惊慌,谁知老妪反而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不熟怕啥?那你学啊!这叫‘倒春火’,我们都认得,就是不知道该用哪味药。你脉摸得准,我们知道土方子,你来学,我们都能教你!”

林墨猛地怔住。

让她这个药王谷传人,这个被奉为“药母”的人……去学?

她看着老妪那双理所当然的、充满信任的眼睛,许久,终是缓缓低下了头,从怀中掏出纸笔,轻声问道:“烦请……细说。”

这一刻,她不是悬壶济世的药母,而是一个虔诚的学生,坐在了最末一排。

更南的滨海渔村,阿阮正倚着一艘废弃的渔船,看一群孩童在沙滩上游戏。

他们没有玩具,只围坐一圈,用捡来的各色贝壳,有节奏地敲击着湿润的沙地。

咚……嗒嗒……咚……

那节律,竟是在模拟潮汐的涨落。

一个双目蒙着黑布的盲童,侧耳倾听片刻,忽然开口,声音清脆:“明日寅时三刻,头水浪不过膝,可以下网。”

其余孩童立刻欢呼起来,仿佛得了最准确的预报,开始用贝壳规划明日出海的“路线”。

阿阮悄然旁听,心中掀起巨浪。

她听出来了,这看似童稚的节律中,竟驳杂地融合了她早年所授的“共感节拍”,与渔民世代相传的观星、听风、辨水色的经验。

她的“术”,被这片大海和这里的人们消化、吸收,长成了一种全新的、只属于此地的“道”。

夜深,她本想找到那盲童,将更精深的节律变化传授给他。

刚走近,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却拉住了她的衣角,仰头问:“阿姨,你也是来学‘听潮’的吗?”

阿阮一愣。

“我阿爹说,外乡人听不懂海的话,”女孩认真地说,“你不会的话,我们教你呀。”

阿阮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看着她身后那个安静“听”着夜潮的盲童,忽然间,眼眶一热,竟笑出了泪来。

她用力地点头:“好,我学。”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阿阮便赤足立于潮线。

她没有再试图引导什么,也没有去分辨那些复杂的节律,只是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海水漫过脚背,感受着那自然与人声交织的、最质朴的脉动。

原来,被需要的方式,不止一种。

中原,一座以冶铁闻名的重镇。

青鸢受坊主之邀,前来调解一场旷日持久的“火候之争”。

一方是坚守古法、凭观焰色判断炉温的老师傅;另一方是近年崛起的新锐匠人,坚称依“听锤声”辨别钢质更为精准。

双方互不相让,几乎要以械斗收场。

青鸢没有裁决谁对谁错,只提议:“共锻一炉。”

她让双方各派最得意的弟子,一个在炉前监火,一个在锤下听音,而她自己,则在一旁记录炉温、焰色、锤音、火星……所有变量。

七日后,长剑出炉,冷却的剑身之上,竟自然呈现出流水般的细密波纹,既非古法锻打的“叠浪纹”,亦非新技淬炼的“冰裂纹”。

老师傅捧剑的手微微颤抖,激动地高呼:“天工!此乃天工开物!”

青鸢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是天工,是人听懂了火。”

事后,坊主恭敬地问她,是否要将此法载入官修的《匠言录》,流传后世。

青鸢笑了:“不急。让它先在这坊间,在师傅们的手里、耳朵里,传上三年。三年后,若它还活着,还比别的法子更好用,再写不迟。”

离坊那日,她行至街角,看见一个小学徒正蹲在自家饭铺门口,用一截废铁片,一遍遍敲打着一只豁了口的粗陶饭碗,侧着耳朵,专注地分辨那“当啷”声中细微的音差。

那神情,一如当年初入烬学堂的自己。

夏至,一年中白日最长的一夜。

宁庐旧址,那片曾由万千碗光铺就的土地上,突降骤雨。

雨水汇集,竟不四散,而是沿着地势,自然而然地流淌,蜿蜒成线。

月光穿透雨幕,照亮那一条条水的脉络——竟与多年前苏烬宁布下的“光路”,分毫不差。

远处的农户见状,不惊不奇,扛起锄头走出家门,吆喝着:“走,赶在水大之前,清沟去!”

雨中,一只被当做路标的粗陶碗,被匆忙的脚步无意踢翻,碗中积水洒于泥地,那一点微光瞬间熄灭。

片刻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跑来,默默拾起陶碗,在旁边的水洼里重新舀满,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月光再照,光路复明。

雨丝如织,光随步生。

冥冥之中,仿佛大地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应和:“嗯,我一直在。”

而在更遥远的北方草原,一支正在迁徙的部族,在无星的雨夜中迷失了方向。

就在人人绝望之际,年迈的首领忽然勒住马,指向前方一处低洼。

那里,一只不知何人何时留下的粗陶碗,静静地浮在一片积水中央。

碗中清水,奇迹般地映出云层后一闪而过的星斗,也映亮了它前方,那被雨水浸润、若隐若现的,通往未知前路的足迹。

这片土地上,属于生灵自己的节气,正在醒来。